笙月睁开眼看着眼前似曾相识的粉发女子和戴着兜帽的黑发男子愣了神,这不是幼时在船上的那两个浪人吗?
男子放心双铳淡淡一笑看着床上醒来神情恍惚龙裔女子,“小家伙,你差点死了,或者说又见面了,欢迎来到……神界。”
神界?
笙月东张西望的看着简单简洁的房间和穿着素白色吊带连衣裙的自己娇面一红,粉发女子轻笑着摆了摆手,“好了好了,不要怕,你现在是神识状态,这是你潜意识的装扮,我们也干涉不了,你可以叫我[血舞],至于我的名字……早就忘记了。”
男子坐在椅子上杵着下巴打量着笙月,挑了挑眉,“快二十天了,小家伙,长得挺快,当时还是个小萝莉,现在已经是个少女了。”
“二十天?!”
“神界一天,凡界十年,这不是常识吗?[陨日]那家伙没写?”笙月摸不着头脑的歪了歪脑袋,眨了眨眼。
“那个……前辈,啊,不是,神上大人……那个,陨日是谁?”
男子恍然大悟的拍了拍额头,“忘了这回事了,他伪名‘克林格’来着,对了,你可以叫我[雾霭],夜神兼现实神。”
笙月茫然的眨了眨眼,不知所措的缩作一团,“神……神主大人好,我,是死了吗?”
血舞扑了上来将笙月抱在怀里一阵摸头,“怎么会呢小可爱,让姐姐抱抱……唔姆,软乎乎的,你没有死,只是你的冰朔月断了,立刻就被某个宅女知道了,你就被我拉上来了。”
“血舞大姐姐,您是……”笙月一点也不敢动,人家是真神,弹指之间就可以抹杀自己。
女子松开笙月整理了一下衣服,挪远了一点,“我是掌管精神和意识的神,我平时很闲的辣。”
房门突然被踹开,一个健硕是黑发男子气呼呼的被后面的蓝发女子拉住。
“冰朔月!我打造的冰朔月怎么断了!我忍不了了,这次我忍不了了!”蓝发的女子显得那么安静,像是不出门的大家闺秀,想必她就是血舞口中的宅女。
“小家伙,告诉姐姐,冰儿……不,冰朔月是怎么断的,我叫[霜舞],冰神,月神。”
笙月看着眼前知性的大姐姐抿了抿唇,将前因后果后果说了一遍,不知不觉房间里多了好多人,甚至……有几个熟面孔。
“你……不是之前被我揍过的小丫头吗?我叫[陨日],当然叫我克林格我也没意见,反正不是真名,太阳神,惩戒神。”
“您……您好,我是……笙月。”
他身后银发的女子微笑的向着笙月点了点头,身后的银色巨镰上时针分针发出亘古干脆的轻响,她绀色的美眸温柔的看着自己。
“我们见个面,[流影],掌管空间,时间。”
笙月懵懂的点了点头,给坐在自己身旁的几女让了让位置,困惑的看向这些真神很是不解。
“所以前辈们……是何因救了我?”
雾霭手中的枪铳轻旋,漆黑的枪口直指笙月,如黑墨一般的雾霭在他身上弥漫,黑色的眸子已然闪烁着杀戮的血眸。
“我的能力和这雾霭有关,雾,悬浮于空中的蒸腾液滴,霭,不可溶的粉尘颗粒,两者皆惧怕三个东西。”
棕发的男子坐在桌子上打开了背在身后的长箱,笙月惊愕的看着一把做工精细的银灰色重型长铳,枪铳的枪身跃动着雷电。
“[雷鸣],雷神,我们见个面,不过你应该不知道,雾与霭,都是依靠某种牵引力将彼此结合,而这种维持平衡的力量,只需要一点高频的能量稍加干扰,就像这样。”
随着扳机被扣下,寂雷没入雾霭,如黑夜般深邃的雾与霭瞬间出现了一个滞留十余米的空缺。
“如你所见,雷可以瓦解这无形的防御,而致寒与超高温则是击溃雾霭的关键,所以,笙月,你是唯一的希望。”
笙月看着注视着自己的陨阳摇了摇头,“我做不到,那个邪神的威压我无法抵挡,我已经被洗过脑了,它可以一次,就可以无数次。”
“神,只不过是虚名,生前,我们也是你们那个世界的人,圣方丹……是我们死战的地方。”那个叫[霜寒]的女子拥住身旁的[霜舞],温柔的看着靠在自己胸膛的妻子,“所谓神,只不过是达到最高职介后基于机缘巧合的晋升罢了,你们是龙神之裔,用心去呼唤,感受它的存在,它将给予你庇护……”
眼前的画面开始变得模糊,众人微笑着向她摆了摆手,向着这位龙裔小姐做着道别。
“小家伙,加油!在永夜的黑雾中握紧属于自己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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笙月视线再次恢复,自己仍然保持着被击飞的状态,手中只剩下崩碎剑身的冰朔月,飞散的碎片凝滞在空中,魔戟也顿住空中。
“我可以的,先祖……请您回应我,后辈需要您,这个世界需要您。”
可是……陨落的龙神,并没有回应她,笙月看着手中的断剑居然将碎片吸了回来,眩目的蓝光散去,手中的武器居然修复她甩动尾巴腰肢发力将魔戟挑开。
时间开始流逝。
重新落回地面的笙月一路狂奔,冲向湖心岛的那个邪神的分身,掷出的[不死鸟]裹挟着直径百米的惊雷,势不可挡一路向前,不计其数的深渊生物和紫霭宛如被热水浇灌的绒雪一般瞬间消散,笙月一脚跺地高高跃起,手中大剑状态的[邃火逐光]直接被抡了过去。
空中旋转的巨剑赤红色的剑锋卷起的烈焰结结实实砍在邪神的胸腹上,可它身上迸发的光柱直冲半空中的笙月,笙月秀眉微颦躲不开啊。
琥珀色的微光渐渐升起将笙月化作里面,这琥珀色的球形屏障……笙月觉得,好眼熟,好熟悉。
男子虚幻缥缈的身影出现在自己面前,手中拿着巨盾严阵以待结结实实接下了这一击,笙月绛紫色的星眸噙着泪水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个人的灵体,他转过头向着自己笑了笑,他的身影伴随着屏障和光柱同时消散,笙月轻轻落地,看着左手无名指的婚戒上渐渐消散的光芒将手攥着心口,微笑着闭上眼欣慰的留下了泪水。
“潘林,谢谢你,我的骑士。”
她睁开眼手中的单手剑星寒绽放,金色的光点从四面八方涌向了她,她绛紫色的星眸渐渐染上了纯粹的,不含任何杂质的灿金色,一身龙鳞褪去最后的樱粉,取而代之的是洁白如雪的无暇的素银色,残破的龙翼的翼膜和翼体浮上一层光洁的鳞甲。
笙月诧异的发现脑海中浑浑噩噩的感觉已经消失不见,看着身上的变化她很是不解,“这是,什么?难不成……这就是先祖的加护?拼了。”
雾霭外的众人顿时感觉到一股骇人的力量迸发,它不属于那个邪神,不属于笙月,却让全场所有的龙裔心头一颤,筠雪护着昏迷的琉璃看着黑雾中的微光抿了抿唇。
“笙月……千万不要出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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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啊!”
笙月咬着牙抡砸劈刺着手中的两把利刃,焚尽一切,审判万物的邃火逐光,致寒致伤的星曜寒,迸溅的焚焰和臻冰在邪神的超高速对砍中出武器上散放。
两人身上不断有伤口被撕裂,笙月咬着牙酸胀的双手却将武器握的更紧了,接连不断的攻击在她身上留下一点点血痕,弑神武毫不客气的打碎她一片片龙鳞,鲜血沿着被鲜血浸透的衣裙流下,疼痛……早已麻木。
她嘶吼着,金眸中没有畏惧,笙月·斯科尔德不能输,邪神身上的霜蚀和焚焰摧残着它引以为傲的神躯。
两人爆发的力量将二者推开,气喘吁吁的笙月冷笑着的擦去嘴角的鲜血,拄着邃火逐光站了起来,全然不顾身上血流不止的伤口,金色的竖瞳仿佛在嘲讽着这浑身是血,不可一世的邪神。
“呵呵呵,没想到,自诩神明的邪神,居然也会流血。”
“神,虽然会流血,但,你会死,凡种。”
笙月伦开大剑,左手的单手剑平举,直指对方咽喉咽喉,“那,你尽管可以试试。”
音爆声中银白色和邃紫色的流影在空中超高速的对撞,两人每一次的攻击都引发地宫都随之震颤,或者说……这就是半神与邪神的战斗。
[嘭]!
邪神重重的被砸进地里,它的身上,赫然插着贯穿它胸膛的[不死鸟],笙月也近乎力竭的跪在地上,巨大的冲击将黑雾卷散。
“吾……居然……败给你这个半神……”
“都……结,结束了,邪神,你……输了。”
醒来的琉璃望向湖心岛,她知道笙月想要干什么,她竭力的撑起自己虚弱的身体冲向了湖心岛。
银发的龙裔女子将沉重的邃火逐光大剑立在地上,提拖散发着耀星彻寒的单手剑走向邪神,每一步对她来说都是那么沉重……身体已经是极限了吗?
笙月调动最后的力气将邪神举起手中的单手剑将她洞穿,将身上尽乎枯竭的魔力调动,“里莫斯,接下来的,就交给你了!灵魂血术·[超位·霜霫如夙]!”
零凯冲上去护在琉璃,猛的挥斩手中满是裂纹的霜誓,展开的以太裂隙扭曲了空间,世间致寒的臻冰自笙月为中心向着这个[泰泽拉]世界急速扩散。
龙族故乡[卡塞达],精灵国都[依尼翠],人类定居地[赛拉缇]大陆,魔族故土[蒙加德],血族[血域],顷刻间便被冰雪覆盖。
里莫斯冲出屏障看着被冰封的邪神抬起了手中的法典,赤红色的铭文一个个编排,落在硕大九环法阵之上,这是他的家传血术,简单朴素属性只有一个,[弑神]。
“地狱中哀嚎的灵魂,以吾之左臂为契约,献以吾之鲜血,引地狱审判之烈焰,焚世间罪恶之污秽,即此……”
里莫斯咬着牙吟唱着魔咒,所有人都发现他的吟唱……不对劲,他用自己的身体做献祭换取了百余倍的杀伤,他的左臂燃着漆黑的地狱烈焰,手中的法典掉落在地上,脱力的里莫斯跪倒在地,可法阵没有停下来,他的吟唱还在继续,右手的法杖直指邪神。
“即此……净化此世,邪寂——弑神·狱炎焚寂!下地狱给潘林,雷诺和几位前辈偿命吧,杂碎!喝啊!”
直径百米的法阵瞬间释放出百余米粗的炎柱,漆黑的地狱烈焰瞬间就邪神的身影吞没,躲开的笙月都可以切实的感受到那恐怖的破坏力。
里莫斯躺在满是鲜血的雪地上看着化作飞灰的邪神和沿途的深渊生物掩面苦笑着。
“哈哈哈,潘林,雷诺,你们看见了么?我做到了……这次,我没有打歪血术……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眼泪沿着他冷峻的面庞淌下,他笑的凄厉,他仿佛看见自己的挚友站在洞穴入口向着他摆了摆手消失在阴影之中。
筠雪一行人跑上湖心岛看着浑身冰霜的笙月,她静静躺在卡萝拉怀中,睡了过去。
“笙月,你不要死,我求求你,不要……”
“月儿,你答应姐姐的,要一起回去的……”
“笙月,别吓唬我,你要是死了,我艾莉西亚恨你一辈子!听见没有?”
卡萝拉皱了皱眉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众人屏住了呼吸,听见了笙月平稳的呼吸,她……居然睡着了。
“别吵,我……就,就睡……一觉,晚安。”
筠雪看着琉璃将沉沉睡去的笙月搂在怀里,释然的倒了下去,二体同源的她也因为笙月的血术反噬睡了过去。
“至少,在沉睡的这段时间,笙月不会孤单了,姐姐陪你。”
远处精疲力尽的零凯扶起倒在地上的里莫斯,前者望着深坑中参天的生命之树将里莫斯扶到墙边将酒壶递给了他。
辛辣的高度酒刺激着里莫斯的咽喉,他不由的望着降下鹅毛大雪的夜空苦笑着,“零凯前辈,我们……真的赢了吗?”
零凯撇了撇手中正在愈合的刀身看向打起雪仗的缇娜和千娅释然的笑了笑,“虽然有重要的人离我们而去,而他们也正是为此刻而献上自己的生命,如果问我值不值得,我们是不是胜利了,我的回答是,是的他们的牺牲是十分沉重却有意义,正因如此,我们赢了。”
飘零的雪夜中,众人的身影渐行渐远,他们活下来了,他们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