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排提示,此乃番外,为正文以外的剧情补充)
这是唐纳德遇见菲琳之前的事了。
一处酒馆内,昏暗的烛火伴着人们交谈的嘈杂声,而馆外,正下着鹅毛大雪,刮着劲风。
“喂,给老子再来杯。”
一个高壮,面目凶狠,左手臂纹着奇异文身的中年男人叫住从他身边经过的侍女。
他晃了晃手中的酒杯,里面已经空空如也。
“是,是,马上。”
侍女神情惊恐地说道,似乎很恐惧眼前的男人。
“要佛洛斯特制烈酒,加辣,特辣,懂?”他咧着嘴,恶狠狠地说道。
“明白,明白,不会弄错的。”听侍女反复保证的样子,好像她以前给客人上错过酒一样。
她接过男人手中的酒杯和一枚银币,挤过人堆,去为男人续酒。
暂时没酒喝的男人无所事事地盯着酒馆大门。
他这一桌就他一人,但拥挤的酒馆里却没人敢来与他同坐一桌。
这时,酒馆大门被人推开,霜雪随着来者一同涌进了酒馆。
只听得离门近被冷空气洗礼了的人低声咒骂了几句,但来者却丝毫不在乎。
他跌跌撞撞地穿过人群,拼尽全力才挤到吧台前,一路上咒骂他莽撞的人不计其数。
“来一杯,一杯,佛洛斯特制烈酒,谢谢。”他右手颤巍巍地从怀中摸出十几枚不像是本地产的铜币,如视家珍般一枚枚地在桌台上排开,左手蜷缩在袖里不敢伸出来。
“不好意思,佛洛斯特制烈酒最近涨价了,要一枚银币。”酒保厌恶地看着邋遢至极的他,不客气地说道。
佛洛斯特制烈酒的价格在众多面向下层民众出售的酒中算是高端品了,最近受北境鬼天气的影响,上涨到了一枚银币,然而涨幅也不过几枚铜币。
“兜里没有银币别想喝佛洛斯特制烈酒”,这是个只要在北境底层混的人都知道的道理。拿点铜币来点佛洛斯特制烈酒?
呵,酒保真怀疑他面前的这个人是不是被冻傻了。
“那,那红椒水可以吗?”他也意识到自己做了件蠢事,改口问道。
“哈哈,点点钱就想要佛洛斯特制烈酒,小子,还是马尿适合你喝啊!”有人嘲笑道。
“诶,这不是‘六子’吗,怎么有钱喝酒了,你这钱莫不是偷的吧,哈哈。”人群中有人认出了他,也知道他的斑斑劣迹,喊着他的外号讥讽道。
“偷,什么偷,这是我劳动来的……”六子脸上青筋暴出,他最听不得的就是有人说他做贼,于是他努力辩解道。
“劳动,什么劳动,是指手在别人兜里一伸一缩的这种劳动吗?”说话者还有模有样地做了做偷窃的动作。
大伙顿时一阵笑,酒馆里霎时充满了欢快的气息。
“六子,你左手缩在袖子里做什么,亮出来啊,怎么,不敢亮吗?”又有熟悉六子的人起哄道。
“手,手,最近被野兽咬了,见不得人……”六子极力掩饰道。
“被野兽咬了?嚯,是被治安队打了吧,小六子,这是你的第几根手指被砍了?”
按当地律法,偷窃者被捕需斩下一根手指以示警戒。
“两根,就两根,我已经……很久不干这种龌龊事了。”六子低着头,没底气地说道。
“两根,很久不干?六子你开提莫什么玩笑,前几天我才看见你被治安队带走,来,手露出来让我们大伙瞧瞧。”六子的左手被人猛地抬起,四个断指的截面触目惊心。
“哈,哈哈,六子,你个满嘴谎话的油头,还说自己没偷。”有人捧腹大笑道。
“呵,你这个废物,失手这么多次,怎么还没像你那倒霉老爹一样被人乱棍打死,啊?”有人冷笑道。
六子的父亲也是干窃贼这行的,而且在行内名声显赫,但因为一次意外失手被逮住当众打死。
六子随着他父亲的脚步当小偷,自己给自己取了个叫“六指”的外号,指自己所从事的职业,而不是他有什么第六根手指。
然而由于他技艺不精,同行为了耻笑他就故意把“六指”叫成“六子”。
大家相互拿六子取乐,整个酒馆只瞧得见鄙夷,不见有任何怜悯。
“您,您的酒。”侍女递给男人一杯满满的不停冒着热气泡像极熔岩的酒,然后飞一般地逃离开他身边。
“呵。”男人冷笑了一声,也没说什么。
端起酒杯,豪爽地一饮而尽,登时男人身上散发出大量热气,脸颊火红无比。
放下酒杯,男人重重地呼了口气,喝下烈酒,他感觉身子顿时充满了爆炸般的能量,好像现在出去硬抗风暴也不是难事。
佛洛斯特制烈酒,北境上百年的老品牌了,对于他们这样整日在底层摸爬滚打,为了生计常年干着刀头舔血的生意的人,对抗北境无情的严寒最好的方式就是灌下满满一杯佛洛斯特制烈酒。
至于吧台那边什么六子,一个不值一提的无名之辈,男人对他压根漠不关心。
他坐在这里是为了避外面的风雪,也是为了等一个人。
但看外面的环境如此恶劣,他等的那个人可能是不会来了。
等不到所等之人,男人内心难免有几分失望,等风暴过后,他还有正事要忙,要再找机会等那人可能了了无期了。
此刻是等那人的最好时机,男人在赌,赌他会来。
时间飞速流逝,风暴渐渐有了减弱的趋势。
六子在众人的嬉笑中无地自容地往门外遁去,就在他推门出去之际,一位巫师打扮的黑袍与他擦身而过。
“站住。”六子知道巫师的可怕,他们掌握着令人闻风丧胆的凶恶法术,他们的性情也是难以琢磨,你永远不知道你的哪一个举动会激怒他们,所以六子不打算和巫师们有什么交集。
他正欲快步离开之时,黑袍巫师叫住了他。
六子虽然不知道可怕的巫师大人为什么要叫住他,但他可没胆量违抗巫师的命令。
于是他乖乖地立在原地,只是双腿不禁有些颤抖。
他怕巫师大人突然看他不顺眼随手几个法术甩来灭掉他。
“呵。”六子仿佛听见了黑袍笼罩下的巫师在嘲笑他的胆怯。
“给他来杯佛洛斯特制烈酒,算我的。”黑袍巫师站在门口吩咐道酒保。
他的声音不大,但酒保听得一清二楚,因为酒馆在他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时便变得悄无声息。
噢,我亲爱的神灵啊,一位高贵的巫师居然驾临这种小酒馆,这真是活见鬼了,难道是我们其中的什么人得罪了巫师大人?但天杀的,究竟要怎样的矛盾才能逼得一位巫师亲自动手?是有蠢猪偷了巫师大人的妻,还是破坏了巫师大人什么神秘的仪式?噢,愿神灵保佑我,那个巫师千万别是来找我的,我可从没对巫师大人干过什么不敬的事——除了背地骂骂他们,但巫师什么时候也会计较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了?我骂得也不狠啊。啊,不管了,等着看谁是倒霉蛋吧。
当瞧见黑袍巫师时,这就是酒馆里众人的心理活动,但要排除那个单独霸占一桌的男人。
吩咐完酒保,黑袍巫师也不去管六子的反应,他径直走到男人桌前——本来道上是有许多人很挤的,但黑袍巫师一过来,他们就自动让出了一条道,他们可不敢有什么不敬巫师的行为——然后坐了下来。
“白狼,”黑袍巫师喊着男人的外号,一个在当地下流人士中最具声望的名字。
“听说你在等我。”
“对。”白狼爽快地承认了。
“我时间有限,所以你找我千万别是为了好玩。”黑袍巫师冷冷地警告道。
“久闻阁下‘金手’的大名,今日找来阁下是想切磋一二。”白狼不卑不亢地说道。
金手就是白狼正对面的黑袍巫师的外号。
“切磋?”黑袍巫师像是听到个笑话,他轻蔑地说道,“你应该是知道我的战绩吧,确定是要和我切磋?”
金手与人有见证的切磋数把,而这么多把中他从未输过,大家敬他的赌技高超神鬼莫测,于是尊称他“金手”。
“确定。”白狼肯定道,“阁下过目,这是我的决心。”
他挥挥手,有人从角落抬出几箱金银珠宝。
“就这?”黑袍巫师丝毫不把白狼亮出来的几箱放在心上,开什么玩笑,巫师最瞧不上的就是这种没价值的身外之物,虽然低阶巫师的确需要用它们学法术,买魔法物品来增强实力,但真正强大的巫师都是自给自足,人类的货币对他们而言就像身边的元素能量,唾手可得。
“还有几件魔法物品。”白狼再挥手,又有几件一看就是出自法师之手的做工精致的物品被展示出来。
只是当他看见这些物品,内心隐隐作痛。
这都是他和手下的兄弟冒险抢回来的,像他们这种底层人士根本用不起这些魔法物品,他是为了金手而准备的,但代价实在过于沉重。
他的一只手臂在战斗中被折断——后来花钱找牧师接回来了,他的手下伤亡大致十之三四。
不过,如果能够换来和金手在赌博上交锋一次也值了。
“还行,开始吧。”几件魔法物品终于让黑袍巫师产生了兴趣,他褪去黑袍,一张有些小帅的脸露了出来,仔细观瞧,原来就是唐纳德。
赌局正式开始。
……
几局紧张刺激的赌局之后,白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旁边堆着不少物品,有金银币,有魔法物品,都是他从金手那赢来的。
赢了,我赢了金手?白狼感觉是那么的不真实。
“哎呀,手气有些不顺啊。”唐纳德输了不少,但从他脸上看不出一丝恼意,相反还有点高兴。
“嗯,好像输光了啊。”唐纳德检查了下自己所携带的东西,大致上值钱的都输出去了。
输光了,金手输光了,也就是说我赢光了金手?那这我岂不是能吹一辈子?唐纳德不经意间的话再次让白狼感觉自己活在梦里。
“诶,没想到还有这个。”唐纳德仔细翻找,还真让他又找着了什么。
“白狼,我想我们还可以再来一把。”唐纳德亮出一枚明晃晃的金币。
不同于普通的金币,它的正面刻画着一位女神的头像,背面则是常人难以理解的画面雕琢。
但整体而言它好像还是只价值一金币的一枚金币。
一枚金币拿来当这种赌局的赌资,好像有些不适合,众人很是疑惑金手的行为,是输光了急眼了,想一金币翻盘吗?
白狼也很奇怪,按理说像金手这种有身份的巫师不会干这种掉价的事。
不过他没说什么,因为他觉得以金手的实力,亮出来的多半不能是什么普通物品。
“是不是在想我干嘛拿出一枚金币来自取其辱?”白狼虽然没有言语,可他眼中的惊愕唐纳德是瞧得一清二楚。
“蠢货,这可是神器,你们只能在传说中听听的那种。”唐纳德鄙夷到他们的鼠目寸光。
“神器?!”唐纳德的话犹如砸进水面的巨石激起千层浪花,整个酒馆顿时沸腾了。
“我曹曹曹,神器,真的吗,快让我过去看一眼!”
“神器,就是那种拿到就可以无敌的吗?”
“金币样的神器,这什么掉价神器哟。”
“你个老鳖懂锤子,神器看什么外表,说不定那金币拿来杀人如砍瓜切菜。”
“说不定是什么无敌的防御饰品。”
众人顷刻议论纷纷。
“金手,”白狼顿了顿,面色凝重地质疑道,“阁下确定是神器?”
对于他们这些凡人,神器是只存在于传说故事里的,突然有可能见到真实的神器,一时半会还是不敢相信的。
至于唐纳德的鄙视,那很正常,巫师本来就是高傲,目空一切的。
“唉,金币神选论听说过吧。”唐纳德叹息道。
“金币神选论?阁下是说那个知晓命运抉择的传说?”白狼疑惑道,他不知道唐纳德问这个的意义所在。
“金币神选论,说当你第一次抛起命运金币,如果金币落地竖直立起来了,那证明你就是被命运所眷顾之人;如果它消失了,说明你是命运所遗弃之人。”
唐纳德简短的阐述着。
但他还有一点没透露,就是金币落地如果是正反两面结果如何。
这是前人从未探讨过的,他没必要和面前的土著介绍。
但他们这群游戏玩家有花时间去深究的。
最后得出的结果是,如果正面,那你死后灵魂会升华上层(指阵营为善良);如果背面,则会堕落下层(指阵营为邪恶)。
说到这,还有个笑话,说有位老哥是守序邪恶的人,结果他抛命运金币抛出个正面,也就是暗示他会做好人。老哥不信邪,说这都是迷信,他命由他不由天,处心积虑谋划了一个惊天动地的阴谋,最后谁都没整成,反而救赎了许多人,阵营被强制偏转到中立阵营偏善良。
然后再后来嘛,这位老哥真的就走上了一条朝圣路,牺牲在了与异族的对抗中。
所以它的功效无人可质疑,有很多人都想通过它来测试自己的命运如何。
“所以阁下的意思是……”白狼脑筋还是灵活,一下便懂得唐纳德的示意。
唐纳德微微笑笑,轻轻晃动手中所夹的金币。
“这就是传说中的命运金币!”白狼惊声道。
“没错。”
“物品种类:命运金币[+1]
物品等级:一阶神器
物品说明:这是一枚传说中的神奇金币,它是命运女神流传出来筛选命运之子的。上面有强烈的[命运]气息,或许能为人带来幸运,或者厄运,谁知道呢
装备效果:命运之掷,命运术,随机幸运+1/厄运+1(因人而异)
神器效果:[命运之掷],这枚金币承载着开启[命运]的钥匙,每一个人都可以通过它一窥自己的命运(每人限一次)。
神器效果:[命运术],命运女神在上面留下了一个小把戏,你可以通过释放这个传奇法术来为自己争取一个[史诗幸运]专长,又或[史诗厄运]专长(每人限一次)。”
“我用这个跟你赌一把不过分吧。”
“可以,阁下。”白狼同意道。真神器的话说来还是他占了便宜,毕竟神器的稀有度比起什么传奇物品高得可不是一星半点儿。假神器的话,他也不敢不同意,毕竟唐纳德是一位巫师,众所周知当巫师的请求不被满足时,他们最喜欢用法术说话。
赌局再次开盘,接着很快就又结束了,唐纳德再一次输给白狼。
“呵。”输掉神器,唐纳德却笑得愈加灿烂。
“白狼,你知道吗,抛起命运金币还有一种结果。”
唐纳德身子缓缓地站起,金币在他手中来回翻转。
白狼喉结微动,他猜不透唐纳德此刻的心思,他很怕唐纳德输不起暴起杀人。
于是他紧盯着唐纳德的一举一动,但凡唐纳德有一点释放法术的迹象他就以最快的速度找掩体——比如身边最适合挡刀的人堆。
“想不想见识一下?我猜你是想的。”唐纳德不去理会神情紧张的白狼,自问自答道。
突然,金币被他高高抛起,而他的身影已遁至大门以外,转眼便消失不见。
唐纳德令人出乎意料的举措令白狼一时愣住了,他静静地看着金币在空中转过数圈后落在桌上摔得四分五裂。
霎时,他好像明白了什么,以最快的速度拨开人群追了出去,可哪还有什么唐纳德的身影。
感受着铺面而来的寒冷,白狼第一次感到自己的渺小。
PS.一章小小的番外,介绍了唐纳德在和菲琳相逢之前在北境爱干的事。另外,对于那枚碎掉的金币和唐纳德的故弄玄虚你们怎么看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