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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金旗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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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秋风萧瑟。

凉意越来越浓,已带着阴冷的寒意。

一阵强烈的秋风,把金旗堡外的二十八面大旗吹刮得有若撕裂般地“猎猎”作响。

金旗堡守备森严,堡中高手如云,这是武林中无人不知的如事实。而金旗令主,百数十年来,虽然已数度易人,但一直等于是领导中原武林英雄豪杰的门主。

所以金旗堡的威望,在武林中也一直是崇高的,深受各门各派各方豪杰尊敬。

但是近几年来,金旗堡的威望已受到严重的损害,堡中高手已有不少人遭到莫名的暗杀而丧命。

金旗令下的高手也有人敢暗杀?

这在武林而言,简直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那暗杀之人,若不是个疯子,就是活得不耐烦了。

但无论那人是否疯子或是活得不耐烦了,总而言之只有一个情况是绝不会错的,就是金旗堡已遭到强有力的挑战,当代令主已受到严峻的考验。

当代令主杜超凡自十一年前,天星堡满门被杀惨案发生之后,就派出令下弟子高手,不断地追查鬼脸帮群魔的行踪。

鬼脸帮虽然屠杀了天星堡满门,但以鬼脸帮的力量是绝难与金旗堡相比的。

江湖中人一致认为,鬼脸帮很快就会遭到金旗令的惩罚,从此在江湖上除名。

可是事实上却出人意外,经过一连串的拼战,鬼脸帮非但没有遭到败亡的命运,反而对金旗堡构成了一股巨大的威胁。

金旗令下已有不少的高手都被鬼脸帮派出来的杀手,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暗杀掉。

而今情况已趋向明朗化,鬼脸帮早有严密的计划,十一年前屠杀天星堡满门,那只不过是个开始。现在的鬼脸帮的实力日趋壮大,他们要把这个深得武林各门各派尊崇敬仰,百数十年来一直如同武林盟主的金旗堡击败毁灭。

鬼脸帮这般邪恶组织,出现江湖迄今不过十五、六年,它真有那么大的力量敢向金旗堡挑战吗?

非也。

金旗令主花了五年的时间,才查出鬼脸帮的来历。实际上,鬼脸帮这股邪恶组织就如同金旗令下的金鹰帮一样是个分支组织,只不过金鹰帮是个救困扶危,以杀止杀的正义卫道组织。

而鬼脸帮则是血手门创立的一股作恶江湖,制造血腥的刽子手。血手门这个恶势力组织,出现江湖虽然已有二十五年的历史,力量很庞大,但由于他们在江湖上并无太大的恶迹罪行,所以金旗令主杜超凡才没有对付他们,任容他们继续存在下去。

自从查出鬼脸帮的真实身份是出自血手门,鬼脸帮的恶行事实就是血手门的恶行,他才知道这多年来已纵容成患,不能再纵容下去了,这才决心要把这个实力庞大的邪恶组身血手门,予以消灭。

但由于近几年来与鬼脸帮所发生一连串的拼战,均遭挫败,以及令下高手多人被暗杀的事实,他知道若是单凭金旗堡目前的力量,已绝难对付得了血手门的恶徒,必须联络各大门协助支持,才能一举歼敌。

可是就在他打算调兵遣将,联络少林、武当等几派掌门,请求派出精锐高手协助之际,突然接获了一项情报:血手门背后还另有靠山。

当他弄清楚血手门背后的靠山是三十年前的几个老魔头时,他心中着着实实地大吃了一惊。

吃惊归吃惊,但他并没有因此而畏惧退缩,相反地更加决心要歼灭血手门并与其背后的靠山周旋到底。

因为他心里已经完全明白,那几个老魔头其实就是血手门的真正主宰,血手门只是那几个老魔头掩人耳目的代号。

那几个老魔组织“血手门”的目的意图很明显,只不过是为方便网罗人手,扩展势力,复出江湖的本钱而已。

如今血手门的势力已成,而且已展开屠杀、暗杀的阴谋行动,江湖血腥已起。

金旗令一直是天下武林公认的卫道正义之令。

杜超凡身为当代令主,他有责任卫道维护正义,当然决不能容忍恶徒横行江湖,掀起血腥浩劫。

何况金旗令又正是那几个老魔心目中的第一号强敌,眼中钉,自是非拔除不可。

更者说,正邪不两立,水火不同源,杜超凡纵然不想对付他们也不行,那几个老魔也决不会放过这天下武林公认的卫道、正义之令的令主的。

所以他非得与血手门决战到底不可。

# # # #

秋高气爽,万里无云。

天空一片蔚蓝。

杜超凡坐在一张巨大的、已经有点残旧的椅子上,神态肃参、沉重,目光有点灰黯。

因为在这片刻之前,他接到了一个令他很不愉快的消息,湘南振远镖局的一批镖车被劫,总镖头雷门三虎兄弟,七名镖师,三十五名伙计,趟子手全被屠杀,无一活口。

镖车被劫的地点就在金旗堡东南方三十里处的官道上。在金旗堡附近的地盘上,居然有人敢公开劫镖,这分明是存心给金旗堡难看,向金旗堡挑战。

渐渐,杜超凡的双目由灰黯而转亮,放射出两道慑人的光芒,那光芒像两道利刃,直逼排列在他面前的二十八旗使的身上。

二十八旗使是杜超凡最引以为骄傲的一支精英高手。在近十年来,这二十八个精壮的年轻小伙子从未使他失望过。

当然,现在他们已不再是年轻小伙子,经过十年的精啄磨练,他们都已变得更成熟、更锋利,就像是二十八把无坚不描的宝刀。

社超凡双目光芒如电般直射在二十八旗使的身上,过了很久很久,他才猫然站起来,沉声地道:“十七号!”

二十八旗使中排列第十七位置的是个身材特别高大壮硕的汉子,立刻应声跨前一步挺胸直立。

他的身材虽然异常高大,是属于庞然巨物型的,但是他的轻功却极高明,在二十八旗使中名列第三。

杜超凡沉声说道:“你带着十八号以下的十一名兄弟,去砸掉马骏的赌馆,把马骏的脑袋割下来挂在赌馆的门外。立刻行动!

十七号没问理由,只神态恭肃地答了一句:“弟子遵命!”随即带着十八号到二十八号十一名旗使出堡而去。

十二匹马,十二名旗使飞驰直奔青山镇。

# # # #

青山镇在金旗堡的南方,距离一百五十里地,马骏的赌馆就开设在青山镇上。

在青山镇西南不到十里处有一座大山。远在百几十年前,这座大山上共有三个打家劫舍的强盗头子,啸众聚居在山寨之中。

所以青山镇原本是个强盗出没的镇市。

但是自从马骏的祖父来到青山镇定居之后,山上的强盗就倒了楣了。

常言道:“光棍不挡人财路。”

马骏的祖父不但挡了山上强盗的财路,并且还专找那些强盗的麻烦。

是可忍孰不可忍。

在短短半年之内,强盗头子率众与马家总共发生了八次火拼,结果是八战八败,三个强盗头子全部变成死人,山寨被夷为平地。

于是自那以后,青山镇也就成为马家的天下。

当时,金镇的镇民与附近百里之内的乡村百姓,都大为高兴,认为从此可以过着平静的生活,不会再受到强盗的骚扰了。

但是,不久以后,镇民们才发觉他们都想错了。

马家渐渐露出了本来面目,他们歼除那些强盗,把山寨夷为平地,决不是为了别人,而是为他们自己。

因为马氏家族也是强盗,虽然他们从不公开打家劫舍,但他们的强盗手法却远比一般强盗高许多。

幸好不久之后,金旗堡建立了。

由于金旗堡的建立,又近在咫尺,马氏家族非但突然一改作风,不再使用强盗手法胡作非为,反而大作善事。在地方上确实作了不少的公益善举。

这百十年来,马家唯一受人非议的,就是仍然开设赌馆,因而害得不少人妻离子散,倾家荡产。

不过,那并不能算是一件太可恶的大坏事,世上开设赌馆的人极多,几乎每一个城镇都有赌场,又何止马家而已。

何况“赌”,本就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

你若是不想赌,不想赢钱,不往赌场里跑,谁也不能强迫你去,你不去赌又怎会输得倾家荡产呢?

杜超凡虽然早知道马家和江湖黑道匪类有来往,绝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但因马家在地方上的名声一直不太恶,而他自成为金旗令主之后,与马家也一直没有发生过任何不愉快的冲突。

所以他执掌金旗令近三十年,与马家一直和平相处,没有揭露马家的伪善面目。

但是今天,他突然下令十七号旗使率领十一名旗使去砸掉马骏的赌馆,把马骏的脑袋割下来挂在赌馆门外。这个命令,十七号虽然感觉有些意外,但是他没有问为什么。

因为金旗令下的“旗使”,从来都只知奉命行事,不问理由。

# # # #

马家赌馆今天休业不开赌。

赌馆的大门紧紧关闭着,门外站着两个手执铁棒,凶神恶煞似的大汉。

这情形,任何人一看都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无论是赌瘾多大的赌客也会止步不前。想碰运气赢钱还是改天好了。

多少年了,马家赌馆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情,没有不开赌过,今天为什么不开赌呢?

每一个常来的赌客心里的想法虽然都不相同,但每个人的行动却几乎都是一样的,当他们来到这里时,便都唯恐惹上麻烦似的,急急退走避开。

本来也是,麻烦的事少沾为妙,尤其江湖上的事,更是沾惹不得,弄不好就会惹来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杀身大祸。

当然,如果你也是个江湖人,那就另当别论了。

所以没有人敢沾惹麻烦管闲事,甚至没有人敢趋前向那两个凶神恶煞似的大汉间半句话。

十七号旗使奉令割下马骏的脑袋,这虽然不是件容易的事,但他有信心,一定能完成令主交给的这项任务,把马骏的脑袋割下来。

他带着十八号以下的十一名旗使已来到马家赌馆门外。马家赌馆今天居然没有开赌,大门紧闭,门前只有两名大汉把守着。

十七号望了那两名大汉一眼,毫不犹豫的走过去,不客气地问道:“马骏现在哪里?”

他采取的是最直接的法子。他是个说话从来都不喜欢拐弯抹角兜圈子的人,找人当然更不会兜圈子。

那两个大汉瞪了他一眼,左边的一个怒喝道:“你算个什么鸟?竟敢在这里直呼马大爷的名讳!”

十七号旗使冷冷地一笑道:“看样子你的火气倒真不小。”

“咱的火气更大。”右边的那名大汉只说了这么一句,就突然一棒直朝十七号旗使迎头打下。

棒是铁棒,粗似婴儿手臂,这一棒打下,十七号的脑袋纵然坚硬如石头,也必被打得脑袋开花,血浆迸流。

但是他这一棒距离十七号的头顶还差尺许,就再也打不下去了。

十七号左手一抬,已托住他的铁棒,右脚然飞起踢出,一脚踢在他的小腹上。

一声大叫,铁棒落地,他双手捂着小腹,身子蹲了下去。十七号冷笑道:“这根铁棒虽然厉害,但我这一脚也比它差不了多少。”

旁边的那名大汉见状,急挥棒直向十七号腰间大力扫去。这一棒的力量颇为凶猛,若然扫中,十七号纵不被拦腰分作两戴,肋骨至少也会断碎好多根。

只是十七号的武功身手比他高出太多,他的铁棒根本不管用。

铁棒刚扫出,人影一闪,十七号的踪影已消失不见,当他再看见十七号的时候,他脸上已重重的吃了一拳。

鼻子被打塌了,鼻血直流,痛澈心肺。

“马骏在哪里?快说!”十七号沉声喝道。

两名大汉都没有说话。

他们不说话,并不是不想说,而是已不必说。

因为就在此际,赌馆紧闭着的大门已经霍然打开。

好多人,高、矮、肥、瘦、老、少,足有四、五十人。十七号冷冷一笑,目光略一扫视,停留在一个四十六、七年纪,气势看来颇为沉雄的中年汉子身上。

中年汉子身穿一袭长袍,腰间配着一柄象牙吞口,似是颇为名贵的长剑。

此人正是马氏家族的当代主宰——马骏。

马骏气度沉稳地缓步走出,目注十七号,淡淡道:“阁下似乎是金旗堡中人?”

十七号以前曾见过马骏,但马骏并不认识十七号。

“我是来杀你的!”十七号冷冷地说。

“杀我?”马骏哈哈笑道:“马某身犯何罪?”

“不知道。”

“你既然不知道马某身犯何罪,又凭什么理由要杀马某?”

“不必凭理由,只凭手中一把刀已足够。”

马骏脸色候然一沉,叱道:“大胆,放肆!给我把他拿下!他一挥手,背后立刻有十儿个手持刀、剑、枪、棍各类兵罚的大汉涌出,将十七号包围起来。

但他们的包围圈还未稳固,十八号以下的十一名旗使也纷纷拔出兵器,向他们展开了攻击。

马骏冷冷一笑,道:“不自量力,简直就是飞蛾扑火,自找死亡!”

突听一人也冷笑说道:“马骏。你若以为与‘九天魔君’勾结,就可以为所欲为,那就大错特错了!”

马骏脸色霍然一变,循声望去,只见十多丈外的一棵大树,已被人连根拔起,横放在路中央。一个头发灰白的灰衣老人坐在树干上,神态悠闲地捧着一壶酒,正在慢慢地喝酒。

马骏不认识这灰衣老人,沉声喝问道:“你是谁?”

灰衣老人淡淡道:“老夫是谁对你并不重要,因为要置你于死地的人,并不是老夫,而是老夫的三个小徒弟。”

马骏怒叱道:“放屁,你是个什么东西,竟敢大放厥词。”

灰衣老人竟不再理睬他,只悠闲地喝洒。

马骏霍然拔出长剑,冲过去要杀灰衣老人,但灰衣老人身后却及时出现了三个黄衣少年。

这三个黄衣少年的兵器也是剑,年纪虽然只不过是十八、九岁,但他们的剑法都决不在马骏之下。

马骏练的是“太阴剑法”,剑势极其诡异狠辣,但与三名黄衣少年接战之下,竟完全占不到任何便宜。

灰衣老人仍然坐在树干上,悠然一笑道:“马骏,九天魔君是怎样的人,你其实应该比老夫还清楚。三十年前中原武林的一场浩劫,完全是九天魔君作祟的杰作,他们练的是异域武功,杀的都是中原武林英豪……”语声微微一顿,接着说道:“你发的是哪门子疯,居然甘心作他们的爪牙走狗。难道你没有听说过‘唇亡齿寒’这句话的道理?”

马骏一面力敌三名黄衣少年,一面冷笑道:“九天圣君已挟君临天下之势,即将席卷中原武林,正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我看你最好还是别再冥顽不化,自找死路了!”

灰衣老人冷然晒笑道:“什么狗圣猫圣,那几个不通人性的混帐畜生,一直躲在幕后耍诈搞鬼,先组织‘血手门’弄个傀儡门主,替他们网罗人手,扩展势力,而后又组织个‘鬼脸帮’,弄个傀儡帮主,受他们操纵在江湖上为非作歹,制造血腥杀劫。你马骏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为何甘心作他们的走狗?”

这番话乃是一篇“当头棒喝”之言。

但奈何马骏对这篇“当头棒喝”却听不入耳,也无动于衷。这也难怪,因为这数年来,他从九天魔君那里得到的好处——武功与金钱,已经不少,对灰衣老人的这番话,他当然是无动于衷,听不入耳了。

此际,马骏已全力展开“太阴剑法”的诡异狠辣绝招,打算先把这三个黄衣少年摆平再说。

可是这三个黄衣少年的剑法虽然不及“太阴剑法”诡异狠辣,但剑势纵横,轻巧灵活,三剑联手,极具威力,任凭马骏将剑法施展至极限,始终只是平手之局,无法占得先机便宜。

这一边,马骏以一敌三,力战三名黄衣少年。

另一边,十七号以下的十二名旗使,正陷身在那四五十名马氏家族与一众属下的群殴围攻中。

十二名旗使武功身手虽然个个不凡,但那些马氏家族与众属下也非弱者,他们虽然已有六七人死伤在十二名旗使的刀剑之下,仍然前赴后继,奋勇力战。

这时,正是战况激烈,打得难解难分如火如茶之际。

蓦地远处传来一阵急骤的马蹄声,官道的西方尘土大起,五辆马车后拖卷着一条长长的灰长龙,快如风驰电掣般急驶而来。

只刹那工夫,五辆马车已驶近十多丈内停住。

那是五辆式样特别,与一般马车不同,具有异域风味的马车。

灰衣老人一见这五辆马车,悠闲的神态立时消失,脸色也同时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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