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座大宅院。
地方是开封城西十里外的金谷园。
这座大宅院,外表看起来虽然有点陈旧,但大厅上的装璜陈设却豪华气派。
初更正半。
尤三命被一位衣着看来颇为体面的中年汉子接待进入大宅院的大厅上。
大厅当中摆着一张红木方桌,桌上摆着两把精致的银酒壶,两只白玉酒杯,但并无一盘菜肴。
中年汉子肃容落坐,站在桌旁边拿起银壶替尤三命斟了杯酒,笑说道:“古人是‘寒夜客来茶当酒’,咱们今天是贵客驾临酒当菜,这是贮藏二十年的江南名酒女儿红,尤兄请先喝一杯尝尝看。”
尤三命说了高“谢谢”,拿起酒杯来一口喝干,舔了舔嘴唇,点头含笑道:“入口香醇,果然是好酒!”
中年汉子又替尤三命斟了杯酒,道:“在下奉命接待尤兄,这第一场比的是赌,时间定在二更正开始,现在二更还差一刻,尤兄且请小饮几杯稍待片刻,主持赌局之人一到,立即开始。”
尤三命点了点头,又拿起酒杯一口喝干,问道:“阁下贵姓大名?”
“在下名姚荣,是这儿的总管。”
“这儿是花公子的府上吗?”
“不是,这儿的主人姓许,是花公子的亲戚。”
“哦……”
正说话之间,厅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响,走进来两个身穿灰袍和一个穿着青袍,年纪皆在五旬开外的老者。
这三个老者全都双目精光灼灼,两太阳穴凸出,任何人一看即知皆是内功精深的江湖好手。
经过姚荣的介绍,尤三命才知道这两个灰袍老者名叫陈重斌、周景元,都是主持这场赌局胜负的裁判。
青袍老者名褚不败,则是受邀来和他拼赌胜负的赌道高手。
褚不败外号人称“赌神”,是当世江湖上赌道第一高手。
尤三命与褚不败虽然从末谋面,但却听说过褚不败的“赌神”外号。
不过他并没有揭穿褚不败的身份,也没有问花公子为何没有亲自与他拼赌,只淡淡道:“阁下既是受邀代表花公子来来拼赌的,那就请坐下来先喝一杯,咱们再谈拼赌之法吧!”
褚不败点头一笑道:“尤兄果然好气概,够沉稳的,难怪你能赢胡疤子那小子二十万两银子。”
说着,大马金刀地在尤三命对面坐下,拿起酒壶自斟了一杯。
尤三命淡笑道:“阁下只听说在下赢了胡疤子二十万两,大概还不知道我向来是十赌九输的吧?”
褚不败喝了一大口酒,道,“我也听说过了。”
“所以我之能赢胡疤子,那完全是膳猫碰上了死老鼠,只是一时的运气而已”
褚不败目光凝注地瞧着他,摇头道:“但是我却不这么想。”
尤三命耸耸肩:“阁下若是不相信,在下就无可奈何了。”
褚不败嘿嘿一笑道:“咱们赌什么?麻将、单双、骰子、牌九,任由你选择。”
尤三命默然沉吟了一下:“常言道:客随主便,你代表花公子就是主,还是由你决定吧!”
褚不败道:“这决定,你不后悔?”
“无论拼赌什么,固然必须技巧手法的熟练,但多少也需要靠点运气,纵然技巧高明绝顶,若是运气不佳,一样会输。天下绝对无人敢夸海口,逢赌必赢的,何后悔之有?”
褚不败一笑道:“你这话虽然有点道理,但我却要告诉你我名‘不败’是因为我在赌道上从未有过败绩。”
“这我知道。”尤三命淡淡道:“你是当世江湖上赌技誉称第一,绰号‘赌神’的绝顶高手。”
褚不败双目微睁地道:“你听说过我?”
尤三命点点头。
褚不败诧异地道:“你既知道我外号‘赌神’,赌技誉称当世江湖第一,怎还由我来决定赌什么,那你岂不是输定了?”
“那也不见得。”
“哦?”褚不败眨眨眼睛道:“如此说来,你定是无所不精无所不通,随便我决定赌什么,你都不见得会输了?”
尤三命微微一笑道:“但也不见得会赢,说实在的,对于‘赌’这一行,我只是什么都会,什么都不精。”
褚不败深望了他一眼,道:“你实在很谦虚,客气,从你明知我是‘赌神”,当世赌道第一高手,神态气度居然还能如此镇定沉稳上看,必然也是个赌技高超不凡,深藏不露的赌道高手!”
语音一顿,目光凝注地接说道:“请直说吧!你最精擅拿手的绝活是什么?是牌九还是骰子?”
尤三命道:“刚才我已说过,我是什么都会,什么都不精,面对你这位名满江湖赌技誉称第一的高手,在心理上我就已经输了一大半了。无论你决定赌什么部是一样,我都只有三成获胜的机会,这三成的机会乃是靠‘运气’,也就是我刚才所说‘那也不见得’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褚不败眉峰微蹙地道:“照你这么一说,我倒有点为难。”
“你已掌握有七分胜望,还有什么为难的?”
褚不败淡淡道:“我作难的并不是胜负问题,而是……你该知道无论那一行较技比高下,都必须旗鼓相当,‘棋逢对手’才有意思,照你所说,你若真是只靠三分‘运气’,以我在赌道行中的名头,胜了你也是胜之不武,实在太没有意思了。”
尤三命静静地瞧着他,道:“你既然这么认为,那我们就取消这场较技好了。”
褚不败摇头道:“不能取消。”
“为什么不能取消?”
“因为我受邀来此与你较技的,酬劳是一千两黄金,花公子已全部付清。”
“你退还他的酬金就是。”
“退还酬金本无不可,但必须加一成,这是我自己定下的规矩,何况现在别说一千两黄金,就是一千文铜钱我也拿不出来。”
尤三命愕然一惊:“准道你已经全花光了?”
“不是花光,而是送了人。”
“送给什么人了?”
“黄河北岸受洪灾的灾民。”
“原来如此。”
“所以听你这么一说,对这场较技我心中虽有胜之不武,没有什么意思,但绝对无法取消。”
“既然如此,那你我就进行吧!”
褚不败点点头道:“听说你在顺昌赌坊赌台上赢胡疤子二十万两银子的是骰子,我们就赌骰子如何?”
“行!”尤三命点头:“我悉听尊便。”
褚不败转对静立在桌旁的姚荣道:“请拿一只大海碗和六个骰子来。”
姚荣答应一声,立刻去拿来一个大海碗和六个骰子。
褚不败接过大海碗放在桌子中央,拿起大海碗里的六颗骰子在手心掂了掂分量,义凝目仔细察看了一下,眉头微皱地道:“这是市面上贩卖的普通劣质骰子,各方面都不匀称精确,如何能用于较技?”
说着把骰子放在桌上,从怀里掏出一个丝绒袋子,取出六颗纯白无瑕的白玉骰子,递给尤三命,笑着说:“这是我托请当今巧匠特地雕制的白玉骰子,无论大小、角度、重量,以及点子的深浅各方面,都绝对匀称精确,堪夸当世无双。较技讲究的是公平,你先试试手看,如果不称手,就再换别的。”
尤三命接过六粒白玉骰子,仔细地看了看,赞叹地说道:“果然粒粒匀称精确,堪夸当世无双。”
说着在手里掂了掂,随手往大海碗里一丢。
一阵“叮叮当喈”悦耳的清脆声响中,六粒骰子在大海硫滴溜溜地旋转碰撞之后停下,出现的占儿是五个六,一个五。
“好手法。”褚不败双目一亮道:“第一次试手就能格出这样的点儿,足见你功夫不差,的确是位高手。”
尤三命微微一笑道:“别捧我了,捧得高摔得重。”
“你太谦虚了。”褚不败深看了他一眼,道:“咱们就用它一较高下怎么样?你有异议吗?”
尤三命摇头道:“我早说过,一切由你决定,当然没有异议。”
“好。”褚不败点了点头,转向主持这场赌技的裁判,陈重斌和周景元二人说道:“两位请验看赌具。”
这时,陈、周二人早已分坐方桌两边的中间。
“不必了!尤老弟既然没有异议用你的白玉骰子,已无验看的必要。”陈、周二人同时摇头说。
褚不败笑了笑,瞧着尤三命问道:“你我怎样个比法?”
尤三命缓缓道:“说实在的,面对你这位誉称当世第一的高手‘赌神’,我除了靠‘运气’二字之外,可是一点儿信心都没有,既是没有一点信心,怎么比法也都一样,所以还是由你决定。”
褚不败又深看了他一眼,道,“你我三把定输赢如何?”
“可以。”
“谁先?”
“你代表主人,也就是你是庄家,当然是你先。”
“也好。”褚不败微微一点头,伸手抓起骰子。
“且慢!”尤三命忽然抬手一拦:“有件事情咱们还没有谈好呢!”
褚不败目光微凝地瞧着他道:“什么事情?”
“赌注。”尤三命眨眨眼睛,含笑道:“在输赢未分之前,咱们是不是应该先谈好赌注再较高下?”
褚不败不由眉头微微一皱,道:“这谈赌注问题应该是花公子的事,难道他没和你讲好?”
“没有。”尤三命摇摇头。
“这问题,花公子已有交待。”姚荣在旁接口说。
“哦?”尤三命瞧着姚荣问道;“是怎么交代的?”
姚荣道:“花公子交待说,在第二场较技前,他会与尤少兄当面谈好赌注的。”
尤三命双眼眨动道:“花公子现在何处?”
姚荣道:“在下也不知道。”
“第二场较技在什么地方你总不会也不知道吧?”
“就在后院的一间房子里。”
尤三命眉头微皱了皱,转对褚不败含笑道:“既然如此,你请掷吧!”
褚不败没有说话,手一扬一低,在离碗口上数寸处五指一放,六粒白玉骰子落在碗底一阵“叮叮 ”脆响,一阵转动翻滚之后,一粒一粒的停下。
尤三命不由赞叹道:“好手法!”
海碗底的骰子是六个六——天王豹子。
褚不败笑笑道:“这在赌道高手眼里只能算是雕虫小技,根本不算什么,现在该你掷了,我想这种小手法应该难不倒你。”
尤三命没有说什么,伸手由海碗里抓起骰子,在手里抖了抖,随便往下一丢,全无一点高手的气势。
六粒骰子落在海碗里像炒豆子般。一连“叮叮当当”乱跳乱撞之后停下来,赫然竟也是个天王豹子。
褚不败瞧着他道:“这一把是平手,不分胜负,咱们再来第二把。”
陈重斌、周景元两位裁判都没有说话,因为这第一把的确是不分胜负的平手。
第二把仍是褚不败先掷。
褚不败又抓起骰子,暗吸一口气,五指一放,六粒骰子在大海碗里一阵滴溜溜地旋转,一粒一粒有规则的停住。
这一次虽然仍是天王豹子,但不同的是六个六分成两排,整齐地排列在海碗底,而且方向完全一致。
尤三命瞧着大海碗底整齐排列着的六粒骰子,又赞叹道:“这才是真正的赌道绝技,今天我算是开了眼界了,看来我……”
“我”怎样?语音候然停住,摇摇头没有接说下去。他虽然没有接说下去,但姚荣和陈重斌、周景元两位裁判,三人脸上都不由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因为他们已明白尤三命这“我”字下面没有说出来的意思,必然是“输定了”三字。
尤三命摇摇头之后,伸手抓起大海碗里的骰子,放在口边“呼”地吹了口气,又在手上抖了抖,口中同时唸唸有词地道:“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如来佛祖显灵保佑,保佑我也掷出个一样来……”
口中唸唸有词间,五指一放,把骰子往大海碗里一丢。又是一阵炒豆子般地“叮叮当当”,乱跳乱撞,翻滚转动之后停下。
陈重斌,周景元和姚荣,刹时全都瞪大了双限,盯视着大海碗底。
褚不败脸上却流露出诧异、惊讶不解之色。
原来大海碗里的六粒骰子,居然也是方向一致,丝毫不差,六个六完全一样整齐的排列在碗底。
褚不败吸了口气,目闪异采地道:“多少年来我因一直未逢敌手,而深感乏味,今日看来吾道果然不孤,你确实是位深藏不露的高手。”
尤三命笑了笑没有说话。
他不说话是因为这时候,无论他说什么都没有用,褚不败等人都决不会相信他不是赌道高手。
褚不败目光凝注地嘿嘿一笑:“第一、第二两把都是和局,现在只剩下最后一把定高下了。”
尤三命淡淡道:“这最后一把我看不必比了。”
褚不败一怔:“为什么?”
尤三命缓缓道:“这最后一把,定是你生平最拿手的绝技,很难很难的花样,我有自知之明,百分之九十九做不到,绝对赢不了你。”
褚不败眨眨眼睛道:“你打算认输?”
“我确实有这个打算。”
褚不败目光凝注地问道:“你知道我生平最拿手的绝活是什么吗?”
“当然不知道。”
“既然不知道,既然已打算认输,那又何妨待我掷出个样儿来,试试你所说技巧虽然极度高明,多少还得靠点‘运气’的话呢?我赌技虽然誉称当世第一,但也许运气不佳,掷出来的样儿也许会有所失误,不理想呢!再说两把和局之后,你若就此认输,名义上虽然是我胜了,但是……”
语声微顿了顿,接说道,“我胜来却是颜面无光,赢得毫无意味,而且此事传出江湖,你可知道江湖人会怎么说?”
尤三命眨眨眼睛道:“江湖上人会怎么说?
“可能会有两种说法。”
“哪两种说法?”
“第一种,有人会说你是为了保全我在赌道行中誉称第一的名头,存心放我一马,所以自动认输。”
“第二种呢?”
“也许有人会因为你只是开封地方上的混混,常言道:‘胳膊比不过大腿。’你是受了某种情势压力的逼迫,而放弃第三把较技的。”
“哦。”尤三命眉头微皱,沉吟地说道:“照你这么说来,这第三把是一定非较量出个高下不可了?”
“不错!”
“如果第三把也是个胜负不分的和局,还要继续比下去吗?”
“既然已说好了三把定输赢,若然仍是个和局,那就是不分高下的平手,今天的较技也即此结束,待等日后再较胜负。”
尤三命默然了刹那,“好吧!你既然这么说,我自不便坚持,那就请施展你最拿手的绝活吧!我一定“依样画葫芦”尽力学样试了,反正我已经打算认输,学不来也是应该的。”
褚不败目露赞佩之色道;“尤老弟,听说你在开封地方上深得人缘,不但是位很豪爽,重义气之人,而且看来还是位很看得开的人。”
尤三命淡然一笑道:“说我深得人缘,那是承蒙地方上兄弟们的抬爱,至于‘看得开’方面不瞒你褚兄说,我是自知自己斤两有多重,不看得开又能如何?说实在的,我可不敢自找麻烦,招惹杀身之祸!”
褚不败深看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伸手抓起大海碗里的六颗白玉骰子,深吸口气,凝神贯注地五指一放。
六颗骰子在大海碗里一阵旋转,碰撞“叮当”脆响。
第一颗停下了,是六点。
第二颗、第三颗停下来的也是六。
第四颗却是个么,但与第五颗骰子一个碰撞,突然一翻弹起来,翻到第一颗骰子的上面变成一个六。
接着第五颗与第六颗明明也都是么,竟在互相碰撞之下,同时翻到第二、第三两颗骰子上面也变成了两个六。
这是褚不败生平最拿手的绝活,三颗骰子成一排在下,三颗骰子翻到上面,两个骰子叠在一起,上面的一颗是六,下面的一颗也是六。
可是,褚不败这从未失手的拿手绝活今天居然出了意外差错。
当第六颗骰子翻到第三颗骰子上面时,不知怎地竟突然翻跌了下来,变成了个红四。
褚不败的脸色然变了。
“你说的确实很有点道理,再高明的技术、多少还得靠点‘运气’,运气不佳,一样会出差错的。”褚不败不由喟然叹息地说。
“你不必叹息,这已经很难得了。”尤三命缓缓说道:“掷骰子可不比摇骰子,摇骰子因为空间狭小,可以把六颗骰子叠在一起,虽然那已很难练,必须多年苦功才成,但掷骰子因为大海碗里空间太大,而且瓷碗具有不容易控制的弹力,所以比摇骰子把六颗骰子叠起来更难,需要更多年的苦练……”
“尤老弟,你不用安慰我了,”褚不败又喟然一叹道:“我这玩意,多年来从未失误过,但今天却失误了,这不是运气不佳是什么?”
尤三命淡淡道:“你别难过了,也许……”
‘也许’怎样,他没有说下去,却伸手抓起般子,漫不经心的往大海碗里一丢。
又是一阵炒豆子般地“叮叮 ,乱碰乱撞。
照理,这种手法掷出来的骰子,停下来应该是乱七八糟才是,然而它却有如神助,奇迹似地竟然也是三颗骰子在下,三颗骰子弹起叠在上面。
眼看第四颗已经叠在第一颗之上,第五颗也已叠在第二颗之上,只剩下最后一颗——第六颗了。
第六颗只要一叠在第三颗之上,第一场较技尤三命就算赢了。
但是,就当第六颗骰子弹起来叠上去时,却把已经叠好的第五颗骰子碰得一歪一翻,掉了下来。
巧了,掉下来的竟然也是个四。
褚不败掷出的六颗骰子是第六颗没有叠上去,落下来的是个四,尤三命的第六颗骰子虽然叠上去了,但却把第五颗骰子碰落下来,而且也是个四。
两者的点儿完全一样,都是只差一颗没有叠上去,这种情形当然又是个不分胜负的平手。
陈重斌、周景元二人互望了一眼,同声宣布道:“这一场较技,双方不分胜负,是个平手之局。”
褚不败瞧着尤三命,忽然一叹道:“尤老弟,你不觉得这宣布不公平吗?”
尤三命微微一怔:“怎么不公平了?”
诺不败吸了口气道:“骰子是我的,久经我使用练习,所以我熟悉它的性能,而你却是初次使用,接连三把你掷出来一样儿的点儿,跟我掷出的全都丝毫不差,照理应该算你赢才算公平。”
尤三命淡淡道:“你说的虽然有道理,但凡事应该讲实事求是,用你的骰子是我同意的,不分胜负也是无法否认的实情,何况这第三把我原要自动认输的,现在侥幸能掷成个平手,我已经很欣慰,很满足了。”
“好胸襟,好气度!”褚不败忽然哈哈一笑道:“尤老弟,你实在是一位江湖上少见的磊落之士,令人由衷的钦佩,你这个朋友我褚不败交定了,日后如有用得着褚某的地方,但请知照一声,褚某定当效劳!”
说罢,站起身来将白玉骰子收入丝绒口袋里揣进怀内放好,然后朝尤三命抱拳一拱,又朝姚荣、陈重斌和周景元三人拱了拱,大踏步出厅而去。
第一回合赌技较量,是不分胜负平手之局。
第二回合,是“拼命”玩女人的较量。
谁会是胜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