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昌赌坊在西城靠城墙根下,地点虽然偏僻了一些,但却是开封城内最大、让赌徒们赌起来最感觉刺激、最过瘾的赌坊。
这里不但有十来张赌台,牌九、骰子、单双无不尽有,而且赌注大小不限,一两银子可以赌,十万两一注也照吃照赔不误。
不过,顺昌赌坊自有史以来,还从没有见过一注赌十万两的豪客。
据说有一回,有一位富商带了三十万两的银票,虽然在一夜之间,他的三十万两银票就全部进了顺昌赌坊的柜台,但他赌了一夜,最大的一次赌注也只不过三万两。
只那一次,已引起了赌坊里所有赌徒们的哗然骚动。
的确也是,一注三万两,这赌注实在太惊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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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二更将半。
顺昌赌坊里灯光通亮耀眼,每一张赌台上都挤满了人。呼么喝六的声浪盈耳不绝,器闹成一片。
尤小三和齐老爹一走进赌坊,立刻感觉到一股子热气混含着冲鼻的烟酸汗臭味,往鼻子里直钻。不过那不要紧,他二人是这里的常客,对这种味道早就习惯了。
尤小三是开封有名的“拼命三郎”,齐老参则是人缘极
好的老好人。这里的赌徒大部分部是开封本地人,也大都是常客,不认识尤小三和齐老爹的人几乎没有。
所以二人才走进赌坊,立刻有人叫道:“老爹,你快来这儿,这儿庄家的手气正背得很。”
“好,好!”齐老爹含笑点头道:“等会儿我就过来。”
“小三。”一个粗壮汉子叫道:“今晚上你刚输了五百两,怎么一会儿的工夫又来了,你可真是不怕输呀!”
一个瘦小汉子接着道:“小三,这回你带了多少来?不会又是五百两吧?”
小三一面和粗壮汉子点头打招呼,一面含笑回答瘦小汉子道:“这回是三千两。”
“哇!”瘦小汉子惊讶道:“小三,你发财了?”
小三淡然一笑,道:“徐二,你的手气怎么样?”
“还好。”瘦小汉子笑道:“小赢一点点。”
这时,小三双眼闪扫之间,已看见那白衣人站在中间的号赌台前,正在招手要他过去。
尤小三一见是五号赌台,眉头立时微微一皱,心中暗犯嘀咕。
五号赌台赌骰子,当庄的姓胡,因为他脸上有一道疤痕,所以认识他的人都叫他胡疤子。
胡疤子对赌道很精,无论是骰子、牌九都很有一手,尤其对骰子更是位高手。据说他能控制掷出的点子,是顺昌赌坊里的第一把好手。
也是,胡疤子若不是一位精通赌术的高手,顺昌赌坊的老板又怎会放心让他当庄。
胡疤子虽然是个赌道好手,却很擅于掩饰,绝不每场都赢,或者是大赢特赢,他经常会“放水”,让赌徒们赢一点,高兴高兴。当然,“放水”得要看台面上的注码大小的,若是碰到大注码,他绝不“放水”,而且准吃不赔。
据说上回那位大富商的三十万两银子,就是在他的五号台子上输光的。
至于胡疤子能控制掷出的点子的这件事,绝少有人知道。尤小三虽是绝少数人中知道的一个,但是他遵守着“光棍不挡人财路”的江湖规矩,从未告诉过任何人,他自己更是绝少光顾五号赌台。
尤小三心中虽然暗犯嘀咕,但三千两银票是白衣人的,而且又说得那么有把握,他当然不便摇头反对走过去。这刹那,他心中忽然闪过一个意念,暗忖道:“难道这白衣人也是一位赌道高手,赌术比胡疤子更高····.”
暗忖间,他已迈步走向五号赌台。
甭说,齐老爹也是跟着走去,他要看看白衣人如何赢顺昌赌坊的银子。
五号赌台的赌徒虽然不比其他的赌台少,但赌注却都不太大,最大的赌注不过五、六十两银子。
胡疤子一见尤小三走到他的赌台前,立刻瞧着小三笑道:“小三,你刚才在三号赌台上输了五百两,还没有输够么?”
尤小三淡淡一笑,道:“不是没有输够,是来找你翻本的。”
“行。”胡疤子点头道:“你打算翻回多少?”
小三道:“没准儿,能翻回多少算多少。”
胡疤子道:“三百两怎样?”
尤小三笑笑道:“你先别替我定数目,记得你曾经赢过一个大富商一注三万两,也许我会赢你三万两。”
“也许你会赢我三万两?”胡疤子眨眨眼睛瞧着尤小三道:“小三,你想可能吗?”
小三道:“为什么不可能,骰子又不是你胡疤子的骨头做的。”
“你说得好。”胡疤子微微一笑,道:“你下注吧!”
尤小三掏出银票放在赌台上,道,“我只下这一注,输了就走人。”
银票是背叠着的,胡疤子看不到银票上的面额,问道:“多少?”
尤小三淡淡地道:“三千两。”
一群赌徒全都不由为之一怔,惊诧地瞧着他。
胡疤子也是一怔,道:“小三,不要赌这样大,慢慢玩。”
“小三。”一个四十来岁的秃头汉子接着劝说道,“听胡疤子的话不会有错,少一点,慢慢玩吧!”
“不!”小三摇头道,“我已经说过,只下这一注,输了立刻走人。”
胡疤子目光盯着尤小三,道:“赢了也走人?”
小三道:“赢了就往上翻。”
胡疤子眉头一皱,道:“小三,你这是存心想跟我过不去吗?”
尤小三淡淡地道:“你怕输?”
胡疤子深深看着尤小三,不再说话了,然后目光又转向其他赌徒,道:“诸位,请下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