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培洛这样的豺狼在皇帝身边对国家来说不是好事,大家有什么办法吗?”
琳娜现在只是一个小萌新,无法见微知著从大家的神色中察觉什么,也没有一个情报网络帮助她了解这三人的倾向,只能旗帜鲜明地表示自己的立场,然后等候她们表态。
不过,琳娜虽然是萌新,但却一点也不迷糊。她与都培洛的矛盾只是表面,其深处是她与舅舅的矛盾。舅舅想让琳娜变成自己的形状,但琳娜一次又一次让他失望。如果这三人明白这一点,她们恐怕不会加入自己……不过这样自己也算看清了她们。
琳娜话音刚落,佐雅将手中折扇一合,一副早就等你这句话的模样,胸有成竹地说道:“这还不简单,趁他在家里睡觉,一把火把他家烧成灰。”
好家伙,琳娜心里啧啧赞叹,我一时间居然分不清楚你是在反串还是真的这么傻(笑哭)。
瑞文将双手放在桌面上,说道:“虽说当着皇储殿下的面亮出刀剑是大罪,但都培洛也不是我们能随随便便私刑处死的。”
停顿一下后,瑞文继续说道:“我建议殿下向皇帝陛下发起决斗——他派侍从官攻击殿下的侍女,殿下自然也可以让自己的侍从官打回去。”
嗯,你有这个态度很好,但是提出的建议我听听就行了。琳娜点点头。
“嗯,只要殿下敢这么走到皇帝陛下面前然后给他说:我的人要和你的人干一架,很可能出现的情况是他当场打殿下一顿。”
海伦娜将脸藏在折扇后欢快地说道。她反正被佐雅和瑞文的提议逗乐了。可旋即,她发现瑞文和佐雅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自己,琳娜则一副对自己的描述特别感兴趣的模样,这才连忙向皇储道歉:“抱歉,殿下,我无意冒犯……”
琳娜摆摆手表示自己根本没有往心里去。
等海伦娜收拾好表情,这才坐直身子,合上折扇,说道:“据我所知,都培洛此人有许多小爱好,女支女,骏马,宝剑,盔甲……我们可以从这些方面入手,恶心他,然后等他为了反击我们而自乱阵脚。”
这就是能力啊,为什么海伦娜知道,自己以及另外两位女官不知道呢?琳娜心里暗暗赞叹,并且产生了见贤思齐的想法。
见大家都点头称赞,海伦娜干脆趁热打铁准备将行动权揽到自己手里:“殿下,这点小事交给我就好,和都培洛打交道的都是些低贱之人,我害怕他们脏了你的手。”
海伦娜清楚地明白就这桌子边上坐着的,算上她一共四个人根本不可能扳倒都培洛。而以都培洛的行事作风,若是皇储恶心了他,虽然他没办法对琳娜做些什么过分的事情,但报复她们这些女官来打琳娜的脸还是做得到的。
于是,她便提出这个看似主动实则被动的方法。她还将行动权揽下,亲自把关免得皇储和都培洛之间的关系恶化严重。
待到任务进行时,她就多次汇报进展艰难。等好不容易事情做完了,都培洛那边没反应,她完全可以报告说都培洛此人心境强大,自己撩拨不动。绕是如此,皇储殿下也只能心生“我们已经尽力了”的想法,最后就不了了之。
如此以来,海伦娜自己的忠诚和几位女官的安宁都得到了保证。
虽然琳娜很想致都培洛于死地,但她掂量掂量自己,总觉得胳膊拧不过大腿,便只能同意海伦娜的做法。
“唉,就这样吧,只能寄希望于都培洛是个蠢蛋了。”琳娜感叹道。
海伦娜表现出一副“因为计划被采纳而感激不尽”的模样,同时心说看来皇储也不笨嘛,至少比这两位聪明。
恰逢霍兰尼雅女士来通知几人去上课,大家便一齐走进大图书馆开始文化课的学习。
上一周,大学士终于讲完了帝国某一时期的历史,现在则开始讲这一时期的哲学思想与经济发展。
维拉重伤后的第二天,她从昏迷中醒来。琳娜虽第一时间接到了消息,但却因为功课在身没能去看望。不过,她一结束这一天的任务,就钻进太医院陪维拉聊天。
在卧室门口与霍兰尼雅女士互道晚安时,霍兰尼雅提醒琳娜,明天的下午的日程取消,琳娜得参加一个用来接待她的生父,乔卡斯塔侯爵的宴会。
一想到自己第二天就要面见此身的生父,琳娜就感到一阵紧张,在床上翻来覆去竟是失眠了。床上待着越来越烦躁的她离开卧室,来到御医院,找到维拉。
维拉已经睡着,但她被琳娜叫醒后也不气恼,琳娜坐在她的床边,两人聊有关琳娜的家乡的话题聊了很晚,直到起夜的霍兰尼雅女士将琳娜逮了回去。
“晚安。”走之前,琳娜握着维拉的手,将它贴在自己脸上,如是,维拉也能觉察琳娜的心意。
可能出于愧疚,霍兰尼雅女士对琳娜的行为没有过多训斥,只是押着她返回卧室,亲眼看着她躺下后才离开。
第二天,乔卡斯塔侯爵在午饭后便已经抵达,所以在欢迎宴会开始之前,琳娜便已经接见了自己的父亲。
对,没错,接见。
强力封臣觐见是一件特别隆重的事情,本应该皇帝陛下亲自接见,但琳娜和乔卡斯塔侯爵乃身生父女,于是皇帝便借由“国事繁忙”让琳娜以储君身份出面接见。
于是,皇宫内,御座上,头戴金丝麦穗桂冠,身着帝王斗篷,佩戴蓝色斜挎绶带的琳娜看着自己的父亲在御阶之下向自己下跪问安。随后,琳娜邀请父亲走上御阶。
乔卡斯塔侯爵再次在女儿面前单膝跪下,捧起她的手,亲吻她的手背,再将皇储的手背贴在自己的额头上。
与乔卡斯塔侯爵一同觐见的还有侯爵夫人以及琳娜的同父异母的弟弟妹妹。除了侯爵一家人外,还有侯爵自己带的侯爵府小朝廷。
琳娜一一接见了他们,但只有乔卡斯塔侯爵有资格走上御阶亲吻她的手背。
一场繁琐的仪式走下来,时间已是不早。退朝后,大家休息一阵,便开始更衣准备去往宴会厅开始觥筹交错。
谁能想到不过一周前她还在背医学书,今天居然就接受一方诸侯的觐见?虽有顾问侍候在一旁,只要琳娜从善如流就可以应对得体,但她仍旧是战战兢兢不敢有一丝放松。
好在宴会倒是皇帝出席主持,让琳娜轻松了一点点——真的只有一点点,因为皇后陛下仍旧不见人,她身为女性储君,承担起接待前来参加宴会的大臣们的女眷的责任。
皇帝坐在上首,琳娜坐在皇帝左侧,皇帝右侧的空位属于皇后。他站起身,举杯向宴会的主角乔卡斯塔侯爵祝酒,大家一齐举杯畅饮,宾主尽欢。
皇帝又和大家待了一会儿便托付琳娜主持场面,自己悄悄离开。
没了皇帝这个低气压中心,大家便放得更开了,好些认识的人不认识的人都跑来给琳娜敬酒,搞得琳娜不知道自己的手背被人亲了多少次,现在已经开始嫌弃自己的手了。好在琳娜杯中装的是兑了葡萄酒的甜苏打水,否则早就喝醉了。
席间,佐雅拉着几位和年岁相仿的女孩来到琳娜面前,向她行礼后,由佐雅充当介绍人,向琳娜介绍她的这些朋友们。
女孩们向琳娜展示自己的脖颈和身段,琳娜有些不知所以,好在瑞文及时凑过来对她耳语道:快夸赞她们的首饰。
琳娜这才注意到女孩们的项链,耳坠,戒指等珠宝首饰,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她猛然发现自己没有受过任何“夸别人珠宝首饰好看”的教育——得益于超级直男皇帝,琳娜的课程表里没有任何一项课程与穿衣打扮,艺术鉴赏有关。而身边的瑞文也不精专此道。
琳娜尴尬而机械地用毕生所学去赞美女孩们,女孩们也尴尬地发现琳娜果真如同传闻所说,是一个乡下村姑。她们如同教琳娜见世面一样,展示自己珠宝的同时还不忘好心地透露这些东西的价格。
来到这个世界这么多天了,琳娜自然对这里的货币有一定了解。她觉得自己还算富有,可在这些姑娘们面前,她发觉自己和乞丐无异。
见气氛有些微妙,海伦娜拿起手帕走去盥洗室。她还是比较怕尴尬的。
等女孩们离开,琳娜才如蒙大赦地松了口气。
然而,她们还没走多远便争执起来——事情倒是很简单,她们不敢说皇储殿下是小土狗,就只能对佐雅明嘲暗讽从而阴阳怪气皇储。
佐雅和琳娜一起处了这么久,多少有些感情,自然要维护琳娜,当下与自己的朋友们争辩起来。可她一个人哪里顶得住一群人的嘲讽,于是动了怒气,发稍甚至随着魔力开始加热空气而飘洋起来。
佐雅这边一发出魔力波动,大家的注意力便都投到了她身上。她的朋友们则乐于见她出丑,一个个躲在折扇后偷笑。
就在佐雅不知所措之际,琳娜挡在她身前,对这些女孩们厉声说道:“一帮只知道攀比的蛀虫,丑态百出,不知羞耻,滚,我的宫廷不欢迎你们!”
此话一出,整个宴会厅一片安静。
不过在场的许多人都是成年人,连忙找个台阶给这些大小姐们找了个“年轻不懂事”的台阶下了。而霍兰尼雅女士则当众教导琳娜为人要宽宏大量,乔卡斯塔侯爵也语重心长地替琳娜向大家道歉。
最后,在家长的压迫下,女孩们当着琳娜的面向佐雅道歉,随后宴会照常进行。
然而,大家面子上虽然过去了,芥蒂却已是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