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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 市场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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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服侍艾蕾吃过午饭之后,丽兹将餐盘餐具都收走,然后享用了属于她的那份午餐。之后丽兹再次回到艾蕾的房间里的时候,她已经换下了伯爵府的女仆装,穿上了一身便装,还带着另外一件比艾蕾衣柜里的衣物要简朴不少的连身长裙。

丽兹先是帮艾蕾换了衣服,然后又把椅子搬到了镜子前,让艾蕾坐好,把艾蕾银色的长发整齐地盘好,将自己平时用的发饰戴在了艾蕾的头上,又给艾蕾带上了黑色的头纱,最后让她穿上了方便走路的鞋子。这样一来,艾蕾漂亮可爱的面容就应该不会吸引到其他人的目光,更不会被人直接意识到艾蕾是贵族家的小姐了,而是应该会被当成某位商人家的小姐吧。

在这个世界上,贵族和平民之间的交流并不多,城市里贵族居住的街区是禁止一般平民进入的,贵族轻易也不会到平民居住生活的区域去,生活物资都是由每个贵族的专用商人按时送到贵族区。就连在一些市政机构从事公务的平民,轻易都没有接触到真正拥有爵位的贵族的机会——负责管理这些人的,往往都只是贵族的家臣。

所以穿着只有贵族出身才能拥有的华贵衣服,大摇大摆地出现在街上的人,必然会造成混乱,也很有可能会给自己带来危险。

丽兹带着艾蕾从平时温德罗伯爵家的专用商人送来生活物资时使用的侧门离开了宅邸,又在跟守卫打好了招呼之后离开了贵族区,进入了温德罗伯爵领最大的城市费尔南多城的平民区。

“小姐您打算到哪里去看看?我姑且知道一些城里比较有趣的地方,需要我来带路吗?”丽兹紧紧地走在艾蕾的侧后方,目光始终没有从艾蕾身上移开过。

此时的艾蕾,正沿着街道,很随意地在道路的边缘区域行走着,四下看着道路两旁的建筑,听到了丽兹的发问,艾蕾也没有收回自己的目光,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然后抬起了右手,伸出了食指,同样左右摇了摇:“我虽然说是出来散心,但是可不仅仅是打算出来玩乐的哦,丽兹。城内的市场在哪里?我们到市场去看看。”

“东城区和西城区各有一个市场,您要去哪一个?”丽兹保持着和艾蕾相同的步伐间隔和迈步的速度。

“哦,有两个嘛,也对,毕竟是一座规模很大的城市,只有一个市场的话,生活在城里的人会有很多人感到不方便的。”艾蕾把竖起的手指移到了自己的面颊边,轻轻地戳着自己的脸颊,片刻之后就做出了决定:“今天先去东边的市场看看吧,说起来,这两个市场有什么比较大的不同吗?”

“以我的了解,应该是没有的,毕竟我也不是完全了解平民区的事情。”丽兹想了想之后回答道,“不过那些比较富有的人大多居住在西城区,所以西城区的市场,从商品种类上来讲,应该会更丰富一些。”

“这样嘛。”艾蕾放下了手,轻轻点头,“总之今天就先带我去东边看看好了。”

“是。”丽兹应声,但也没有走到艾蕾前面去给艾蕾带路,而是继续走在艾蕾身后,只是时不时地出声告知艾蕾接下来要往哪边走。

沿着街道走了半个多小时之后,艾蕾和丽兹抵达了费尔南多城东城区的市场。市场的整体结构,就是一片被建筑物围起来的大广场,商贩们在广场里留出了几条道路的位置,搭建起了一个个棚子,在棚子里摆上了自己的货物作为摊位使用;而外围的建筑则是一间间商铺。

不过市场里的情况并没有艾蕾预想的那么井然有序,但好歹也还算不上杂乱无章,不同种类的摊贩都混杂在一起,摊位前的道路也有不少的垃圾被随意地丢弃在地面上,因为时间是下午,市场里也几乎没有什么来采买物品的平民,绝大多数的摊贩都随意地坐在摊位后面,照看着自己的货物,有些摊贩应该是熟识的关系,好像是用了互相轮流照看货物,轮流打盹的方式在休息。

周围的店铺倒是干净整洁许多,但这些店铺贩卖的,也几乎都不是瓜果蔬菜、肉禽蛋奶这类生活必须品,都是例如裁缝店、铁匠铺、木工坊、香料店还有烟酒店之类的店铺,甚至还有珠宝铺之类可以说是奢侈品店的店铺在。销售一般生活物资的店铺,大概就只有四五家。

可以说店铺和摊位,就是真正的商人和匠人和一般的小贩之间的区别吧。

艾蕾先是咂了下舌,然后把藏在袖子里的笔记本和笔拿了出来,一边沿路从一个个摊贩前走过,偶尔向摊贩开口询问,一边把每个摊贩在用什么样的价格,销售什么货物,分门别类地在笔记本上记了下来。同时也在留意脚下,免得自己踩到垃圾。

丽兹一直寸步不离地跟在艾蕾身后,留意着周围有没有形迹可疑的人,同时也在不时确认着时间。

艾蕾没用多久就把所有的摊位都转了一遍,又挨个走进店铺看了看其中商品的行情。为了避免太过引人注目,艾蕾在一家面包店,用自己为数不多的存款买了一些不算贵的面包,装在纸袋里让丽兹拿着。

“今天就到这里吧,丽兹,我们回去了。”艾蕾合上了笔记本,把它和笔都又藏进了袖子,同时对丽兹说道。

丽兹向太阳看了一眼,确认了一下大概的时间,然后点了点头:“嗯,这个时间老爷还在工作,能避免和老爷遇上。”

艾蕾记得来时的路,便直接往回走,丽兹依旧紧跟着艾蕾,两人沿着来时的路朝贵族区走去。

一样的道路,因为时间的不同,而有了不一样的东西,回程的路上,有着更多的行人,更加嘈杂的声响,接近傍晚的城市,展现出了它一天中最后的活力,不久之后,等到夜色降临,人们陆续归家,那份属于夜晚的寂静,就会伴随着每一位生活在这个城市里的人们入眠。

而就在变得有些吵闹的人流中,艾蕾的目光被路边的一样事物吸引了,准确地来说,是一个人,一个大概只有十岁,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浑身脏兮兮,十分瘦弱,一动不动地抱着膝盖坐在路边的角落里的小男孩。

艾蕾在前世并不是没有见到过流浪汉或者是乞丐,也在网络上不止一次看到过那些以前十分贫困的地区的孩童,但她的目光还是不自觉地被路边那个孩子吸引了,因为和她前世见到过的不同,那个孩子的眼神是死的,完全没有半点能被称作希望的光芒。

“自己在觉醒前世记忆之前,完全丧失了活下去的欲望的时候,眼神是不是也像这样灰暗呢?”艾蕾不禁这样想到,但她并非是什么同情心泛滥,她前世是一个对其他人的苦难无动于衷的人,即便转生到了这一世,内心变得更加感性,她也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善良的大好人,她对自己的认识很清楚——自己是一个自私的人,她放在首位的,是怎么样让自己可以随心所欲地快乐地生活下去。

艾蕾注意到那个无依无靠,连活下去的欲望都已经彻底丧失的小男孩,不仅仅是因为一时触动的同情心,还包含着自己的私欲——无依无靠的孤儿,是最容易培养忠诚心,最容易利用的,只要加以适当的教育,就是再好不过的工具人了。

只是自己现在根本没有培养这样一个工具人的余裕。

艾蕾无奈地摇了摇头,从丽兹怀里的纸袋中,把最大的那块面包拿了出来,然后走到了那个小男孩的面前,把那个面包塞进了他的怀里。

刚出炉不久的面包的香气,似乎刺激到了那个小男孩早已麻木的神经,他抬起头,看向了艾蕾,眼神里似乎浮现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光。

隔着面纱,艾蕾露出微笑:“我现在救不了你,因为我自己也算是一种自身难保的状态吧,虽然你可能也理解不了我为什么要这样说。不过我能给你一点希望,如果你还能坚持着活下去,活到我解决了自己的问题的那一天,我会拯救你。”

那个小男孩依旧用灰暗的眼神看着艾蕾,但是饥饿已经驱使着他大口地咬着那块面包,随着他不断地咀嚼,泪水无声地从他的眼中溢出,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神,也多了那么几分属于想要活下去的人才有的光芒。

艾蕾脸上的微笑变成了满意的笑容,她本想说一次前世一直想说的名台词之一“等待并心怀希望吧。”,但是话到了嘴边,却又莫名地感觉有些羞耻,不由得脸上一红,得出了以自己的心理年龄果然还是不适合这样大搞中二的结论,最终没有能开口,在记住了这个小男孩的相貌之后,便直接离开了。

丽兹紧紧地跟上了艾蕾,没有多说一句话,但她的目光中也多了几分笑意,她也是一个聪明的女子。这段时间来艾蕾的种种行为和表现,已经让聪明的丽兹意识到了一件事——除了艾蕾想要谋求爵位的继承权之外,其他任何原因都解释不了艾蕾近期的全部所作所为。她为此感到了由衷的欣喜和兴奋。

“去吧,小姐,用庶女的身份继承爵位让其他人好好看看吧,您有这份聪慧和才能来取得那些本来就应该属于您的一切,我会就这样一直跟在您身后,一直支持着您的。”丽兹看着艾蕾的背影,满心的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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