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艾蕾又让丽兹带自己去了西城区的市场,在完成了市场调查,基本掌握了费尔南多城的物价情况之后,艾蕾在接下来的三天里又完全没有提到要出去散心的事情,又窝在房间里看了三天的书。在完成市场调查的第四天中午,丽兹来送午饭的时候,艾蕾才再次展开下一步的行动。
“丽兹,稍后下午的时候,你到我母亲那里去一趟,把这张纸条交给她。”艾蕾把一张从笔记本上撕下来,写了一件希望自己母亲帮忙的事情的纸条,折叠好之后交给了丽兹。
艾蕾的母亲虽然在艾蕾卧床期间会不时来看望艾蕾,但是碍于温德罗伯爵的脸色,近期母女二人平常也难以见面。
“我明白了。”丽兹点了点头,把纸条藏好,然后服侍艾蕾用餐。
等用完了午餐,丽兹离开房间之后,艾蕾平躺在床上,再一次梳理着自己接下来的计划,她接下来,是计划要和自己的外祖父奥林·拉塔萨见面,借由他经营的拉塔萨商会来赚取接下来的活动资金。
但她的外祖父愿不愿意帮助她,以及没有过从商的知识,关于经济学的知识也只是这段时间才开始学习的艾蕾,对自己能不能发现可以赚钱的商机也没什么信心。她可不觉得自己的外祖父会愿意无条件的帮助她这样一个只有十四岁的少女去竞争贵族的爵位继承权——这可是一件巨大的风险投资,更何况,她也不清楚她那位十四年来只见过不到十次面的外祖父,对她究竟抱有怎样的看法。
一切恐怕都需要艾蕾自己去争取,如果连拉塔萨商会都不愿意提供协助,那么那些和她一丁点关系都没有的商人,就更不会为她提供支持了。
“胃好痛。”艾蕾不禁怀疑,这么巨大的精神压力,对她这个十四岁少女的身体的身心发育是不是会造成巨大的不良影响。
反正带艾蕾去见外祖父奥林的事情,艾蕾已经完全拜托给了自己的母亲处理,现在艾蕾要做的,也是等待母亲的回复。
一直到了晚上入睡前,艾蕾母亲的女仆才过来知会艾蕾,明天一早要带艾蕾去看望艾蕾的外祖父。
“养精蓄锐!”艾蕾在女仆离开之后,躺到了床上,把被子盖在了身上,放空了思想,好好地睡了一觉。
第二天早上,吃过了早饭之后,艾蕾在丽兹的服侍下换上了贵族平时外出的正装,然后带着丽兹,跟随自己的母亲乘着马车,离开了贵族区,一路上,艾蕾的母亲没有怎么说话,只是一直握着艾蕾的左手。
马车最终停在了拉塔萨商会的大门外,艾蕾母亲的女仆和丽兹两人先跳下了马车,然后相继把艾蕾的母亲和艾蕾扶下了马车。
奥林·拉塔萨和他的另外一个儿子,也就是艾蕾母亲的弟弟,以及其他一些拉塔萨商会的员工都提前在门外等候着,在艾蕾的母亲和艾蕾都下了马车之后,躬身向两人行礼。
这是这个国家的阶级制度,嫁入贵族家成为了贵族侧室的艾蕾母亲是贵族,生下的女儿艾蕾是贵族的血脉,所以在人前,即便是艾蕾的外祖父,也必须向身为贵族的母女二人行礼。
“请起吧,父亲。”艾蕾的母亲伸手示意,奥林率先直起了身,随后他身后的其余人才相继直起了身。
“请进吧,茶点已经为您准备好了。”奥林把艾蕾的母亲和艾蕾请进了屋,带着自己的儿子一起,上了二楼的会客室,那些商会员工则相继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去工作,两位女仆则寸步不离地跟随着自己的主人。
“你怎么又突然想起来要过来看看了,索菲。”奥林叫着自己女儿的昵称,会客室里已经没有外人了,那些贵族的礼节也就不必太过在意了,坐在这里的,已经只不过是父亲和女儿了。
“因为这个孩子。”艾蕾的母亲索菲娅依旧拉着艾蕾的左手,说到这里的时候明显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我给父亲你写过的那些信上都说过,这几年来,艾蕾的父亲对她很不好,前不久,艾蕾对生活太过悲观了,做了些想不开的事情,所幸最终没有大碍,但我还是怕她再想不开,想带她散散心。”
“哦。”奥林看向了艾蕾,眼神很是复杂。
“而且,我最近也觉得心很累,生活在那样的家里面……就算艾蕾没事,我可能也快到极限了。”索菲娅攥紧了艾蕾的手,脸上露出了苦笑。
“抱歉,索菲,我帮不上你。”奥林稍微有些老态的脸上露出了痛苦的神情,对女儿的处境,他无能为力。
“没关系,为了艾蕾,我会好好地活下去的。”索菲娅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了属于母亲的笑容,即便掩盖不住她神色间的疲惫,但也反映出了她内心中最后的坚强。
艾蕾看着索菲娅,不由得也攥紧了她的手,母亲这个存在,无论何时,哪怕只有些许,也总能给儿女带来最为贴心的温暖。
“我想到以前生活的地方转一转散散心。”索菲娅松开了艾蕾的手,摸了摸她的头,“艾蕾你在这里和外公坐一会儿。”
索菲娅说完,叫上了自己的女仆,离开了房间,下了楼。从拉塔萨商会的营业办公区的后门出去,就是一个小庭院,院子的另外一边,是仓库和拉塔萨家生活居住的地方。
对于艾蕾而言,母亲索菲娅的女仆是没办法信任的,她不像丽兹是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那个人,而是在索菲娅嫁入温德罗伯爵家之后分配给她的贴身女仆,索菲娅也知道这一点,把自己的女仆带到了别处。
听着两人的脚步声逐渐消失,艾蕾看向了自己的外祖父,而在她开口之前,奥林先一步向她发问了:“说吧,你有什么事情找我?”
艾蕾稍微有些意外,但马上也就想明白了,是母亲和外祖父的对话中暗示了些什么,于是微微一笑,那副有些阴郁的贵族小姐的表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坚定的眼神和自信的微笑,于此同时也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她把接下来这场跟外祖父的对话当成了一次面试,一次结果会影响她此后一生的走向的面试。
看到艾蕾表情的变化,奥林也有些意外,但没有说什么,而是等待着艾蕾的答复。
“能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吗,外公?”艾蕾看了一眼茶杯里,倒映在茶水上的自己的面容,“我对于你而言,究竟是你可怜的女儿所生的可怜的外孙女;还是害的你女儿不幸,间接导致了你长子死去,还偶尔刁难拉塔萨商会的可恶贵族的女儿?”
艾蕾的问题让奥林有些哑然,脸上的意外之色也更加浓郁,坐在一旁的奥林的儿子,更是惊讶地张开了嘴。奥林盯着艾蕾看了一会儿,最后脸上露出了苦笑:“总觉得我好像被你这个孩子看透了一样,你说的两种,对我而言,都有。”
“我接下来,准备参与爵位继承权的争夺。为此,需要资金上的支持。”艾蕾在奥林给出了答案之后,说出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那家伙只有你这一个女儿。”奥林说道。
“但现在看来,他不会把爵位给我,以后继承他的爵位的,要么是他的弟弟或者是侄子,要么是他强加给我的丈夫,要么就是我和其他贵族生出来的孩子。按照这样发展下去,我此后的人生,不会拥有自由和快乐。所以,我只能把爵位抢到手。”
“我们拉塔萨商会,没有那么大的力量。”奥林摇了摇头,“以拉塔萨商会目前的情况和你目前的情况,支持你继承爵位,无疑是自取灭亡。”
“我并没有要你支援我到明确地获取到爵位的继承权,我现在需要的只是第一阶段的资金,而且我也不是要拉塔萨商会直接提供资金上的支持。另外,我也不会白白的索取,会回馈相应的回报。”艾蕾进一步说明了自己的诉求。
“你能拿出什么回报来?”艾蕾的舅舅笑了一声,歪着头看着艾蕾。
“这个我现在没办法给出准确的数字,但无非就是一些新商品经营销售产生的部分利润了。”艾蕾喝了一口红茶,而她的舅舅听到了艾蕾的回答之后,直接看着她愣住了。
看着自己舅舅的表现,艾蕾不禁莞尔一笑,轻轻放下了茶杯:“舅舅你不会以为我会开出‘等我继承了爵位让拉塔萨商会成为温德罗伯爵的专属商人’这种毫无价值的空头支票来吧?当然,你要是想要的话,我承诺给你也没关系。”
“新商品的利润什么的,不也相当于是空头支票么,毕竟我们现在可看不到你有什么新商品。”艾蕾的舅舅脸上稍微一红。
“但短期就能验证并兑现的实际的利润,比虚无缥缈的承诺靠谱多了,不是吗?”艾蕾保持着自信的微笑,她能感觉到,自己正在逐渐掌握主动。
“你能拿出什么新商品来?”奥林眯着眼看着艾蕾,艾蕾的表现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期,他的二儿子跟着自己在商场奋战了多年,很少有这么冒失的时候,可见他比奥林还要更加低估了艾蕾。
“现在还只是一些想法,究竟可不可行,需要试过了才能知道,另外,为了尽可能地避免走弯路,我需要看一下拉塔萨商会近期的账本。”艾蕾说道,“如果我的想法可行,利润不会小,而且是开发出了新商品的拉塔萨商会和我独占着这份利润,其他商会很难插手,即便不成功,拉塔萨商会的损失,也绝对不会超过两个金币。”
“好,把账本拿来。”奥林咧嘴笑了一下,答应了艾蕾的要求,吩咐自己的二儿子下楼去把账本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