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阿尔弗烈德,好久不见啊,还记得上次我们见面的时候,你还是个白白净净的小毛头,现在看看你...真标致!”典狱长在狭隘的房间内腾出了为数不多的空位,招呼着阿尔弗烈德坐下。
劳森站在阿尔弗雷德身后,厌恶的看了一眼周围,这到处都是杂物,充斥着腐烂年岁的味道,房间不过数十平米,放满杂物也就算了,还有大量拷问道具和刑具在此,其中甚至还沾着鲜血,时不时散发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看典狱长的样子,似是和阿尔弗烈德老相识了,正统派的权力和存在,都令劳森感到可悲又心痛,自己的父亲为欧诺弥亚尽忠尽职了一辈子,不过是在帕里斯继位之处提出了“危险”建议,就被帕里斯肃清掉。
王家军库也是,他们存在了几百年,途径四代欧诺弥亚国王,一直和国王划清界限,保护国王的同时,也保护了欧诺弥亚的内部安危。
但,他们就像是王宫前的欧诺弥亚雕像一般,无论屹立多久,总会崩塌,劳森需要一个答案,需要有人告诉他为什么。
这也是他选择追随阿尔弗烈德的根本原因之一,父亲的死只是一个诱因,他更想知道,为什么欧诺弥亚的王子想要亲手毁掉自己的国家和子民,他真心想知道。
“哈哈哈哈...见鬼,卡德森,你也比我好不到哪去啊,你看看你的模样,说出去谁会知道你在这种鬼地方工作?”阿尔弗烈德毫不忌讳的锤了一拳他胸膛。
顿时,卡德森胸膛的肥肉便颤抖了起来,卡德森哈哈大笑,用双手拍着自己的肚腩发出清脆响声:“嗨呀~还不是你们国王,把我在这好吃好喝的供着,累了就睡,饿了就吃,偶尔休闲还能叫人出去钓点新鲜品种回来。
还不用担心吃坏肚子,这有最好的医生和学士,除了没女人,我真觉得这是天堂了。”
“你不介意的话,下次我可以带几个给你。”阿尔弗烈德呵呵笑道,他摸着自己的胡须,看着卡德森那张因肥胖而被挤得变形的脸。
除了一点基本轮廓,他已经认不出当年印象中的那人了,头秃了,身体胖了,气势也变了,唯一不变的就是...
卡德森那双老谋深算,洞察一切的眼神。
现在想想以前他和自己作战的时候,阿尔弗烈德会感到有点不寒而栗,因为当时卡德森就看清了大局,义无反顾的和众多家族封臣翻脸,选择支持欧丝托斯。
好吧,虽然这个故事从没人提起过,不过阿尔弗烈德确实是搭了顺风车,把他拉上这条船的人是卡德森,值得令人玩味的是,他在事成过后主动要求归隐,海渊提案刚出来的时候才找到他,并说服了他相当长一段时间才允诺。
这也是阿尔弗烈德此行前来目的之一,他想看看,自己的老朋友是否还有当年那般深谋远虑,也顺便过来叙叙旧。
虽然他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心在意这个老朋友。
卡德森躺在老旧的椅子上,沉重巨躯压的椅子嘎吱作响,令人不禁害怕起来,它会不会下一秒就崩塌?
他翘着腿,双手一摊,一副轻浮的神情:“哦,得了吧,阿尔弗雷德,虽说你是大公,但这也不是你能做主的地方。
我是说,你可以,我肯定没关系,反正开心的是我,不过出于老朋友,我还是奉劝你不要这么做为好。
天杀的,你不知道这里的畜生对女人有多饥渴,如果被他们闻到一点玫瑰芳香,那后果我可不敢想象。”
阿尔弗烈德呵呵一笑,没再继续要求,他知道海渊的要求,也知道这的特殊性,毫不客气的说,如果这出了问题,就算是帕里斯也好吓得肝胆俱裂。
没人喜欢一群无法被控制的怪物游荡在自己国家各个角落,尤其是可能威胁到国王本身安全的怪物。
“所以呢?你来这是为了什么?可别跟我说是找我这老朋友叙旧,我们已经三十年没联系了,我女儿的四个小鬼都可以再生一窝了,有话就直说吧,阿尔弗烈德。”卡德森此刻那双细小的眼缝隙下,透露的是明锐精光。
阿尔弗烈德无奈一笑:“还是瞒不过你啊,卡德森...”
“需要我处理掉你的人吗?”卡德森瞥了一眼劳森,他谈吐间释放的杀意和冷漠令劳森颤栗起来,他从未见过这样的人,哪怕是帕里斯,他的恶毒眼神也不及卡德森一半。
也许帕里斯有,只是他太会伪装了。
阿尔弗烈德摆摆手:“这孩子是自己人,不用担心。”
“自己人?哼!是你的人才对吧?”卡德森的语气变得尖锐起来,“坦白说吧,老朋友,我知道欧诺弥亚发生了什么,也大概知道你来找我的目的。
我了解你,老朋友,三十五年前了解,现在也一样,你这老光棍穷尽一生爬到权力高峰,为了什么?
说出来可能连你自己也不信。
信仰,我说的对吗?”
“呵呵...”阿尔弗烈德情不自禁的笑了一声,却没做回答,卡德森用他硕大的手指敲击桌面:“人总要追求的什么才能在世上活下去,我尊重所有人的选择,前提是他们清楚后果。
包括这比城堡还高的门后面,关的那些东西也是一样,我一直认为,我的职责不过是帮他们了解自己这么做的后果而已,我们本质上都一样,你别笑话,他们之中,我还真有几个佩服的人...
话扯远了,说说你吧,我的老朋友,你知不知道,信仰这个东西是世界上最危险的存在?
你以为我当初是为了成为英雄才帮助欧丝托斯的?
哦,拜托...别人不了解我,你还不了解我嘛,老朋友,我也是人,我怕死的,当时琳达怀着我的孩子,情势危机,没人知道这场战争的走势,没人知道最后的结局。
谁都认为拥有王权的欧丝拿斯会毫无疑问取得胜利,但我知道,他在玩火,而他的弟弟也有一团火,两人谁的火更旺?那就要看谁的‘信仰’更强了。
我就是看到了那团火,所以我压上了一切,我知道,也许你心中一直把我当做一个伟人,神人,认为我当年看透了棋盘的终局,把你拉到了时代巅峰。
但你错了,我只是一个痞子,流氓,在琳达怀孕之前我甚至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她也只是运气好,在我赠予的无数种子中唯一结果的那个女人,就像我拉你上船一样,老朋友,都他妈是偶然。
你以为是欧丝托斯赢了吗?不是希波的突然叛变,降下了那颗陨星把厄瑞涅主力军压死在南城,你以为就凭欧丝托斯联合的那几万家族势力能推翻他哥哥?
人们总是说的好听,信仰,梦想,努力...在我看来,都不过是空气,一切都是被安排好的,你无力抵抗,老朋友。”
卡德森的肺腑之言令阿尔弗烈德感到心寒,他犹豫了许久,好几次欲言又止,最终,阿尔弗烈德自嘲的勾起了嘴角:“这就是你得出来的结论?神?东西?注定?哈哈...
拜托...我承认,我是尊敬你,卡德森,你在我心目中一直都是一个伟大的存在,不仅是因为你看似偶然的大局观,而是因为你当时不顾一切战斗的勇气。
你说自己怕死?谁不怕死,我第一次和厄瑞涅士兵交战的时候,我屎尿全流,像个小姑娘一样趴在地上瑟瑟发抖求饶,但你...
你嘴里说着怕死,战场上却手起刀落,毫不畏惧,你觉得我们能赢是运气?
我说那都是鬼话,如果我们都不去做,连那一次偶然的运气都不会有。”
“再重申一遍,我,知道你想干什么,我认为你在自杀,而且想拉我一起死,这么说你懂了吗?”
“放他妈的屁!”阿尔弗烈德一把掀翻了桌子,卡德森怒目圆睁,似是没料到他反应如此激烈,阿尔弗烈德用前所未有的凶狠表情指着卡德森:“你这自私自利的老肥猪!
我们三十五年前经历的那些还不够绝望吗?
当时是你救了我,现在又跟我说这些?
是不是当太久典狱长令你脑子也被肥肠填满了?”
“你这天杀的裱子!情况不一样!当时是内战!现在是外战!你能理解这个区别吗?!”
“梅蒂丝是谁你不知道吗?!她不是自己人是谁?!我告诉你!如果,这场战争梅蒂丝输了,欧诺弥亚就会陷入无底洞,被帕里斯彻底支配。
如果梅蒂丝赢了...呵呵,那事情就变得精彩了,我们会被这个盟友从头到脚的碾碎,我敢肯定她会这么做,她也有能力这么做。”
两人怒目对视,气氛剑拔弩张,劳森在旁不敢吱声,他从未见过阿尔弗烈德发火的样子。
“你凭什么敢断定这次战争是坏事?我不介意弄两只风精灵来玩玩,你懂我意思?”卡德森目光凶残,表明了态度。
阿尔弗烈德强势回应:“如果梅蒂丝赢下了这场战争,她也不会介意玩玩你的女儿,虽然她也是女人,不过你消息灵通,一定知道她对女人非常有性趣。
我们现在动手,还有补救机会,懂我意思?”
卡德森长叹了一口气,坐在了那张即将崩塌的椅子上,沉思许久,他才开口:“我能相信你吗?这可是没有回头路的选择,和那时不一样了。”
“你说的,人总要追求点什么,追随我一次吧,卡德森,就像当年我追随你一样。”
卡德森凝视了他足足三分钟,最终才握住了他的手:“就这一次,你这老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