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怪我没提醒你,老朋友,你要进去可以,我会给你必要的保护和建议,不过呢,我不会做任何保证你能活着出来,你应该知道,我们没办法控制住他们。”卡德森命人举着火把坐在长长回旋楼梯上,下方无尽的回廊恍如通往地狱的入口,不时传来的寒意和杀气令人心惊胆颤。
劳森毕竟年岁尚小,虽为正统派名义上的精神领袖,却也是纸上谈兵居多,为了隐藏踪迹,积蓄力量发展,阿尔弗烈德只让他跑过腿,倒不是不想给个“实战”的机会,因为金斯利的眼睛太广,无懈可击。
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且不能失误,一旦露出一个破绽,他们全部人都会尸骨无存,阿尔弗烈德除了命人暗中招揽演讲,还会专心研究金斯利的情报网,试图寻找其漏洞,可最终也是不了了之。
原因无他,这完全不是金斯利自己的眼线,他只是一个情报汇总站,不存在自己专门的情报部队,也就是说,他完全靠钱和手段收获的情报,然后再从无数情报中准确无误的挑选出正确那条。
这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似乎只有这一个解释,他一直以为都是这个模式在为帕里斯工作,为他收集一切想要的情报,要想摧毁这个情报网,只能摧毁金斯利。
就像风精灵口里所说的【崩点】那般。
“我知道,现在我就需要这种人,现在的世界,能被控制的人信不过了。”火光照得阿尔弗烈德面色发红,看起来颇为狰狞可怖,明明是艳阳高照的天,可窗外透露进来的几缕残阳也随着深入回廊而消失殆尽,陷入无尽的黑暗。
这就是真正的深渊,每往下一步,阿尔弗烈德都能感到每一个细胞在抗拒,帕里斯下定了决心,他也说服了自己,趁着自己还没有腐朽的生命存在时,为欧诺弥亚做最后一点事情。
为此,他可以抛弃一切。
好吧,严格来说,他并没有什么可抛弃的,年过半旬的他,无妻无子,亲戚死的也差不多了,唯一在世的几个也不熟,唯一值点钱的,就只有自己这个头衔和半辈子积累来的资源了。
“老朋友。”走到一半,突地,卡德森停止了脚步,扭过头,用诡异的表情看着他,“我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执念令你不惜背叛自己的国家和国王,是因为你对欧丝托斯产生了感情吗?”
阿尔弗烈德也停下了脚步,看着卡德森的眼神,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哎...”阿尔弗烈德长长叹了一口气,仰望塔顶天花那可望而不可及的天窗,余光洒下,给了这幽暗的长廊唯一光芒,尽管它是那般渺小微弱。
他把双手背在后头,向前一步,拦在了劳森的面前说道:“我以为我解释的够清楚了,卡德森...
我们,需要的不是国王,而是和平,人民也是如此,大家爱戴欧丝托斯,是因为他喜欢和臣民喝酒,一起说些低俗下流的话侃侃而谈?
不,因为他知道,要怎样才能拉紧那条平衡线,一条能令所有人都满意的引线,他把它藏起来了,我都几乎快要忘了。
可帕里斯把它带到了民众面前,把当着他们的面扯断了,他拉着断掉的线说:‘你看,我拉断了它又怎样?我们还是处于和平,不仅如此,我们的夏天永远不会结束,欧诺弥亚也会变得更强大。’
瞧瞧...多么愚蠢,多么可怕的一个人,你能看得透他脑子里想什么吗?我看不透,卡德森,我很害怕,哪怕亲眼见证过欧丝拿斯那癫狂的模样,也不及我现在万分之一...
我没办法阻止他停下来,没有人可以,卡德森...但梅蒂丝不一样,她在正面击败过帕里斯,她知道该怎么赢他。
趁现在我们还来得及,老朋友。”
卡德森摇了摇头,一副失望又悲痛的表情:“所以说,比起自己的国王和家人,你更愿意寄托于一个外人希望?”
“是。”阿尔弗烈德挺直了腰板,目光坚定的盯着卡德森。
卡德森终于叹了口气,低下了头,而后用失望的眼神余光回应阿尔弗烈德。
“大人...”劳森从那眼神中意识到了什么,刚想说些什么,突然,卡德森冷不丁一把拽过阿尔弗烈德,将他径直推下了黑暗深处。
“不——阿尔弗烈德大人——”劳森试图拉住阿尔弗烈德,可一切发生的太快,他甚至没反应过来,一切就已尘埃落定。
阿尔弗烈德临死前的眼神只有无尽惋惜和悲痛,似是早已料到结局,他甚至都没有下意识的挣扎,任由自己的身躯向下跌落。
他就这样摔了下去,连叫喊也没有一声,知道数秒过后,地面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重物落地声,一切才归于平静。
“你...你做了什么...你做了什么?!你这肮脏的肥猪,你杀了他,你杀了他!”劳森看着卡德森那张得逞过后的阴黑死脸,终于情绪爆发,将所有恐惧和痛苦化为了愤怒,挥起拳头向他肥硕的身躯砸去。
卡德森甚至都没有要躲闪的意思,他用空闲的右手一把抓住了劳森软绵绵的拳头,然后一用力,将他凌空翻转几圈,重重拍在阶梯上。
这一下几乎要了劳森的命,胸膛像被炮弹击中一样,令他差点昏死过去,浑身仅此一下,便像散了架,再也动弹不得,口中鲜血连连,劳森却仍残存着意识,他奋力握拳,眼角含泪,试图重振旗鼓,却被卡德森一脚踩住后背。
卡德森举着火把,不屑的看着劳森:“恨我吗?呵呵!你不配,小伙子,我没杀任何人,阿尔弗烈德是自杀的,我需要你这么说,毕竟死了一名大公,你听明白了吗?”
“下...地狱...去吧...”劳森愤恨又衰弱的吐出这几个字,卡德森笑着摇摇头,直到此时,劳森透过泪水朦胧的眼才看清这人到底有多丑恶,多恶心。
卡德森居高临下威胁道:“不,你会这么说的,我掌握了你们所有人的信息和把柄,我只需要用一封信就能毁掉你们所有希望,正统派?民众会像对待塞吉奈托那样对待你们,就像帕里斯陛下对待所有叛国贼那样,把你们斩首示众,然后再把尸体喂秃鹫野狗。
听好了,毛小子,这个国家是生是死,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有我自己的生活,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们一样,愿意为了所谓信仰付出一切的,虽然我老婆是妓女出身,我的几个小鬼没有一点出息。
但我可以为了保护他们付出一切,就像你们一样,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打什么算盘?
听着,我不想惹事,阿尔弗烈德的死,我不会否认是我杀的,但我需要你配合一下,只需要说几句话就行,没了他,正统派也就形同虚设,自然会一哄而散,你要想玩英雄游戏我也不介意,你可以在那之后慢慢玩,没人会管你。”
“那你就...不该杀了他!你这死猪!”
“呵呵...”卡德森对于劳森的反应并不意外,他松开了踩住劳森的脚,然后喊了一声,“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我只是提个建议,你想眼睁睁看着你的希望彻底消亡,我也不介意,选择在你,不在我。
我只是做了一件对世界都好的事情,信仰,能拯救一切,不是吗?”卡德森笑着拍了拍劳森沾满血污的脸,整理了下衣裳,大步离去。
很快,几名医生和护卫便从上方冲了下来,下面深处也传来了惊呼声和恐惧的叫骂声,警钟被迅速敲响,卡德森换上了另一幅悲痛欲绝的表情,消失在劳森视线范围内。
最后映入劳森眼帘的只有一名男人对他露出阴沉且不屑的微笑...
...
“恕我直言,陛下,这样会不会有点小题大做了?
有伊莉雅大人和理查德大人军团的加持下,我们根本没有必要派出如此数目的军队,这算上预备军已达十三万——”
“厄涅普团长,你是想说,让我们的人死多点,这样你们就可以少死点,对吗?”伊莉雅双手交叉,不断用纤指相互**玩耍,脸上挂着渗人的微笑。
厄涅普惊出了几滴冷汗:“当然不是这个意思,伊莉雅大人,我只是出于大局考虑,数量对于梅蒂丝——”
“厄涅普团长!”薇莉朵立马喝止住了他,后者随即意识到了什么,连忙低头,大气不敢出。
伊莉雅叹了一口气,一副失望的表情:“哎~可惜了,要是让他说下去就好了,这样我也不介意搬张椅子去战场观望一下贵军的作战英姿了呢~”
帕里斯不满的瞪了一眼厄涅普,然后才说道:“各位请放心,战争是由欧诺弥亚挑起来的,自然由我们打头阵,我们会竭尽全力。
不过,你们也别忘了,梅蒂丝是我们共同的敌人,各位要是想专程跑过来坐山观虎斗...”
“要是想,我们就不会站在这里了。”理查德面无表情说道,“就按照您说的办吧,不过详细还要在讨论,虽然下次不一定是我了...
不要抱有任何侥幸心理,也不要以为自己赢定了,这是作为近距离长时间接触过梅蒂丝的人发来的忠告。
你永远不会知道,自己到底在和什么东西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