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拉带着皇家礼帽,伪装成了皇室海军的模样,一身皮革劲装英气潇洒,散落的金发被海风拂过,配合她那出色的气质,说是正统皇室出来的也没人会怀疑。
她曾无数次幻想过自己未来的生活,无论是生是死,是享受还是绝望,唯独没想过,有朝一日会莫名其妙喜欢上一名“叛军”。
她曾无数次看到卡斯达望向欧诺弥亚那炽热渴望的眼神,也试图明白他所做的一切,如今,卡斯达圆梦了,带着希望回到了自己的家园。
只是...他面对的,却是曾经那个,自己恨之入骨的行为之一。
看到卡斯达嚎啕大哭的模样,多拉蹲下来安抚着他的背,想说些什么,却如鲠在喉,她和卡斯达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无法理解他此刻崩溃的原因和心情,只能陪着他默默流泪。
“哭够了没有,死娘炮!”黑蜥蜴从后方一脚踢飞了卡斯达。
“你干什么——!”多拉连忙将他扶起,满脸愤怒的盯着黑蜥蜴。
黑蜥蜴喘着粗气,身上伤痕累累,穿着不知从哪扒来的战甲,却也破烂不堪了,虽说狼狈,但还算完好无损。
他一把扒下战甲,瘫痪似的靠在城墙掩体上:“哈...怎么...你心痛你的小白脸啊...
我们豁出了性命干这史无前例的一票,好不容易有了一个不错的开头,让我看到了一点点可能取胜的希望。
我还没哭呢,他就在这哭,我说他娘炮怎么了?”
“你闭嘴!你什么都不懂,你怎么能体会他现在的痛苦?!”
“哼!不懂得人是你吧?多拉船长。
你知道卡斯达曾被围在斯亚城,面对欧诺弥亚的叛军九死一生吗?
当年他面对过塞吉奈托,堂而皇之的扣了别人一堆帽子吧?
现在哭哭啼啼,不就是他明白了,其实自己和他们没什么两样么?”
面对黑蜥蜴犀利的提问,多拉也呆住了,她听到的消息不多,主要是没去关注,毕竟王国之间和她一点瓜葛都没,但大概的始末还是知道。
“这不一样,塞吉奈托占领斯亚城那段时间,虐杀了无数手无寸铁的士兵。
卡斯达现在做的事情不一样,他是真正想解放欧诺弥亚...”多拉下意识的反驳,但很快就后悔了。
这话谁都有权说,她不行。
“喔噢喔噢...我是不是听错了?
多拉船长,你是不是忘了我们什么身份啦?你我之间,杀的人还少吗?
我承认,我不会把杀人当乐趣,但大多数时候,我还是会杀人,杀人就是杀人。
你不会想说自己有多正义,都是黑吃黑,劫富济贫这种骗自己的鬼话吧?
你真的以为,我们比那些山贼土匪高贵么?”
似是感慨般,黑蜥蜴仰天长叹了一口气。
看着卡斯达崩溃的模样,黑蜥蜴像是投降般的深呼吸道:“哎...
卡斯达,我不知道你现在怎么想的,但你别忘了,我们需要你。
这场战争是你发起的,你也应该做好觉悟,这是对你,对我们的一种负责。
好吧,从我嘴里听到很奇怪,但...你没做错,想想梅蒂丝怎么做的吧,她能毫不犹豫手刃同族的玛莉媞亚上万精灵。
背上骂名就背上骂名吧,只要能守住你想要守护的一切,这些又有什么所谓呢?
而且...也不是所有欧诺弥亚人都觉得你做错了,抬头往下看看吧。”
卡斯达听到黑蜥蜴的话,渐渐控制住了情绪,缓缓抬头,再度望下城墙,原本恐惧愤怒的人们,此刻眼中多了困惑和怜悯。
“你说得对,我不是塞吉奈托,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对自己的子民下手。”重新振作的卡斯达,目光坚定了不少。
多拉握着卡斯达的手,再度喜极而泣。
“是吗?哪怕他们对你刀刃相向?”黑蜥蜴对此倒是不屑一笑。
卡斯达看着自己满是鲜血的手,坚定不移地狠狠握紧:“啊,哪怕我被他们千刀万剐,我也绝不会还手。”
“呵呵...那你杀死的那些欧诺弥亚士兵,又算什么呢?”心中如此想着,黑蜥蜴没再说出口。
...
4.22日,梅蒂丝收到了来自拉姆斯署名的绝密资料,上面包含了帕里斯的整个战术部署和行动规划,包括兵马、参与者战力、各大师团长详细情报、薇莉朵近日的动向、南北国之间和帕里斯勾心斗角,还有伊莉雅本人被帕里斯牵制在王城无法动弹。
等等等等...这些资料的每一个字,都是帮助绪任克斯获胜的重中之重,尤其是十二位师团长的能力情报和详细个人资料。
他们的存在势必会成为绪任克斯失败的重要因素,错估敌人实力是非常致命的,梅蒂丝因此丢掉了绿光之森,下一次,可就是血门、翠灵山顶、界河...他们还有多少能失去呢?
情报的不足,导致梅蒂丝寸步难行,起初的试探行动也没能起到效果,敌人一直都稳步而又迅速的蚕食着残阳军。
但现在,一切都不同了,该急的是帕里斯了。
“资料可信度高吗?”诺拉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些资料。
梅蒂丝指指每份资料最底下的印章:“这是帕里斯的印章,我在他还没登王之前见过,这个世界上能碰到它的人,除了他,只有他手下现存的三个人了。”
这些资料的真实性和珍贵性毋庸置疑,问题就在于,拉姆斯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凭他的地位和忠诚度,这真的是无法想象的事情。
“你们觉得...拉姆斯背叛帕里斯的理由是什么?
根据他跟奥莉薇雅的自述,说是从我们身上看到了希望。
这个希望,到底是什么?是希望我们存活,继续发展,还是希望欧诺弥亚灭亡,亦或是杀死帕里斯?”
塞伊丝迄今为止还是不敢接受这个事实,这几乎跟米莉雅背叛梅蒂丝一样令人惊骇。
没人回答, 连梅蒂丝也玩弄着手指,不知作何感想。
结果很直白,但促成拉姆斯背叛帕里斯的过程,这其中的故事恐怕不比梅蒂丝一生逊色多少。
“先不管理由了,目前结果是最重要的。
比起这个,我们还有一份大礼要送给对面的朋友呢...”梅蒂丝冲伊玲露出了意味深长的微笑,后者点头示意,快速离去。
查尔斯没想到,这一次轮到了梅蒂丝提议“会谈”,他还以为从今以后能和梅蒂丝说话的时候,只有对着尸体了嗯。
“近日过的还好吗,梅蒂丝将军。
我听说了那晚的事情,真是可怕啊...
我劝过玛莉媞亚陛下了,可她一意孤行,还使出了如此可怕的力量,她的火焰太过耀眼,以至于烧尽了我所有的挽留。
请您节哀的同时,也请您擦亮眼看清现实,像这种进攻,不过是我们十分之一的实力而已。
我们的目标只有您而已,而且您也不是必死无疑,帕里斯陛下爱惜人才天下尽知,归根结底,二位其实没有血海深仇。
现在还来得及,跟我回去,一同接受审判,相信命运会还您一个公道。”
查尔斯还是一如既往巧舌如簧,他总是给你一种,不自觉会认为确实是自己做错了的感觉。
“玛莉媞亚落在你这种人手里,倒是死的不冤。”玛莉媞亚严格来说确实死过一次,梅蒂丝这样想也没错。
梅蒂丝身后不再是郁郁葱葱,生机盎然的生命之森,经过那场大火,所有一切都化成了灰烬,枯死的树木,焦黑的大地,宛如西部世界那荒凉的生命绝景。
只是,梅蒂丝一众人却笑得灿烂无比,在如此反差的衬托下,查尔斯不禁怀疑他们是不是精神出问题了。
梅蒂丝摊开双手,闭着眼拥抱天空:“查尔斯殿下,您似乎搞错了非常重要的一点。
您说你们只用了十分之一的实力,而我们灭掉玛莉媞亚的八千大军,却仅牺牲了寥寥五百人。
您教育水平如此之高,稍微换算一下就能知道其中的差距了吧?
而且...你们还不知道吧?你们引以为傲的欧诺弥亚,已经岌岌可危了。”
“哼!可笑。”达夫双手交叉,静静地看梅蒂丝到底在耍什么花招。
根据最新的命令,第一批主力军已经在路上,最迟后天将会抵达前线,梅蒂丝就是有十张嘴,也说不过黑血战车的“狂轰滥炸”。
届时就看看,到底是风精灵的大弓厉害,还是他们的黑血战车厉害吧。
梅蒂丝突地话锋一转,来到了达夫身上:“哦,您一定就是达夫团长吧?
您身旁的是格里森副团长,隶属欧诺弥亚厄瑞涅第二远征军。
达夫团长入军二十年,能力出众,以恐怖的强袭成功率和惊人破法能力著称,本人是地震级三阶的破法者。
和您最忠诚的部下格里森,被厄瑞涅军中誉为【钢铁破坏者】,据说迄今为止,你们出征的攻城战未尝一败。
还有格里森身旁的朋友,你叫恩佐,因头脑出色被薇莉朵看中,从偏远的未编制部队调到了前线,作为先遣部队的主脑之一,截止查尔斯殿下到来之前,都是你在和我们交手吧?
鄙人不才,截止今日为止才了解到各位的恢宏过往,请各位见谅。
我也向厄瑞涅第二远征军的全体成员,表达最真挚的敬意。”
梅蒂丝向着他们做了个欧诺弥亚的敬礼。
在那一刹,达夫感觉自己心脏被什么东西刺穿了一般,直到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你...从哪来得知这些情报的?
回答我,梅蒂丝——!!!”
查尔斯看着梅蒂丝那胸有成竹的笑容,终于知道她此行目的为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