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我们竟然会以这种方式联手战斗啊,梅蒂丝...”帕里斯双目失明,只能凭感觉搜寻梅蒂丝所在方位,他并不知道,大殿之中的主角都聚齐了。
珀捏萝从欧诺弥亚代表中走了出来,看着这熟悉而又陌生的大殿,她思绪又被拉回到数年前。
那个时候还没有王座一说,国王、皇后、大臣都坐在同一阶梯,同一排位置上,这里也没有那么明亮,到处都是吵闹的醉鬼。
虽然他们有的时候确实很讨人厌,但绝大部分情况下,他们都是一群可爱的家伙。
只是那犹在昨日的记忆,恍隔千年,变成了南柯一梦,一个曾经醉过,沉浸过,可望而不可及的遥远梦乡。
“母亲...是你吗?”
“傻孩子...我愚蠢的儿子!你瞧瞧你都干了些什么...有什么,不能商量的?就算是黑暗可怕的未来,我们不能一起扛吗?
已经...回不去了啊...你这个...混蛋...”珀捏萝抚摸着帕里斯近似虚无的脸庞,他作为欧诺弥亚分身的载体,就算回归也无济于事了。
这是,他的最终备案,也是从灭风之战失败后,就一直前进的方向。
“啊...已经,回不去了啊...如果能跟艾尔尤,跟你们敞开心扉,解开心结,我们并肩作战,也许一切会有不同吧?”
珀捏萝温暖的芙柔纤手捧着他那逐渐消散的脸庞,泪水顺着柔滑脸颊滚落,掉进那黑暗深邃的深渊洞口。
帕里斯,回想起了儿时第一次见到天锋的模样。
希波如雷贯耳的誓言,还有那再也回不去的兄弟姐妹平和日常。
他真心爱着艾尔尤,爱着父亲,爱着维娜丝。
这片土地,这片大海,这平静的日常,温和的风,全都是他誓死捍卫,为之奋斗的一切。
帕里斯看无尽深邃的黑暗中,看到了过往的记忆碎片,他终于开心的笑了,自那一天以来,他就再也没像今天这般真心笑过了。
“事到如今,还卖什么惨,装什么可怜?我们失去的所有,都只是因为你那毫无根据的妄想...”
欧诺弥亚代表们,可不会被他所迷惑,无论出于什么目的,帕里斯一行人都是导致欧诺弥亚生灵涂炭的罪魁祸首。
杀了他,结束这一切,建立一个新的国度,此刻心中的想法,仅此而已。
帕里斯看到大家都如此憎恶他,恨不得将其剥皮拆骨的仇恨眼神,欣慰的笑了。
“帕里斯大哥,帕里斯大哥——”维娜丝从人堆中挤了进来,哭喊着奔向帕里斯。
“维娜丝公主殿下?!”
“天恩赛,穆尔,旧狄刻团的所有大将都还活着?!”
“怎么会...”
经历了如此多磨难后的欧诺弥亚军,几乎瞬间联想到了事情真相,他们不敢,也不愿意相信。
维娜丝紧紧攥着帕里斯冰冷的手,她是一名聪明的姑娘,外表纤柔的她,其实看得比谁都透彻。
“太过分了...您杀死艾尔尤哥哥,杀死父亲,作了这么多孽,现在又以这副模样离我而去,我不允许,我决不允许!
我们是家人不是吗?那为什么——”
帕里斯拂去她脸上泪水,溺宠回应:“正因为是家人,我才更应该做这一切。”
“这样,就可以了吗?”梅蒂丝用复杂的眼神蹲在他身旁,她满脸神伤,仿佛即将失去最最信赖的战友伙伴。
“啊,这样就,可以了。我来承受所有的罪恶,你来背负光明走向未来,从神之书落到我手上的一刹,你就预感到了今天的事,不是吗?”
梅蒂丝用沉默做了回应,严格来说,是在灭风之战前夕就预感到了。
因为【神明阶梯】计划,就是她和诺拉两人共同提出来的,诺拉还用这个计划骗了金斯利的眼睛们,令他们目光聚焦在塞伊丝身上。
诺拉说自己是秩序守护者,其实她更像历史引导者。
“母亲,妹妹。”塔兰特持枪走到帕里斯面前,示意珀捏萝拉走维娜丝。
维娜丝拼命摇头,珀捏萝最后看了眼帕里斯,终是下定了决心,将维娜丝拉起。
看到塔兰特坚定的眼神,帕里斯心中唯有庆幸。
“很好,塔兰特...就是这种眼神,你一定,你跟比我做的更优秀,走的更远。”
塔兰特高举长枪,说出了自己最后的感想:“你是个失败的君王,但你是名合格的哥哥。
我不知道你跟我们在一起度过的时光是不是演出来的,我曾经,真的很憧憬你。
永别了,暴君帕里斯,欧诺弥亚的噩梦,我亲爱的...哥哥。”
【薇莉朵,欠你的爱,我一定会千倍奉还,等我,等我归来的那一天】
【梅蒂丝,你我所站的地方,不是炼狱,是希望之地啊...我只能走到这里,但我相信,你一定可以走到那一步】
【真是...可悲又不舍的一生啊...】
帕里斯感受到无名枪刺入心脏,他感受不到任何痛苦,黑暗将他吞没,他将生生世世在绝望黑暗中受到神明的注视惩罚。
亵渎神明者,窃神者的末路,大抵如此。
【噔——】
随着塔兰特无名枪贯穿帕里斯心脏,一道强光再度笼罩了所有人。
再度回神之际,王座已经恢复如初,塔兰特站在王座之下,高举长枪,以英勇神威姿态贯穿了欧诺弥亚史上最残暴,最恶劣的暴君心脏。
“噢噢噢噢噢——!”
“我们——胜利啦——!!”
“战争,终于结束了...欧诺弥亚...欧诺弥亚解放啦——”
新卫军、残阳军振奋的咆哮声传遍了整个欧诺弥亚,顷刻间,整个欧诺弥亚也沸腾了起来。
人民的欢呼声甚至飘到了大海彼岸的整个夕阳联盟。
拉希丝女王聆听着远方胜利的呼唤,靠在椅子上,欣慰而自豪的笑了。
“到最后,还不忘利用自己的死吗?真是一个...不服输的小孩子啊...”梅蒂丝有些惆怅的转过身。
除了她、塔兰特、怀德拉、莉娜姐妹、伊玲这几个人,其他人应该永远想不起这里到底发生过什么了。
帕里斯任性的背过了欧诺弥亚本身罪孽的十字架,自顾自死去了。
一如他自顾自挑起的整场战争。
梅蒂丝感到,自己身上背负的重担轻松了不少,不只是对未来之路的明朗,同时也对未来充满了自信。
“虽然只是短暂而惨痛的胜利,但我们确确实实把你揪出来,并狠狠的咬了一口。”
“那高高在上,自以为掌控一切,肆意玩弄我们的所谓神明哟...”
“你说的那些话,我原封不动的全部还给你。”
“当你们自以为掌控一切,迎来全面胜利之时,便是你们全体终结之日,在那之前,你们就沾沾自喜吧。”
“我!梅蒂丝·瓦海托!向你,向你们——正式宣战——”
梅蒂丝高举啜饮,一剑劈开了这金碧辉煌而空洞的大殿屋檐。
那壮绝凌云的剑气化作一道通天白光,它劈开了天空,穿透了大气,没入宇宙尽头,绽放出一道明亮炫目的极昼烈阳。
虚空中那无数双眼睛,均是露出了极度震撼和恐惧。
自此以后,塔罗斯大陆正式进入——新世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