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这片死亡荒漠,满天席卷的黄沙带着呼啸腥风,脚下是流沙软土,稍有不慎便会被拖入深渊地狱,万劫不复。
视线、感官、理性都遭受着致命冲刷,这种身心上的双重考验下,绝望会瞬间吞噬任何一个人,所幸梅蒂丝一行人,已将魔力转化为了身体能力,而不再是将其跟身体绑定,不然此时率先消耗的便是魔力。
除了莉娜、拉希丝那种深不见底的魔力储量,包括塞伊丝在内的任何一名风精灵都无法在此地活动五小时以上。
梅蒂丝不是用常规手段走出西部第二区域的,她并没有感觉这里的流沙路段有多可怕,在她记忆中,从光精灵领地出来的土地触感是介于流沙和软土之间的硬沙地。
没有走到那里的话,那就说明她们离目标之地还远不少距离。
“大家都还好吗?”梅蒂丝确认了下众女的情况,她们纷纷回应,示意自己并无大碍。
琪格牵起了一条魔力引线,将众女都串联了起来,任何风吹草动她都能及时感应到,而且从她的状况来看,似乎并没有耗费她太多魔力。
有关于琪格的能力,梅蒂丝在这些天跟她相处的日子里,有过些许猜测。
琪格跟她们说的话,应该真假参半,要让人信服,或者说最具迷惑性的发言,往往不是完美的谎言,而是真假参半的混沌信息。
梅蒂丝坚信,人类就是傲慢且无知的,他们会赋予自己深信的东西无上地位,从而借此吸取力量。
信仰越深,力量越强,无论正邪与否,一个人的强大只关乎他对自我信念的贯彻深切与否。
这是一把双刃剑,用得好受益无穷,用不好也会招致毁灭,是绝对公平的力量和武器。
琪格说自己是被光精灵王放逐的,原因是她研究了所谓的禁术。
她所说的身世跟梅蒂丝所见并不一致,甚至于外界传闻的光精灵极其傲慢也并不一致,光精灵对同胞还是很友善的,他们会吸纳任何一名精灵,并为其提供完美的庇佑和生活场所。
所谓傲慢,是指双方眼界和立场不同所带来的思想冲突,以梅蒂丝这个地位的人,她肯定不认可这是傲慢。
不过琪格有一点没说谎,那就是暗精灵对于光精灵来说必须死绝,因为她们强大,且没有谈判迂回的可能性,最重要的是暗精灵一直都打算对光精灵实行种族灭绝。
光精灵,其实更像是被迫自卫反击,换做梅蒂丝的话,如果有一支随时都想毁灭整个永耀国,且无法谈判的暗敌存在,她一定会竭尽全力把它揪出来从这个世界上抹除干净,一个不留。
问题就在于,光暗精灵之间的历史问题。
梅蒂丝也觉得,要想从根本意义上解决光暗精灵纷争,那就是解铃还须系铃人,回归真实的历史角度来看待双方之间的战争。
暗精灵无外乎就是仇恨蒙眼,一心想要对光精灵的自私复仇,光精灵是否做过,又是否试图对暗精灵进行种族灭绝,这将会成为双方和解的唯一契机。
只要从根本上瓦解暗精灵复仇的目标,让她们知道,自己要杀的那群光精灵,其实一开始就不存在,如此一来事情自会水到渠成。
关键,还是在于艾琳娜唤回来的神之书。
对于光精灵,梅蒂丝谈不上了解,但也不是一无所知了,以她所见,光精灵一切的能力都是基于【法理】之上。
只要是法理允许的,光精灵都能将其实现,例如破法者的绝对反魔法机制,其本质是以绝对伤害的面积范围打击魔法崩点,使其在一瞬间从结构上崩溃,从而失去力量,消散形体。
那光精灵就把崩点置于体内,将其融入灵魂,如此一来破法者对于他们本身的伤害就会降到最低。
因为跟肉体绑定的关系,所受到的伤害只有物理性冲击,而非物理+反魔法的双重冲击,存活率会极大幅度提高。
而且由于光精灵对崩点的了解性突破天际,可通过其知识反解析破法原理,要说这个能力最可怕的地方在哪,那就是光精灵永远知道该怎么对付破法,也知道该怎么反制破法、
人类世界战火连天,风精灵千年来遭到无数欺压屠杀,他们却在此地安稳祥和渡过了千年有余,其能力可见一斑。
即便是现在,梅蒂丝也觉得帝国不派个几十万破法大军,就算找到光精灵领地帝国也不敢进军,因为来的少就是送。
光精灵是如此强大,却也有致命缺陷,那就是他们永远跳不出既定框架。
【法理之内既是无敌】如果让梅蒂丝评价光精灵的话,那就是如此,他们不会去思考“如果”这个假设。
也就是说,他们没办法应付最坏的情况,永远只能在常规逻辑下进行思考。
光精灵觉得只要将构成肉体的崩点融入灵魂,那就对破法和一切物理攻击有了极大程度的抵抗,可是暗精灵出了针对灵魂的暗杀术之后,他们似乎就束手无策了。
以光精灵的能力来说,如果想要找到反制【折暗】的手段,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造成这种诡异现象的,便是他们的逻辑思考能力局限【法理之内】,暗精灵这种不讲道理的攻击手段,令他们直接放弃了思考,将其直接定义为“必须排除的异端存在”。
暗精灵对光精灵来说,便是【法理之外】,不受控制的异端存在,他们无法思考这种异端,也不想去思考,见敌皆杀便是。
那么,琪格说她触犯了禁忌被放逐出来,那就耐人寻味了。
她的光魔法跟梅蒂丝交手过,领教过的有本质区别,因为连梅蒂丝都能解构出部分光魔法本质。
像空间瞬移这种,凭借梅蒂丝惊为天人的战斗经验和脑中各种理论知识,能做到瞬间给周围空间排上序号,从而找到其移动规律,预测到下一次移动地点。
琪格,更像是真正纯粹的光精灵魔法,也就是毫无法理的幻想之物,魔法最强大的地方,就在于它能赋予幻想实体化的能力。
也难怪她会被当做异端处理了,这是对光精灵这种信奉秩序法理规则的种族亵渎。
曾经,梅蒂丝也跟光精灵王一样的想法,她不是不知道风魔法有多强,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才害怕,害怕将其运用在战争上。
只是,她不得不这么做,波斯说的一点也没错,人类科技跟风魔法才是绝配,风魔法可以将一切武器装备升级,甚至变质。
哪怕是一枚打水漂的扁石,在超速加持下,也能变成撕裂铠甲的凶器。
风魔法已经被运用开发在战争上了,战争不停止,它只会越来越强,梅蒂丝也好,风精灵也好,都被名为时代的浪潮裹挟,不得不去做违反自己意志的事情。
沉默地前进,众女跟随梅蒂丝直觉的步伐,坚定迈向死亡深处,只要是跟着梅蒂丝,她们从不会怀疑前方是天堂还是地狱,她们对梅蒂丝的信任,就是让她们自杀也会一秒执行的地步。
死亡荒漠蚕食着众女身心,渐渐地,她们也出现了体力不支的现象,步伐越来越沉重,缓慢。
琪格的探测感知术在这里完全失去了效果,不得不承认,光精灵选择躲在这种地方里面,是极其聪明,且具备强大能力的。
“呃...”维多斯突然难受了起来,蹲在原地捂着头痛苦呻吟。
在她身旁的菲庇第一时间去查看了她的情况,却被维多斯反手推开,“别过来——”维多斯粗暴的吼道。
菲庇诧异的凝视着她,突然发现,维多斯双瞳绽放出紫红色的危险信号。
“维多斯,怎么了?!”还没等众女反应过来,前方传来一股极其凶猛恐怖的压迫感。
那是,她们感受到的最冰冷意志。
“是...它们...荒漠的...代言人...死神...”维多斯一字一字挤出来这句话。
梅蒂丝,已是面露凶相,死死握紧了啜饮剑。
这股极度冰冷黑暗的压迫,跟帕里斯宫殿中的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