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蒂丝在审判议会结束后,就带着米莉雅跟光精灵王商讨密会去了,她们目前确实有迫切想要交换的情报。
说服光精灵王只是第一步,如何处理好维多斯与光精灵之间的微妙关系才是重点,因为,光精灵跟风精灵一样,都具有强烈的种族羁绊观念,甚至于,光精灵要更为偏执强烈。
这就不是其他人可以插手的事宜了,大殿中只剩下了艾米娜做为招待众女。
“所以,我们现在算盟友了吗?”塞伊丝微笑道,这几年来她也磨炼出了职业假笑的习惯,配合她本就傲人而带刺的容色,看起来倒像是威胁了。
艾米娜紧绷的神经突然松懈,一下瘫软在王座上,她倒是不客气,“盟友?也别太天真了,塞伊丝小姐,这只是第一步呢...我倒是挺想知道,这只暗精灵你们是怎么驯服的。”
“维多斯不是宠物,公主殿下,念清楚名字是对人最基本的礼貌。如果你们真有心改变现状,那就拿出实际行动来,不要说一套做一套。”维多斯倒是没什么反应,菲庇挺身怒斥,毫不忌讳的指责艾米娜。
艾米娜摊在王座上,头侧在扶手上,歪着头,架起双腿,饶有兴趣的俯视着几人,在她的世界里,这是一次特殊的陌生会面。
也许风精灵不知道,但光精灵,从很早以前就注视着他们了。
从艾米娜懵懂之际,光精灵王就做为她的导师,跟她说过,如果未来我们在这个世界上还有谁可以信任的话,那必定只是风精灵。
【风精灵是我们之中最强大的存在】光精灵王如此说道。
这句话深深震撼了艾米娜年幼的心灵,光精灵已经如此强大,当时还因人类入侵而差点灭族的渺小风精灵,何德何能令母亲给出如此评价呢?
艾米娜不知道,哪怕她一直注视着风精灵,观察了他们近年来的发家史,也充其量只是感慨而已。
现在,风精灵的代表,那股席卷了整个塔罗斯大陆的凌厉狂风,从她们刚刚的行动和意志灵魂上,完美诠释了。
“失礼了,我向维多斯小姐郑重道歉。”艾米娜倒是个爽快人,不过她这样一来,反而搞的维多斯尴尬了。
维多斯容貌一直藏在大袍里,面对艾米娜发自内心的道歉,她只是微微点头,幅度小到不仔细观察都看不出来的那种。
血统在蚕食着她的情感,本能在促使她的血液沸腾,呼唤着要将此地血屠千里。
然而,维多斯压制住了。
有关于维多斯的过往,众女并不了解,梅蒂丝把她带在身边,并说她是同胞,这就足够了,无论她是人是鬼,只要通过了梅蒂丝那一关,众女都会像对待亲人一样对待他们。
但,梅蒂丝的第一直觉也不全是正确的,即便是当下,她所做的一切决策,看起来可能没错,在未来某个时刻也会狠狠跳起来咬她一口。
这点众女已经在诺拉身上吃尽苦头了,诺拉叛变这件事,本来是极其重大的事情,它本来是足以击穿残阳军不灭信仰的一个巨大失误。
也是令梅蒂丝神话光环破碎的一个污点。
梅蒂丝最为器重的人类干部,居然真的是帝国打入他们内部的间谍。
只是这件事太过诡异蹊跷,因为从多方证据都足以表明,诺拉没有背叛残阳军,最起码在她图穷匕现之前,她都坚定的站在残阳军这一边。
如果诺拉早就是帝国间谍,那灭风之战他们就没有一点可能会赢,诺拉有一万种方式摧毁残阳军,可她没有。
哪怕是在帕里斯身边,她也没透露过残阳军半点有用的情报,诺拉跟阿莉亚·伊泰,看起来就像是两个独立的存在。
不...也许诺拉从来就不存在过...整件事的诡异程度甚至比欧诺弥亚本体更为可怖,这很可能又是一个伴随梅蒂丝出现,而铺开的棋局。
再加上梅蒂丝、米莉雅、以莉娜为首的永耀国执政派都默契的淡忘了这件事,这个猜测似乎更有说服力了。
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但不是众女目前能够揣测的存在。
她们只需知道,相信梅蒂丝,即便她犯过错,她并非神,她只是投身于风精灵未来的人类。
她即是风精灵,也是人类,无论是哪一方,都能在她身上找到共同点。
在那之后,众女又跟艾米娜简单寒暄了几句,双方基本都在试探,试图从对方口中套出一些情报,奈何双方都是在明暗战场上的老将了,没能露出一点破绽。
双方带着些许遗憾,各自离去了。
很快,艾米娜安排了一个特殊的领路人给塞伊丝等人。
“我就知道她在骗我,那个气质怎么看都不像是普通风精灵,把我当傻瓜...”梅莉雅嘟囔着嘴碎碎语,她已经从艾米娜口中得知了所有事情,毕竟是青梅竹马的侍女,艾米娜在私底下还是很信她的。
面对这个容貌跟梅莉雅有五分相似的光精灵,塞伊丝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心跳极速加快,但在短暂的激动过后,伴随而来的是深深惆怅失落。
尽管如此,塞伊丝还是低下了头,她不敢直视梅莉雅的脸,更不敢与其对视,梅莉雅的死不只是梅蒂丝心中永远的痛,更是她必须要背负的沉重十字架之一,到她死为止,这个心结都无法解开。
对于塞伊丝来说,也是一样的。
梅蒂丝被调虎离山都如此自责,她做为当时唯一有能力救梅莉雅的高战力,也是梅蒂丝敢放心离去的根本原因,她还是辜负了梅蒂丝。
梅蒂丝那撕裂灵魂的嚎哭,是她后来从莉娜姐妹口中听到都无法忘却的场景。可她什么都不说,只是默默地独自承受失去梅莉雅的所有痛苦。
也是从那以后,梅蒂丝经常会在梦中呓语流泪,她像是习惯了,每次醒来默默拭去泪花,洗掉泪痕,换上她一如既往神气自信的笑颜。
可她心中的痛,只有塞伊丝跟她肌肤相贴时,才能窥探到,分担到一点点,就是那一点点的痛,她都快要受不了,心脏仿佛被千刀万剐撕裂般的痛,而梅蒂丝,一直在承受。
如果当初,再给自己一次机会,塞伊丝必定会全力以赴,不惜一切代价也要阻止梅莉雅。
是的,这就是塞伊丝的心结,这就是她在灭风之战,女王帮助下也无法找回全盛时期的巅峰实力,更无法承担大责的根本原因。
塞伊丝有罪,她愧对梅莉雅,更愧对梅蒂丝,原因是,她跟梅蒂丝相爱后,找到了这千年来最美好,最幸福的时光。
塞伊丝不想死,她现在也不想死。
当时谁都是豁出生命也要捍卫梅蒂丝的荣誉,残阳军刚建立起来的声誉,只有她,为了自己的私欲,跟芳歌在浪费宝贵的战场时间,间接导致梅莉雅她们被吉尔公会围攻,最后也没能下定决心去阻止梅莉雅。
芳歌当时确实拉住了她,可她为什么瞬间就能接受梅莉雅的死亡了呢?
塞伊丝不想知道,也不敢知道,这成了束缚她的枷锁。
也是,拉希丝女王一直看不起她,说她永远长不大,不配当梅蒂丝妻子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