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唏聿聿——....咿啊!”在暗精灵黑鸦部队的强袭猛攻下,比斯本就库存不多的体力瞬间耗空,帝国军士兵反应神速,全部一拥而上,用生命之墙硬生生将比斯拖离了战场。
他是生是死无人知晓,但在场的帝国军,是绝无幸存的可能,对方并非是因某种意见政见不合的同类,而是完全以杀戮清除为目标的死亡军团,她们无欲无求,只以本能行事。不巧的是,对于暗精灵来说,帝国军是这个世上唯二能威胁到她们生存根本的势力,她们要杀帝国军,并不需要光明正大的理由,你的存在,对我而言即是亵渎侮辱。
正如比斯所想,梅蒂丝甚至都不屑于亲自动手,她有太多的办法可以解决掉眼前敌人,她早已不是五年前那个因棋子匮乏而无从下手的**控者了,现在,她才是棋手,谁想干什么,谁能干什么,她都了然于胸。
比起这次行动的失败,帝国将士在意的不是他们即将死去,而是梅蒂丝想要通过这次事件对帝国做什么,如果她出现在这里,情报是故意泄露给帝国的,那派出他们前来,必定在梅蒂丝意料之中。
遗憾的是,以帝国军现在的能力,也只能窥探到这一层了。
不过,帝国军中也有感官敏锐的将士存在,他们对帝国的忠诚毋庸置疑,死亡近在咫尺,他们想的也唯有全力分析现状,洞悉敌人真实目的,然后将这一宝贵情报送回帝国。
“打开西域通路是其一,灭杀梅蒂丝及其首脑势力为其二,比斯军团长也许窥探到了第四层,那被梅蒂丝拿来做实验的卡基,恐为第三层。如此一来,眼下暗精灵倾巢出动,她们所栖息的地方是死亡荒漠深处,屹立于梅蒂丝身旁的那名暗精灵,跟绝望黎明报告中如出一辙。
如果她就是摧毁绝望黎明的罪魁祸首,现在听命于梅蒂丝将暗精灵黑山以蛮力搬来,那这一切,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已经在梅蒂丝的计划之中了...”
比斯的副将只感到浑身血液逆流冰冷,一切都是如此合理,如此顺理成章,从卡莲带走四十万烬火精锐之时,梅蒂丝出现在西域内就绝非偶然,是她自己以个人意志存在于此,亦或是遮蔽苍穹的那只巨手引导着她,一切不得而知。
不过,知晓了这点的他们,大体上洞察到了梅蒂丝的意图,副将在死亡笼罩的战场上,用沾满血液的指甲飞快在羊皮纸上划下几行模糊字样,将其连带比斯一同送回。
这一切,梅蒂丝都看在眼里,副将也看到了她,她跟厄洛斯两人诡异的笑着,宛如地狱魔王与她的亲卫队,副将回想起梅蒂丝在无主之地广场上的那句话:我会令你活着比死去更痛苦,死去也不如活着。
这看似矛盾的话,副将却没来由的打了个冷颤,他在电光火石间窥探到了什么,那个事实的可怕程度甚至触发了他大脑的自动保护机制,瞬间抹除了刚刚抓住的那个恐怖真相。
也许,那是令他足以瞬间崩溃绝望的所谓真相。
“帝国光辉,永垂不朽——!”终于,他将所有的恐惧化为怨恨,坚定而惆怅地迈向了前方炼狱。
大地仍是一片阴影,黑与黑融合交汇,时不时蹿出一片黑影,不可一世的地狱军团,在恶魔面前终于是展现出了他们的卑微渺小,当黑暗即为世界本身时,他们憎恨的光芒,即是唯一救赎。
然而,那道光也随着黑暗降临而沉寂,对于她来说,任何的一切都只是为了完成现有最终目标而存在,理想、信仰,这些都可以暂时抛弃,她是游离于混沌中的伪善者,亦是沉重历史的背负者。
若是使命无法达成,那她至今的旅途将毫无意义,是的,这是那可悲的神强加于她那沉重使命的报应之一,现在,她也要变成它,为了达成目标不择手段了。
帝国军,战斗到了最后一刻,面对攻击手段近乎无法防御的致命强敌,他们依旧没有恐惧退避,比斯下令让他们为了帝国去死,他们照做了,仅此而已。
直到他们不再构成威胁,他们才心有不甘的退去,对于他们来说,并非是逃跑,而是他们要保证能有人回到帝国报告这一切。
黑鸦部队的来袭对帝国军来说,着实是降维打击,由于这批帝国军装备过于优秀的原因,再加上知晓其厉害的比斯来不及吐露情报就被打至重伤垂死,帝国将士们还以为能用哀泣对付她们。
其结果便是如韭菜般,成片成片被黑鸦部队收割灵魂,她们的暗杀能力直至灵魂,唯有破法瞬间或缠绕光环可以暂时抵挡,然而,即便是梅蒂丝那样的血气光环,也挡不住她们的三轮冲袭。
黑鸦部队初见对于任何生物来说都是致死性的,这片地方成为了建筑设施和人员伤亡最少的地方,梅蒂丝有自信联合部下摧毁这批帝国大军的战斗能力,但其代价必定是整片西域外境的毁灭。
能舍弃掉前面两个,保留住这最后的领地,已是梅蒂丝所能想到的最低损失,唯有将帝国军全部引到这个地方来,并让两者相遇,厄洛斯把黑山砸过来才有意义。
本能,是暗精灵的致命缺陷,也是她们最为可悲的地方,梅蒂丝只是稍加利用了一下这群天真的孩子们,她们就正如自己所想那般,完美出色的完成了任务。
托她们的福,被她们杀死的每一名帝国士兵,都完整的保存了武器装备,尽管,可能没人可以使用它们了。
暗精灵们并不知道自己被利用了,比起思考和情绪化,她们更热衷于将行动付诸于现实,想一百天不如杀一个小时敌人,解决问题不是她们的强项,解决提出问题的人才是。
这样做的后果就是,梅蒂丝她们也得承受来自这种本能猎杀的反噬,不过,这种时候暗精灵的生存本能反倒成了唯一优点了。
“出于你们对暗精灵排除了潜在重大威胁的帮助,我们这一次不会对你们动手,上一次劫掠的粮食物品还有剩,现在跟你们打只会徒增无意义的伤亡,不过没关系,王马上就要归来了,届时你们自会付出血债。”
黑鸦部队的队长说完之后,就带着部下迅速跳回黑山内部了,她们雷厉风行的“爽快”作风,令包括米莉雅在内的众女颇感无语。
虽说梅蒂丝已经跟她们打过预防针了,跟维多斯这些天的相处也大抵窥探到了暗精灵这个种族是什么性格,可她们发现,自己还是太天真了。
她们原以为所有精灵族都是一样的,再不济也能像光精灵一样沟通,结果转了一圈西域,光顾了自家同伴的家园后才发现,原来光暗风三精灵之间的差距如此之大。
甚至可以说有代沟隔阂了。
“该说我们太接近人类了,还是精灵族本就该是如此?”米莉雅第一次对自己的种族有了怀疑,光精灵的极致种族主义,暗精灵的极致本能,他们无一例外,都表现出了鲜明的种族特点。
暗精灵的思维她们无法理解,明明是自己被当枪使了,居然还在感谢使唤她们的始作俑者,而且她们想要干什么,从来不遮遮掩掩,直接了当的跟你说。
平淡的话语中,透露着令她们无法想象的可怕,这就好像是,永耀国的外交方式变成了:把政权交出来,并入我们,不然我就发兵踏平你们国家。然后对方说:不行。于是她们真的发兵强吞了他国。
她们简直不敢想象那种场景,现在这种局面下,多多少少存在这种蛮横的方式,有时候不给别人选择,其实等于逼别人选择那唯一的路。
可有时候道理是那个道理,说出来就完全变味了,人是最擅长伪装的动物,没人喜欢别人窥探到自己的全部想法,暗精灵要简单许多,她们的想法往往真实到令你无法反驳,所以梅蒂丝才想出了这个方法。
通过人为的操控黑山移动地点,令她们与帝国军相遇,那么遵从本能的暗精灵,必定会优先排除她们暗杀名单上的第二大目标群体,如此一来,帝国跟暗精灵的结算是打死了,帝国要么永久放弃进攻西域,要么再派出一批更强大的军队,或是洞悉暗精灵全貌后再思考对策。
无论如何,西域都将永无安宁之日。
那么,剩下的问题,就只有放弃,或坚守这两个了,放弃掉西域外境,那这里的人,还有鬼婆她们付出的全部牺牲都将失去意义,他们不可能再去接受外面的世界了,让他们保卫自己家园可以,你说要让他们为了伟大的理想献出自己生命。
梅蒂丝还没有幼稚到那个份上,她当然清楚人这个群体到底是什么,人类被分化成这么多种族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可以对症下药,不至于牵一发而动全身。
这就是梅蒂丝的计划,把西域的人拖下水,不管他们出于什么目的也好,只要是反帝国就行,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当然,由于黑山被人为移动,会留下不可磨灭的地域轨迹,这片死亡荒漠内,会有人记下这一切,无论她嘴巴说的多漂亮,表现得多么通情达理,她都会为了自己的同胞去做最肮脏的事情。
梅蒂丝明白的,因为她自己也是这样的人,所以,她干脆卖了个破绽,顺手发信号给那个人了,至于她做不做,那都跟梅蒂丝没关系,反正她的目标已经达成了,无论如何选择,她都留有终结战争的最终手段。
西域,已经被梅蒂丝挑起战火了,这里的人必将利用这批帝国军的顶级武器装备,武装起自己最后的家园,帝国要么下狠心做好深入死亡荒漠的准备,要么彻底放弃这里,静待西域最终格局稳定下来,然后将矛头对准他们内部空虚的西境。
卡莲和她的四十万烬火军团回不来了,梅蒂丝是如此坚信的,如果计划成功,帝国将陷入史无前例的四面楚歌,这样一来,梅蒂丝在武力上也具备了跟帝国抗衡的条件。
帝国想要消灭世界,可以,梅蒂丝就联合世界对抗他们。
没有人可以独善其身,也没有人可以安安稳稳的等死,如果有,那梅蒂丝会亲手把他送上战场,哪怕他会谩骂自己是恶魔屠夫,哪怕他带着对自己无尽的怨恨悲惨死去。
这就是一场关乎塔罗斯大陆上亿人性命的终极之战,帝国也许不自知,他们的道路某种意义上是正确,但下场依旧凄惨,梅蒂丝亲眼看见了,也亲身经历了。
所以,即便剩下的那条未知路也是死路,她也必须去探明白了才行,因为现状,即是绝路,如果她失败了,那就让她成为历史的耻辱,世界史上最穷凶极恶的罪人。
但,她必须走到终点,看个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