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殿堂内火炬如光,照耀了整个大厅。遥远道路的尽头,一名扎着及肩马尾的白衣男子傲然挺立,他如同一颗闪耀的烈阳,点亮环绕着整个苍穹大地,那耀眼温暖的光,丝毫不会觉得刺眼。
“师...祖?”塔兰特惊呼道,因为这股形象实在太过深入人心,几乎是肉眼捕捉到的瞬间,他的身份便自动跳出。
光芒闪耀,却又柔和,尽管它足以用肉眼直视窥探,可那光芒尽头最闪耀的璀璨华丽,却无法窥探。相比起震惊的塔兰特,梅蒂丝要镇定许多,她似乎有很多话想要跟师祖说。
【汝是第一个到这来的人,按照约定,吾将赐予你斩断黑暗之利刃,愿汝永世不惘...】那团疑似师祖的人形光芒留下一句话后,便破碎消散。
光芒依旧,不见其影,唯有回荡在辉煌大殿的洪亮心音,激荡着两人那赤诚坚定的心。
“果然如此啊...”梅蒂丝看着师祖消散的模样,终是无奈的笑了。结果,她还是没能亲自从师祖嘴里确认些什么,不过对于此事她早已习惯,现在,她已知晓了这个世界的本貌。
师祖消散的原地,一把华贵锐利的银色琉璃宝剑,立于地面。它剑长七十公分,剑身通体晶莹透彻,由某种闪耀的异彩结晶所铸炼而成,剑锋无痕断风,如有破天之力,裂地之势,光是直视便能勾起生物中最基本的恐惧。
最令人瞩目的,莫过于剑柄上的那颗无瞳白龙头,它长大二十四颗轮齿链牙,死死咬住剑身,与其相连融合,那通透的纯白之色,如苍穹银河,一尘不染,令人望而生却。
“【白龙剑】”梅蒂丝默默喊出了它的名字,她并不知道这把剑的来源,只是本能促使着她,它仿佛命中注定要交予自己手中。
梅蒂丝走到白龙剑面前,将回收的啜饮抽出,啜饮剑柄上的那颗红瞳,死死凝视着白龙剑的无瞳龙头,随后,两者发生了奇妙的共鸣,啜饮化作一股涓涓血流,没入了龙头之中,以血代眼,使其成为了完整的形态。
华贵神秘,纯白无瑕,却又带着一丝暴戾狂躁,血海冥河的愤怒咆哮,正如梅蒂丝自身所追求理解的力量那般,力量无罪,人心使然。
毁灭世界的力量反过来,亦可以拯救世界,创造世界。
【嗡吟——】梅蒂丝毫不犹豫地拔出了白龙剑,整座大殿都颤动了一下,耳畔边想起远古天龙的低鸣咆哮。
站在阶梯之下的怀德拉,看到了永生难忘的一幕:黑暗穹顶之上,一节足以傲视苍生大地的巨尾开始蠕动,黑暗中也传来了不知名生物的嘶吼咆哮,那一瞬间的压迫震撼,几乎令她魂飞魄散。
“此生往后,你便是我身边唯一的光。我若堕落沉沦,那便将我审判,坠入二十四间炼狱受尽苦难折磨,直至存在本身被抹去证明为止。我若问心无愧,那便赐我斩断这无边黑暗之力,尔等亿亿万灵魂意志的生念残存,请交付于我,不达使命,永息不轮!”梅蒂丝高举白龙剑,向着辉煌大殿的光明穹顶发出灵魂宣言。
白龙剑发出震怒咆哮,将整座大殿都震得剧烈摇晃震荡起来,但梅蒂丝与塔兰特两人浑然不惧,在颤动中巍然不倒,最终,它停止了嘶吼,彻底安静下来。
握着这把龙头神剑,梅蒂丝心中感慨万千,如果说奇迹以人类能够理解的物理形象展现在他们面前,甚至是能被真真切切握在手中的话,那一定是它,这亿亿万灵魂意志,呕心沥血铸炼而成的破惘利刃。
梅蒂丝一剑挥出,辉煌大殿内安然无恙,深海中幽暗神殿的外部,却像沸腾蒸发的海底火山一样,突然开始波涛汹涌起来。无数黑暗的存在肆意碰撞逃窜,它们拼了命想要远离这个地方,可是无论逃到哪,等待它们的也只是黑暗而已。
这里即是黑暗,黑暗即是这里。
只是今天之后,它不再是如此了。
欧诺弥亚维娜丝海域,晴空万里,风平浪静,不料突然之间海水开始沸腾冒泡,整片大海都如同煮沸的开水一样开始翻腾倒滚,无数正在航行的船只与沿海城市,被眼前异象吓得双腿打颤。
因为这种诡异的现象,要么就是海底火山喷发,要么就是特大海啸即将袭来,无论是哪一种情况,他们都会遭大重。
然而,他们很快就明白,这一切并非是大海愤怒的宣泄,而是来自神明...不,是凡人之躯亦可比肩神明的伟大壮举。
【哗啦啦——】梅蒂丝这一剑,将神殿残骸带上了陆地,原本塌陷沉入海底的维娜丝西部地带,又浮了上来。尽管它仍是残败不堪,尽管它依旧保留着旧日战争所留下的千疮百孔,但因为这座辉宏神殿的存在,一切都变得不同了起来。
“打开看看吧。”梅蒂丝拍拍塔兰特肩膀,又拉过了怀德拉,她们必须见证这个时刻。
看着沉入深渊大海,也许永远不会重现天日,属于欧诺弥亚黑暗记忆的匣子,塔兰特心中亦是感慨万千。
她心中再无杂念,并做好了承担一切,背负一切的责任准备,她微笑着打开布满青藤的匣子,见到了里面被尘封的记忆。
那是三本不同颜色的厚重书籍,蓝色为【欧丝托斯自传】;黑色为【王的责任】;白色为【欧诺弥亚编年史】。
欧诺弥亚五十年的心酸历史,几百万人的牺牲流血,两个时代与一个家族的兴衰,全都在这三本厚重的书里了。
不出所料,塔兰特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自己父亲,自己哥哥,所做所闻,所见所想,皆在此中。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帕里斯临终的举动还有嘱咐,始终令塔兰特无法释怀。万物事出必有因,她想知道,究竟是什么改变了他们,是什么夺走了他们原本幸福平和的日常,又是什么,裹挟着她走向注定的道路。
答案,就在这三本书中。
“我找到了我想要的答案,你呢,梅蒂丝?”
“我心如明镜,欲做之事,一开始就没有变过。我要向他们发起最终宣战了,你还会一如既往的跟我来吗?”梅蒂丝手握龙头神剑,心中了无牵挂,道路已然明了,她只需要全力前进即可。
塔兰特抱着如同自己生命般的三本真理之书,微笑回应:“那还用说?我的愿望,可是死在你前面呢。你放心去吧,我的国家,我的子民,还有我至亲的血盟,我会倾尽全力守护好他们,直至流干最后一滴血为止。”
听到塔兰特的允诺,梅蒂丝欣慰笑了。
她收起龙头神剑,一身残阳装束在海风中萧瑟挺立,她一如既往地令人安心,如同这无边无垠的大海般深沉可怕,却又令人心旷神怡,安心不已。
本能地,怀德拉察觉到了梅蒂丝又要离自己而去,只是,她也学会了放手,毕竟,当初选择的时候,就注定了这一切。
“一路顺风,还有...早点回来。”怀德拉望着梅蒂丝的背影,自豪坚定的微笑挥手。
梅蒂丝没有回应怀德拉,也没有回头,就这样一路向前,身影渐渐消失在旧土废墟之下,一如她以往的潇洒,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