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蒂丝久违的展示了她那冷酷绝情的拷问手段,即便是号称战争兵器的烬火士兵,在她手下也如脆弱的纸板,只要是生命,会恐惧,直视她的眼神就无所遁形。
深入敌阵对她而言并非难事,只是这大抵多是不愉快,或是无奈之举,她坐镇东方内陆已无任何意义了,既然北方战局超出了她的预期,那就该把筹码全部压到这里才是。
通过前来查探情报的望天堡驻守士兵,梅蒂丝三人得知了望天堡目前的大概防御配置,老实说,这是一场硬仗。想要单纯靠武力强取是不可能的事情,南方战线也收到线报,由帝都内的驻兵团大将,也即将赶到。
届时将会是三方会战的混乱局面,双方彼此的攻防,都很焦灼。双方也都知道北方对于各自的意义有多么重要,帝国目前唯一的优势就在于他们千年累计下来的底牌足够多,北方战线压上了梅蒂丝能拿出来的所有筹码。
而帝国,可能只拿出来一半。
往好处想,至少他们逼出了帝国一半的底牌,将其钉死在北方战场,即便帝国开拓东方战场,压力也会相对较小。
尽管,这个一半,也至少有百万兵力。
“看起来,近日以来的交锋,让烬火军团看清了局势。他们现在转向全面守势,无论是里外都围了个水泄不通,很难想象这竟然是帝国军团能够做到的程度,该说他们不愧于帝国王牌军的称号么...”得知望天堡的防御配置后,梅蒂丝也颇感头疼。
在没有强力配置的情况下,强攻东北防线是万万不可的。北境辽阔的疆土,也给了烬火军团转线的很大概率,他们毕竟是占领了此地的各处要塞隘口,想要做出应对是相对简单的。
进攻压力在残阳军这一边,北国骑士目前宣布全灭,给不了他们半点援助,说到底,他们还能撑几天都是个问题。
如果战局迟迟打不开局面,那以梅蒂丝为首的多数残阳军主战力将会被拖于此地,决定了要做,那就只能一鼓作气做到底。
现在再回去,不过是自我宣判战局失败,对己方士气,对全局布置,也是对众人信任的致命打击。
墨菲抿着嘴,有些怯懦的看着梅蒂丝。
不管怎么说,在战场上看见梅蒂丝,就像在课堂看到教导主任般,总是会心生胆怯。尤其是目前战局僵持,一个多月都未能攻破拉塔菲亚平原,这就让墨菲更加怯于面对梅蒂丝了。
她其实也想过,梅蒂丝会不会来北方亲自督战。这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这是她一贯的作风,如非必要,她是绝不会坐镇后方担任首脑角色的。
正如梅蒂丝自己所说,她是名将军,是个战士,她只属于战场,她坚信,北方战局不是伊玲他们太弱了,而是烬火军团太强了。
面对伊玲、赫拉、墨菲,还有残阳军十五万精锐与王牌师团的联合猛攻,坚守一个多月仅付出了“细微代价”,不得不说,这是他们战略的一大成功。
正因如此,梅蒂丝才决定在北方赌上一切。她需要北境子民的力量,也可以说,她需要整个塔罗斯大陆生灵的力量。
放弃北境子民,她或许可以获得生存战争的胜利,但永远无法获得最终胜利。
在她看见那陨落的神殿之后更加坚定了这一想法。
梅蒂丝坐在空荡的房屋内,窗外寒风呼啸,黑卡镇的居民终于过上了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日常生活。周围依旧是豺狼虎豹,他们依旧身处绝境,但有梅蒂丝的庇佑,他们无比安心,睡上了久违的好觉。
梅蒂丝把这里当做一个命运转折点,还有一个重要原因。
黑卡镇,是打开东南线的关键。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只要让北境子民知道,火苗在这燃烧过,他们那等待点燃的余烬,便会再度绽放炽热烈焰。
只是,烬火军团目前的防守虽说有纰漏,可也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伊玲都能久攻不下,说明德克雷的确是极其出色的将帅之才。
至少,他懂得如何稳住局面。
“说起德克雷...墨菲,你是怎么觉醒破法的?”梅蒂丝自然知晓了墨菲成为破法者这一情报,伊玲第一个传递给她的急报便是这个。
墨菲努力地回想些什么,最终却摇摇头:“我不太记得了,我只记得有一股沸腾爆裂的热能涌进我胸腔,然后我耳边响起了您的教诲与大家的呼唤,我看见血河奔涌,我看见尸山骸骨,我看见堆积成山,那一双双空洞,却贯穿天际的坚定双眼...
我只觉得灵魂深处涌现出一股磅礴能量,整个世界在我眼前真实呈现,由点成线,由线化面,最终,它编织构筑了我们的存在。
再度回过神来之际,我便掌握了他人的破法能力,它与我融为一体,不...它仿佛与生俱来就是为我而生,我只是,从偷走它的人手中夺回来罢了。”
听完墨菲的自述,梅蒂丝明白了:“原来是这样么...这才是,破法者真正的形态,标示,基石...这样一切都对上了。”
雪莱听的一头雾水:“我不明白...难道破法者还有真假之说?或者说,他们现在所掌握的雷吉多,其实是虚假的力量,从他人身上扒下来借用的躯壳?”
“对,也不对。”梅蒂丝想了一会,她从墨菲与冰铭背后的那些存在,所透露的情报,得知了不少有关于这个世界,或者说整个宇宙之间的微妙关系。
她得承认一点:神,的确视人类为蝼蚁。
它们所做的一切并非是做了特定针对,只是基石衍生下的无数条衍生规则,正好跟他们有关罢了。
就拿欧诺弥亚·安琪托来说,它穿梭破灭千万个位面,也不过是想找回自己被某人打断的天锋而已,天锋的坠落导致欧丝拿斯看到末日幻象,导致他陷入了疯狂。
他的疯狂,又被帕里斯继承了去,可以说欧诺弥亚从雷吉多出现的那一年开始,就是被天锋改变了历史进程。
天锋促使欧丝托斯觉醒,他觉醒了属于塔罗斯大陆生存者的意识,一生都在为止努力,他代表着梅蒂丝这一类人的破局者;帕里斯则代表塔罗斯大陆本身,他们不过是自认为清醒,却被支配着进行历史修正的可怜人而已。
这就牵扯到冰铭所说的,神明法则战的一个其中前提了。
【只有冲突的法则才会进行战争】
按照冰铭的说法,基石法则也是可以被衍生法则摧毁,并将其取代之的。而冲突的法则,将会进行【反位战争】,即是矛与盾之间的无限次交锋。
那么,梅蒂丝大概知道,将她拽入塔罗斯大陆的神明,大概是何方神圣了。
就在现在,就在这穹顶之上,它留下来的某道法则,依旧在阻挡着其它法则的围攻。
只是它独木难支,且逆天行事,注定是要被其它法则攻破消灭的。
如果说,塔罗斯大陆本就是一个不应该存在的异端,如果说,是那位神明顶着亿亿万法则逆行创造的塔罗斯大陆。
所谓终末预言,末日幻象,便是指法则被破坏消失的那一瞬间,塔罗斯大陆本身的存在将会被抹去。
与之相连的所有逆位法则,也将消失,战争就此结束。
“反位战争。需要挑战基石法则者通过法则关系,消灭所有前来围剿的进攻法则,如果全部反击成功,还得再以进攻者身份发起一次进攻,如此才算被视作挑战成功。
也就是说,挑战基石的异端者,必然要进行N+2次方的进攻与防御,才能真正立主属于自己的规则么...可真有你的啊,神明,连你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指望我一介凡人来做...”梅蒂丝想起那一天神明对她的最后一句临终遗言,不由地无奈发笑。
【我要强行逆转因果线,这会导致它们发现我,如果你能到达真理之空的话,我自会复活,如果不能...】
“所谓破法者,即是反位挑战者啊,这一道道异彩光柱的主人,都是一条条法则线啊,试图摧毁我们这些存在即是罪恶的异端者...
可笑人类浑然不自知,把自己标记给最大的敌人。每一次破法,都是一次规则进攻啊,帝国进行的这么多破法实验,才是导致末日提前降临的根本原因吧,真是可笑...”梅蒂丝也在这一刻明白,为何她感觉时间越来越少了。
这根本就是,它们设下的天大陷阱,人类一直都在自取灭亡,用他人的法则来加速自己灭亡。
她必须阻止这一疯狂的行为,不管是为了他们,亦或是所有寄托于她身上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