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莉雅也没想到，随口问个实验进度，扯出了这么大一件事。如果莉娜姐妹真的被人盯上，那么他们可能已经成功了，而且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在指标堡内，在一干旗帜人物和拉希丝女王眼皮底下。
如果这件事坐实，那么后果不堪设想。连指标堡都被帝国渗透了，那普天之下还有哪里是安全的地方？大家脸色都不好看，现在伊玲也不在，没有她亲自坐镇布控情报网的话，出现纰漏被帝国间谍钻空子溜进来，也不是没可能。
如果是，那他现在处于何处？是否就在目光所及之处？是否就位于此地？
就连米莉雅也开始紧张了起来，经历过诺拉的背叛，大家心中对于身边人也保持了些许警惕，再这样发展下去，战前疑神疑鬼，连自己人都怀疑，这仗怕是不用打就输了。
就在一片死寂疑云之中，一向沉默的塞伊丝，突然说道：“诶，你们说，会不会是帝国学士发明出了什么无色无味的毒药，或者人体记忆操控之类的邪术啊？”
“塞伊丝，你——”熟知塞伊丝的众人刚想让她闭嘴别搅浑水，米莉雅却罕见的大吼大叫道：“都别吵！让她说。”
“就是，帝国人搞身体实验也不是秘密了，他们还针对过风精灵进行过深度研究，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发明出了能够定向干扰或者摧毁我们行动的东西。现在不是波斯担任帝国的最高学士位么？如果是那个人的话，通过莉娜在维哈多圣城的战斗报告，分析出大概的实验精度也不是不可能吧？
那，如果，我是说如果哈。如果波斯反破译了永耀计划的实验数据，并发明了干扰道具，那他就可以通过某种介质达到神不知鬼不觉的破坏行动。”
即便是拉希丝也不得不佩服塞伊丝的异想天开，不过拉希丝知道，在重大事情上，塞伊丝的预感一直都很准。
哪怕是离谱到极致的说辞，最终事实都证明了塞伊丝是对的。
“真有这么神奇的东西吗？按照你说的这么邪门，那直接操控我们全部自杀不就好了？”菲庇自然是不可能相信这种离谱说法的。
就连艾米娜和维多斯也反驳道：“我不认为人类能掌握这种手段。正如菲庇师团长所言，他们能做到这个地步大可不必拐弯抹角，直接用最简单直白的方式解决战争就好了。”
见自己的意见不被采纳，塞伊丝也只是摆摆手：“哎呀，不是...我嘴巴笨，不会表达。我就是想说波斯发明的东西是针对你们的，但不是直接作用在你们身上，而是通过某种媒介辐射到你们身上，从而影响到了你们的实验精度。东西肯定没这么神奇，就是通过精准破坏或者偏移某一个点，让实验原地打转甚至倒退。”
苏菲和赛因是行家，他们听到这个说法，顿时就明白了什么。
“大家，跟我们来地下实验室吧。这个疑惑不解开的话，我想对你对我都不会好。”
...
在座的某些人，其实是不知晓永耀计划详情的。这件事虽说也不是秘密，甚至还有积极宣传的必要性，但也没廉价到人尽皆知的地步。
绝大部分人，只是知道上头在搞这么个东西，至于怎么搞，花了多大代价，那是一概不知的。
所以来到这个地下实验室的时候，他们还是很震撼的。
这里到处都是坑坑洼洼，就连百米高的山体岩壁都出现了不规则裂纹，可见实验烈度之大。
光是用耳朵听自然没什么感觉，他们都是军人，只以结果为准。但亲自用肉眼确定之后，他们彻底相信苏菲和赛因的话了。
实验一直都在稳步前进，有如此大的爆破威力，至少说明他们的实验数据和精度一直在逼近最终数据的，反正方向肯定没错。
在众目睽睽之下，莉娜姐妹进行了日常的射击实验。
有了欧诺弥亚的神石资源，在硬件方面确实不缺了，所有永耀箭的制作要求，都严格按照莉娜使用的那批来制作。在硬件设施上，是能保证不会出现偏差的。
【轰隆——】伴随着莉娜的一箭射出，一块半径十米的空地在顷刻间坍塌下沉，一个规则的椭圆形巨坑在刹那间形成，尽管深度不是很高，但也充分说明了其威力的可怕性质。
不过菲庇却是摇了摇头，因为这是她的风压箭都能做到的地步，很明显在这一次进行的实验中，威力比他们预想中的还要小。
不...应该说，连莉娜姐妹自身的实力都远不止此才是。
眼见为实，既然确定了莉娜身上确实有古怪，那米莉雅也斩钉截铁的展开了行动：“在场的人，一个一个出去，离开莉娜莉塔视野范围...不，直接离开主城，出去溜一圈再回来，然后再把实验数据进行对比。”
米莉雅的想法很快就得到了众人实践，为了确保没有遗漏，出去的人还自发在城外等待消息。
实验正在加急进行，莉娜姐妹途中休息了一次又一次，但为了找到自己身上出的问题，她们还是咬着牙坚持了下来。
然而令众人意外的是，在场的人已经走剩下米莉雅和拉希丝女王了，实验也从白天到了黄昏，数据仍是起伏不定。
“该不会是我吧？”饶是镇定如米莉雅，此刻也不免慌了神。
拉希丝女王只是叹了口气，没多说什么，但这恰恰是最可怕的。依稀记得，围绕在梅蒂丝身边的女人们那一天所发下的誓言，她们都诚心祈祷着不会有那一天的到来，如果真走到了这个地步...
到了晚上再召集众人的时候，最后一次实验已经落下了帷幕。
也就是在这一次，众人感受到了强烈的地动山摇，此番震动甚至震碎了不少街道房屋的玻璃与瓦片，一时之间民众惊慌失措，生怕是敌军打过来了。
不过好在蕾娜、艾琳娜及时出现，告知了众人这是日常实验，无需惊慌。
当然，她俩只是随口这么一说，她们还是第一时间找到了女王询问情况的，只是她们没想到真跟实验有关。
由于事态紧急，再加上城内不可没有相关人员维持秩序，所以消息的优先级会出现差异情况，此时的蕾娜与艾琳娜，还未知晓今日所发生的一连串大事。
不过她们也没有闲情发问了，因为答案就摆在了她们眼前。
“怎么会这样...竟然真的有这么诡异的事情存在！”众人围着疲惫的莉娜姐妹递上来的实验报告。
光从肉眼上已经能够判断出来差异了，最低的实验数据，与最高的实验数据，差的不是一点半点，而是断层式的差异。
在莉娜姐妹体力最充沛的情况下，实验出来了远低于她们自身作战水平的结果；在她们体力透支的情况下，反而出现了远超她们充沛情况下的数据。
而最为关键，也是决定性的一次，创造了目前他们实验精度的新纪录。
也就是说，塞伊丝的假设完全正确。
“我很早以前就对塞伊丝改观了，她在重大事情上的判断，其实从没出过错，并且绝大多数时候甚至比梅蒂丝还要先预知到危机先兆。”米莉雅也解释了自己今天早上为何如此反态的喝斥了众人。
塞伊丝这个人有一个特点，就是直感特别准。准到已经可以说预知未来，未卜先知的玄幻境界了。
这一点起初在抓包梅蒂丝身上，众女都不以为意，只是认为那是她对梅蒂丝的特殊触发，或者说敏感触发而已。
但她在诸多事件中，其实都在事态最初仍未明朗的阶段，抛出过惊为天人的论点，尽管在当时听起来很胡扯，像是故意来捣乱的，但最终定向，她从来没说错过。
她说自己是胡说八道，但那恰恰是塞伊丝本身资质聪慧过人的最佳体现。
没有超乎常人的经验累计，是不会有这种判断发生的，那是她身体给出的完美答卷，是任何思考都不能比拟的经验之谈。
也许梅蒂丝还有米莉雅通过思考能够得出一模一样的答案，但在情报未曾出现的时候，塞伊丝就已经下了判断，而且极为精准。
这事如果不是梅蒂丝特意提到过，米莉雅也不会当回事。
要么说最了解枕边人的，还得是枕边人呢？梅蒂丝早就发现了塞伊丝那逆天的洞察能力，她甚至会读心术，只是她实在太懒，平常脑袋都生锈卡壳了。
“哼~我早就说了，你姐姐我只是不想动脑而已，真转起来，你们这些小脑瓜不分分钟被我秒杀啊？”塞伊丝双手抱胸，将头颅抬到了天上，那高傲的姿态确实令人看了火大。
不过这次她确实立大功了，米莉雅也就勉为其难顺应她一天。
但有人可不想看到她蹬鼻子上脸：“那可不是，几十年的脑袋肯定转不过一千年的啊。”
“你笑个屁！你比我还老三年呢，我是一千年，你不就是一千多年？”
“多？那叫余！四舍五入懂不懂啊你？！”
有女人在的地方，永远都是战场。即便是拉希丝这种极致的理性女人，一旦扯上情感方面的感性，立马就会失去理智。
这种时候，自然只能由万年光棍的米莉雅来调解了：“行了，都别吵了，还是来看结果吧。赛因，你是行家，你来告诉我结论是什么？”
然而，赛因却没有回答，他拿着报告的手微微颤抖，好似看到了最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怎么会...”
“查到是谁出问题了吗？”众人都在等着一个确定的答复，无论是谁，她们都会认真审视，共同商讨解决方法。
尽管很不想说出这个名字，但铁证如山，谁离开的那一次实验数据偏差最大，那就是谁。
也就是说，是谁离开之后实验突破了新纪录，谁就是影响莉娜姐妹的罪魁祸首。
“是...苏菲...”赛因的双手无力垂下，他怎么也想不到，跟自己共事了这么久，相互欣赏的同僚，竟然才是导致实验停滞甚至反退的根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