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拉在那一天得到梅蒂丝的允诺后,对卡莲的个人性格与行动方式,进行了系统性的分析。若是以往,梅蒂丝就算不认同,也一定会说出自己的理由,然而那一天,她就好像是故意找茬一样,无论赫拉说什么,她都给予了否认。
原因就是【她叫卡莲】。这种近似无赖的回答,赫拉也只是无奈点点头,当时的她还没明白过来,梅蒂丝为何要这样做,这并不符合她对部下一贯的作风,至少在赫拉印象中,梅蒂丝不会在部下面前摆出如此傲慢的态度。
那个时候,赫拉其实就该明白过来的...伊玲还有梅蒂丝,对卡莲的想法和对策,由始至终都只有一个,只是迟迟没有下定决心而已。
也许,从进入菲亚平原的那一刻起,梅蒂丝就洞悉到了卡莲的真实想法与所在方位,如此一来,她临时的人员调动也能理解了。
只是...现在的这个结果,是否在她俩的预料之中,赫拉就不得而知了。
“啊啊啊——大地!大地裂开了!”
“岩浆!岩浆喷发出来了!快逃——”
“别他妈管那该死的马和装备了!跑!全力跑起来——”
卡莲的部下从未有一刻如此狼狈恐惧地四散而逃,尽管他们不是卡莲的主要对象,但在她愤怒的波及之下,也成为了打击目标。大地开始震裂,露出无数条深不见底的深渊沟壑,天空开始撕裂,狂风在肆虐,就连空气也变得稀薄焦灼。
整个世界,好似都化作了灼热炼狱,在这片混沌昏暗的绯色之空下,宛如真正的诸神黄昏日,凡人只有畏惧颤抖的份。
“轰——”一声巨大物体携带着灼浪呼啸而来的轰鸣传来,只见卡莲挥舞着近二十米长的“破法光柱”,对残阳军将士们展开疯狂杀戮。
她每一次挥动那惊人的光柱,都能飞溅出数以千计的火舌,那些吞吐着毁灭热浪的火舌,仿佛来自地狱深渊,莫说是人,就连灵魂,大地,空气都能瞬间点燃焚尽。
猎暗军将士死伤惨重,但他们依旧顶在最前线,用尽全力吸引卡莲的注意力。因为他们知道,如果连他们都阻挡不了卡莲,那其他的同伴更不可能挡得住。如果是一味的逃跑,那也没有意义,卡莲在这个状态下,无论如何都能追上他们的脚步,以她现在的速度和杀伤范围来说,一旦被近身那必将死伤惨重。
也许,在赫拉还有他们全体将士的围攻之下,能够消耗掉卡莲所有的体力,但她的士兵们谁来解决呢?
太过在意卡莲自身的战力,太过低估都不行,所幸,残阳军将士们有梅蒂丝作为参考指标,帝国也做过相应的对策。
他们的任务,就是死死拖住卡莲,在她如此肆虐的狂暴进攻下,她的将士们也不能参战,对残阳军将士来说,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派五个师团强行突围!一定要阻止他们强攻不倒山峦,不能让他们所有的计划都如愿以偿!”伊戈焦急的大喊,烬火军团的将士们听到这个命令,纷纷露出退却和惊恐的表情。
眼下要顶着卡莲的怒火强冲,这是纯粹的自杀行为。但伊戈认为,顾不了那么多了,对方如此挑衅,面对卡莲的全面怒火不退反战,又不是主力军,他们不可能,也没资格这么做。
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们在等待梅蒂丝救援。
不管他们是否有信心能够创伤卡莲,他们对于不倒山峦的正面强攻都是一定的。
有梅蒂丝和少数精锐部队将卡莲主力军截断在东部内,那他们就可以肆无忌惮的对西、北战场发动全面猛攻。
没有卡莲的支持,菲亚平原的烬火军团驻守军团肯定守不住。
也就是说,如果放任残阳军行动,他们在菲亚平原的战略目标将完全失败,这还不是最坏的结果。最坏的结果,是卡莲也被梅蒂丝和伊玲联手打成重伤,如果真是这样...
那就只能让伊莉雅亲自出手了。
让神官御驾亲征,无疑是整个帝国军的耻辱,即便这个对手是残阳军也一样。
神官是服侍神明的,她们存在的意义,就是服侍帝王。
五年前那场战争暂且不提,北方之战让伊莉雅亲自督战,结果还打成这样,就已经让卡莲备受蒙羞了。
现在的爆发,不过是诸多因素所堆砌而成的最终结果而已。
伊戈知道,卡莲迟早会失控,但她想的是,至少让自己来控制何时失控。
现在木已成舟,她能做的,只有补救。尽可能破坏残阳军的两个目标同时完成,一定要破坏其中一个目标。
现在伊戈想的, 只有这些。
“怎么?你们害怕死在总帅手里吗?!还是说你们更宁愿死在残阳军的手里?都跟我来!势必要破坏他们的计划!不惜一切代价——还有!总帅不需要你们保护!你们在这,才是总帅最大的束缚。”伊戈在烬火军团中的威望非凡,她本就是卡莲亲信之一,能力出众,最近又突破到了超阶境界,她说的话,某种程度上并不亚于卡莲。
现在卡莲完全失控,无法指挥。战场指挥权顺位给伊戈,也是合情合理的。
“誓死捍卫烬火军团的荣耀!”烬火军团将士们怒吼一声,坚定回应。
伊戈抽出血剑,剑锋直指不倒山峦:“突击——”
即便是在卡莲的毁灭进攻之下,逐风者们依旧捕捉到了敌军人员调动的变化,他们迅速将这一情报转达给了赫拉。
“什么?!他们是打算孤注一掷,顶着卡莲的误伤也要强行由东汇入北部主路,对格丽塔部队进行阻击么...可恶!这样一来我们确实麻烦了,除去卡莲本身,伊戈也是一大不稳定因素,总帅那天,真的是大意还是失手,没能杀掉伊戈?亦或是...”赫拉刚想沉思,前方又传来了死亡毁灭的烈焰呼啸之声。
卡莲完全解禁了自己的力量,指望她体力耗尽,大概率是没希望了。卡莲右手里封印着的力量,赫拉有听梅蒂丝猜测过,详细如何暂不知晓,但可以肯定的是,它不属于这个世界。
也许,卡莲跟真正的恶魔做了交易也说不定。
猎暗军将士们死伤惨重,他们无一例外都是残阳军精锐中的精锐,培养他们需要的不只是时间和财富,更重要的是,他们是残阳军中信仰最坚定,也是精灵族未来最闪耀的新星。
他们的光芒消散了,但却点亮了无数星火。
卡莲可以毁灭他们,但永远杀不死他们。
【愤怒,亦是凡人原罪之一。】猛然间,赫拉听到一声圣音宣判,这是她刻入骨髓的音色,就如同凡人祈求神明显现那般,一经展现,便为神迹。
赫拉并不信神,但对她而言,梅蒂丝就是神。
“啪啷!”一道璀璨耀眼的光芒从天而降,直接打碎了卡莲手中挥舞着的毁灭之柱,强大冲力还将其击退了数米。
梅蒂丝如约而至,来的不早,也不晚。她孤身一人,挡在了千军万马之前,两军主将在充满毁灭气息的宽宏大地上伫立凝望着对方,她们方圆五百米之内,没人敢靠近。
即便是试图突围的伊戈部队,也只敢贴着东部最边缘的群山线艰难移动。
“愤怒?你们还没见识过什么才是真正的愤怒呢,我这不过叫宣泄而已,你真觉得,我会怕你吗?梅蒂丝·瓦海托。”出乎意料的是,卡莲仍保持着理智,尽管听起来更像是极力克制的杀戮之音,但至少能跟交流。
梅蒂丝只是勾起嘴角,莞尔一笑,一如她一直以来的神秘微笑,令人捉摸不透,看不出她此刻的喜怒哀乐,更看不穿她心中的迷雾:“会,你当然怕。不怕的话,你又何必忍到今天呢?”
面对梅蒂丝本人的傲慢挑衅,卡莲反倒释怀了,她脸上挂着狷狂的扭曲笑容,那一双惊世骇俗的焚尽骷髅瞳孔倒映出无边的深渊黑暗:“做个了解吧。帝国与永耀国之间,今日必将有一颗时代枢纽崩碎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