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莲在不倒山峦的巅峰内,组织着清扫战场的工作。她刚刚才收到伊莉雅动身撤离北境,前往东方战场的消息。
当然,这对现在的卡莲来说,是一个极大的解脱。她也可以不必束手束脚,放心大胆的去干了,伊莉雅算是,正式承认了她的能力。
这让原本还有些郁闷的卡莲,眉头舒展了开来。
现在的卡莲,完全不能理解她如此看重的部下,为何会在这种关键节点背叛了她。
“总帅,这是艾玛学士,他是马桥里军团长事件的记录者。”士兵们将一名面色从容的光头学士带到了卡莲面前。
卡莲摆摆手,士兵们会意,迅速离去的同时,关上了房门。
房间内,只剩下卡莲与这名从容的学士,面对卡莲那双炽热灼烧的眼睛,艾玛学士浑然不惧,不仅从容应对,还微微一笑,毕恭毕敬的低头拘礼。
“卡莲总帅,我已等候您多时。马桥里军团长特地嘱咐我,务必将事实经过一字不差地告诉您。”
没等艾玛行动,卡莲已经伸出了手:“不用了。我不想听理由,我只想知道,是马桥里对残阳军的进攻采取消极,甚至是主动敞开的行为吗?”
艾玛学士坚定的点点头:“是如此,但——”
“这就足够了。”卡莲的强硬冷漠,让艾玛学士从容不迫的神态出现了一丝变化,“既然你是他的记录者,那就负责将这次事件的结尾也给记录上吧。”
卡莲指了指桌上的工具,背对着艾玛,冷漠无情地宣判了自己的决定:“马桥里军团通敌叛国,身为帝国将士,却没能履行帝国将士的义务与职责,对敌人采取了消极对抗态度,致使其以少数代价突破了通往拉塔菲亚北部的关键节点。且,北境王室长子,查尔斯也被敌人安全营救,此举已对整个北方战事,乃至整个帝国都产生了不可预估的恶劣影响。
故此,以马桥里为首的军团长,以及所有参与此次行动的将领,处于【焚尽之刑】,以正视听。”
艾玛学士默默地记录下了卡莲所说的每一个字。
老实说,这个结局跟他想的不太一样,至少他认为,这不是卡莲会做的事情。
尤其是伊莉雅都已经离开的现在。
马桥里在城堡牢房内听到自己的命运时,显得有些诧异,但很快就释然了。
连同他在内,共有八名将领,做为这次战败的主谋,被推到了全军面前,进行极刑处决。
面对卡莲,这位老将没有任何求饶与感情波动,他所做的一切,扪心自问,无怨无悔。
唯一可惜的就是,他对自己的信念不够坚定,如果能再坚定些,或是情报传递再快些,那么结局兴许会有不同。
“总帅,军团长他也只是——”
“不要再挑战我的底线了。只处决他们几个,是我最大的慈悲了,你们以为,自己做的事不值得被处刑吗?”卡莲冰冷的话语与眼神,深深刺痛了在场的所有烬火将士。
他们一直以为,卡莲是帝国中最特殊的那个,哪怕是现在,他们也如此坚信着。
因为卡莲跟其他人不一样,她是实实在在的人,她会笑,会哭,会愤怒,会悲伤。她就像是理想中的领袖,天生就是为了引领他人,在帝国内,为了帝国而战的人不知凡几,但为什么,只有烬火军团名气最大,实力最强,荣誉最高。
如果要问为何的话,无论从哪个烬火士兵嘴里,都只会得到一个答案。
那就是卡莲自身。
某种意义上来说,卡莲就是他们的梅蒂丝,他们选择去做这件事,很大程度上不是为了那些话,而单纯是为了眼前的这个人。
可是,他们却觉得卡莲在这场战争中变了,或者说回归她本应的位置了。
号称铁血无情的梅蒂丝,变得越来越柔情;而卡莲,却变得越来越冷血。
卡莲默默地拔出了炎刀,毫不留情地一剑挥出,在那绝情的火焰之下,马桥里一行人在刹那间化为了灰烬,没有太多的痛苦,也没有任何言语。
这些跟随卡莲征战至今的老将,就这样沉默地死去了。
做完这一切后,卡莲方才稍稍松开了眉头,扭头离去。
所有目睹了处决现场的烬火将士,看着那堆灰烬,都陷入了深深的迷茫与深思之中。
诚然,战败需要付出代价,而且是他们错判了形式,再加上情报获取不及时所酿成的大错。
但,这个代价是否太过沉重了些?烬火军团从参加北境至今,已经折损了超过半数的将领,军团损失也相当惨重,而这些,都是在卡莲被压制的极度憋屈之下,所付出的代价。
大家都盼望着那个战神归来,只要有卡莲在,他们就不可能会输,也不会再有人死的不明不白,死的毫无荣誉。
只是这一切,都随着卡莲现在的这一剑破灭了。
卡莲,终究是帝国的卡莲,而不是烬火军团的卡莲...
...
“呃...真没想到...我们的再会是以这种方式,这个局面下啊...伊玲...”查尔斯看着给自己包扎伤口,治疗伤势的伊玲,复杂的情感顿时就涌了上来。
五年过去了,他的样貌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在接连的折磨与劳损之下,曾今那个英俊帅气,身姿挺拔,傲然伫立的北境大王子,如今也成了胡须满面,眼凹虚弱的流浪人士。
他明明就身在北境,却像个无家可归,四处漂泊,艰难为生的流浪之人。
但眼前这群精灵,却没有一丝丝外观变化。
伊玲还是那个伊玲,除了眼神与神态都有了质的变化,其余皆跟他五年前的记忆完全一致。
“我也没想到啊,当日的那个北境,也会沦落到如此下场,真是可悲可叹。”伊玲略带讥讽的酸了查尔斯一句,立场归立场,历史归历史。
现在伊玲帮北境,也不代表他们就忘记了北境五年前对风精灵做过什么。
不过查尔斯听后,却是自嘲似的笑了,他靠在柔软的毛毯上,仰望着星空,感慨万千:“是啊...这就是,所谓的报应吧...”
“只是,这代价太过沉重了些。我们与北境确实有没算清的血债,但你们也绝不应该,被帝国独自审判。既然我们再度相遇,那就说明你我的气运都不该绝此,让我们放下芥蒂,再一次为【生命】二字,颂唱赞歌吧。”
查尔斯注视着近在咫尺,却又好似离自己千万里之远的伊玲,他知道,自己跟眼前的这些战士,已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虽说是亡羊补牢,但也算犹未为晚吧...”查尔斯颤抖着用自己最后的力气,握住了伊玲伸出的娇柔纤手。
“我以北境王室长子之名,正式缔结与永耀国的全面联盟契约,此契约直至北境灭亡为止,永不失效。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伊玲终于露出了微笑,轻轻地放下了查尔斯颤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