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
人生当中的头一次,烟树智乃笑了出来,而且不是那种因为需要顾忌淑女气质而内敛的小,反而是那种无比爽朗的开怀大笑,就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
“哦,有什么好笑的内容么?”风凛努力地吸溜着手中的酸奶,发出嘈杂而刺耳的不悦之音,“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告诉我吧。”
“我想起了高兴的事情,”少女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身体,这样就算是被强迫大字型捆在半空中也能稍作放松,“心爱她啊,在我的咖啡馆打工的时候经常是一根筋,鲁莽无比,打碎盘子泼洒咖啡甚至于平地摔都是家常便饭。而且每次都能一边道歉一边摆出一个天然呆的样子,不但不会让人感到生气和愤怒,反而是哭笑不得甚至于以此为乐。”
“这个和咱们正在谈论的效忠有关系嘛?”风凛歪了歪脑袋,眨巴着自己水灵灵的眼睛,仿佛一个对新鲜事物充满好奇的孩童。
虽然她本来也就是个十三四岁的青春少女。
“我经常询问心爱啊,”烟树智乃似乎并没有听到对方的问题,反而依旧在仰头看着天花板上的白炽灯喃喃自语,“为什么就不能小心一点呢,在做什么事情之前都想清楚了,尽可能地规避风险,一步一步谨慎地行动,多好呀。
而她对此的回复,就是一个灿烂的笑容,以及一句让我直到现在都依旧牢牢记在心中的话:‘我呀,长着一个单线程的脑子,笨得很呐,如果真的要什么事情都仔仔细细计划好的话可能就要崩溃掉了。所以与其在那里因为这样那样的顾虑而束手束脚,不如放开手脚随性地做,将大脑什么的抛到后面去,一身轻松。’
我其实一开始并没有理解她的想法,因为我觉得只有将自己的事情规划得井井有条才是更好生活的一种方式。
但是经过了这么多惨烈的灾难后,我呢,也算是想通了:不管你将日子过得多么高雅多么有条不紊,在面对世界性的灾厄面对都只是一地鸡毛,任何管理和安排都宛如大海上漂浮的一叶孤舟一样脆弱,没有任何意义,没有任何效果。所以与其想尽办法抗争大海,不如顺从着内心的想法随波逐流,乃至于融为一体。”
“你这话说得没有任何逻辑而言呀,”风凛将吸完的木瓜牛奶扔到旁边的火炉里头,一脸茫然地摊了摊手,“我们之所以管理生活,不是为了开动脑子活得更累,反而是为了以最大效率去节省时间。
就那你家的松声心爱来说,她要是肯多花一丁点脑筋小心一点,避免在那里摔盘子撒咖啡左脚拌右脚,那么就可以免去之后在那里费劲地清扫地面收拾桌子擦拭伤口,用那个时间拿出来进行放松和娱乐岂不是能够获得比原来更多的快乐?”
“你说得确实没有问题,”烟树智乃的嘴角微微翘起,然后又使劲咳嗽了几声,“心爱她呀,根本就是个天然呆,只是用那种故作大智若愚的话当借口罢了,免不了要我替她收拾残局。
但是这同样能够从其他的方面给我以启迪——一刻不停地为了达到最高效率和最好目的,而在那里机关算尽,没有任何休息与喘息时间,搭上了所有的精力,乃至于疯狂熬夜变得疲惫与痛苦。
而且在好不容易成功了以后没有任何的享受与庆祝,而是又马不停蹄地朝着另外一个更高的目标攀爬,就好像达到目标与获得成功变成了这一生唯一在乎的事情一样。
那样的人生,或许有很多人会喜欢吧,尤其是从政从军的,一天到晚都在思考着如何往上爬,如何保住自己的乌纱帽,如何尽可能地获得成功与傀儡——但是我不喜欢。
我要在这种事情上借鉴心爱的理念,不在那里为了什么狗屁逻辑和理性进行各种各样无比繁琐的选择,而是随性而为,遵从内心的想法坦然无虑地走到底,哪怕这并不是最佳选择,哪怕这违背了所谓的理性。”
“啊,我明白了。”话说到了这个地步,就算是傻子也该反应过来这些内容究竟是代表着怎样的回答——更不要说风凛小小年纪就已经是个人精。
“所以我对你的合作请求,便是这个。”
话音刚落,烟树智乃的两只被绳索绑住的双手就在同一时间握拳,然后猛地竖起了中指:“你说得一点也不假,从理性的角度来讲,乖乖听从你的要求进行配合是能够完成复仇的最佳途径——毕竟现在的我,确实是虎落平阳被犬欺的地步啊。
但是我拒绝,我就喜欢对所谓的理性说不。如果要像个机器人一样遵从理性,那么我最应该做的事情就是彻底忘记松声心爱,开开心心和金娥丽丝进行合作,接受她的招安,然后友奈还有伊蕊一起继续当无比融洽的三姐妹。
但是我不想束缚自己的内心,我不喜欢成年人那种尔虞我诈的官场世界,让我恶心,让我厌恶,我只想当一个随性地孩子,为了心中最后的一份纯真和美好而奋斗。
杀死漠固然是我为之奋斗已久的目标,甚至于可以为此牺牲很多很多的事情,但是有些东西是无法牺牲和拿来交换的——比方说成为你的一条狗。
我的三妹伊蕊喜欢看一些涩涩的漫画和本子,受此影响我也看过一些,然后就发现了一些很有意思的情节:男二有了男女主的把柄然后去要挟女主,女主为了所谓的幸福快乐而选择委曲求全,任由自己被男二玩弄,殊不知,当决定权落在了敌人的手里后,才是一切悲剧和毁灭的开始。
你真的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么?还一有机会就会让我去杀掉漠,搞笑呢?你肯定是会将我狠命压榨,将我全身上下每一处肌肤的价值都榨取下来不留下任何残渣,等最后彻底没用了再将其抛弃。大资本家和大奴隶主什么的,也不过如此嘛。
我呢,看过一本龙傲天的小说,主角最喜欢把我命由我不由天这句话挂在嘴边,我倒是不会像他那么生猛——毕竟也没有必要——但是有些底线,确实是哪怕天也不能够逾越,即使结果是玉石俱焚。
所以呀,麻烦你早点死了那条心吧,我是绝对没有可能搞什么效忠的,哪怕就算因此而再也没有机会完成复仇的道路,怀着对松声心爱的遗憾和歉意离开这个世界。
哦对了,奉劝你一句话,最好早点杀了我,我呢,不会放过任何逃跑机会的——要是让我成功了,那么你们恰斯卡大概也别想再睡一天安稳觉了。
酷刑什么的,随便你用好了,我刚好还可以将其当做是无法杀掉漠的惩罚,用来弥补内心那没有为心上人成功复仇的愧疚。但是倘若你以为钻心刻骨的疼痛就能够让我屈服,那奉劝你还是早点死了那条心吧,思想是不会害怕任何痛苦的。”
“哦呵呵呵呵呵…”风凛站了起来,一脸开心地鼓起了掌,就好像是看见了偶像的迷妹一样,“不错不错,很不错的豪言壮语嘛,除了最后一句的什么思想不怕疼痛比较出戏以外——还真当自己是个什么可歌可泣的人物啊?”
“你觉得我会在乎那种事情么?”烟树智乃晃了晃脑袋,一脸无所谓地反问道。
“你自然是不会在乎,但是我觉得我又会在乎多少呢?”风凛的脸上瞬间由晴转阴,嘴角露出了一丝阴郁的笑容,“进来吧,鹫,在门外偷听了那么久真的以为我不知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