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谢谢了。”
一间专门用作共同体党员休息的帐篷里,瓦尔一口气喝掉了三大杯盐水,随后心满意足地擦了擦嘴,“感觉好多了。”
“你可不能再出去治疗了,”安保员露出了一个憨憨的笑容,“刚才那个护士叮嘱过俺,要一直看着你,防止你偷偷出去救助伤员。”
“那你也要跟着我回到宿舍里头么?”瓦尔歪斜着脑袋,用一闪一闪亮晶晶的眼睛打量着面前那肤色被晒得黝黑的高大男人,“我准备去睡上一觉。”
“当然要…呃……”安保员条件反射般地就要答应,然后突然想起了对方是个女孩子,于是立刻有些不好意思地改了口,“俺就算想要继续护送你,也要被其他人给从女生宿舍里赶出来的。”
“那就回去吧,”瓦尔低声咯咯笑了几下,然后摆了摆手,“我会服从命令的,你就没有必要继续为我值守,快去进行巡逻、帮助更多的人吧。”
“好的,那俺这就走了——瓦尔同志您一定要好好休息吧。”
“放心好了,刚才那短暂的的昏倒已经算是一个警告了——明明刚刚在二十分钟之前补充过黑耀之种,却还没治好几个病人就感觉不行了,所以我也只能去睡觉了。 ”
“好的好的,快去睡吧,一定一定要养好身体啊。”
安保员在离开帐篷前似乎显得很不放心,又在那里唠叨了好几次后方才离去。
然后一出门就被另外两个人撞了个正着。
“真没有想到你居然也有老妈子的另外一面啊,狗子,”西德费一脸坏笑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居然也会搞反复叮嘱这么一套。”
他现在已经将之前那个想要搞好关系、笼络心腹、为自己未来的晋升铺好台阶的念头抛到了脑后,原因也无他:因为男人们之间的友谊搭建起来实在是太简单了——尤其是在一同训练吃饭睡觉的战友之间。
甚至于直接恢复成了原来当银滨市联盟打手时那一副有些流里流气的模样。
“嗨,还不是因为俺觉得瓦尔同志实在是过于劳累了,”被叫做狗子的男人正了正戴在脸上的面罩,一脸傻呵呵地笑了起来,“她对周围的人实在是太好太温柔了,以至于都不顾自己的身体了——等会,部长不是叫你把头上那过于扎眼的黄毛给整治整治么,怎么还留着呢?”
“她已经同意让我继续留着了,”西德费指了指被隐藏在面罩以下的染发,摆出了一个胜利的手势,“也多亏了我在之前的好几次警报中都临危不乱,把不知道该做什么的你们都给拉回了正轨,履行一名安保员应尽的职责——保护其他的共同体党员而不是头一个惊慌失措地逃跑。
所以,嘿嘿,作为奖励,艾姆恩部长允许我留着黄毛作为一个比较特别的印记。不过也被要求要留短不能过长,算是一个折中吧。”
“让俺看看,”狗子好奇地凑了过去,透过面罩检查了一下,“你果然是剪过了啊,是自己剪的吧?感觉像是被狗啃了一样。”
“说什么呢,你个臭小子,”西德费直接给了对方一个暴栗,“就乱了那么一点点而已,而且也不是自己剪的,是东华帮我剪的。”
“我之前和你说过了啊,”站在旁边的易东华翻了一个白眼,“我一个死宅的剪发经验是零,你还非要我帮你剪,讲道理能给你剪出狗啃的样子已经很不错了。”
“得得得得得,”黄毛突然发现自己无处吐槽,只好像是赶苍蝇一样摆了摆手,“总之,狗子,换班的时间到了,咱们哥几个一块去喝几杯、抽几根呗——听说金娥市长专门淘了好几千箱啤酒和香烟作为安保部的慰问品,我可要馋死了。”
“那个,我想再执勤一会的,”狗子嘴上是怎么说,但是偷偷地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嘴唇,“感觉现在还是有一些人在闹事的,虽然都是小打小闹,但也不能忽视啊。”
“我就算了吧,”易东华耸了耸肩,活动了一下由于穿戴外骨骼时间过长而有些酸痛的肌肉,“之前饲养我的那个魔法少女简直就是个疯子,有一次宴会让我们几个男仆穿着女装不说,还硬生生往屁股里灌了一整瓶白兰地,用塞子塞住不许漏出去,那种感觉…我这辈子都不想体验了。”
“笨死你了,上面喝和下面喝能一样么?”西德费有些无奈地锤了锤对面的肩膀,“不喝酒不抽烟你还是不是男人了?这玩意可是我在银滨市给那些魔法少女黑帮当狗的时候都不能享受到的奢侈品呢!
虽然说量少了点吧,党员一个月可以领一瓶,安保员的话则是两瓶,香烟同理,但也总比没有要强多了。反正规则里说了,只有在执勤的时候是严禁喝酒抽烟的,而且对量也有限制,但是现在已经换班了,就压根没啥问题了。
再说了,你之前不是也和瓦尔说过要多注意休息的么?咱们已经兢兢业业执勤了快十个小时了,也该放松一下换个心情了。”
“倒也是呢,”狗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俺也确实很久没有喝过酒抽过烟了。虽然没有我最喜欢的二锅头,但啤酒也可以当不错的替代品。”
“还二锅头,你小子倒是挑剔,”西德费一脸鄙夷地撇了撇嘴,“金娥市长能够给咱们搞到酒精饮料就已经相当不易了,而且现在这个日子远比之前好多了,你还挑剔啥?还是说想回去当恰斯卡的那个什么清理人,天天忍受着血腥、恶臭和白眼?”
“俺可不是那个意思,”发觉自己被误会的狗子连忙摊了摊手,“俺感激市长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挑剔呢?二锅头只是顺口说出来的,走吧走吧,你不说还好,一说俺就感觉烟瘾犯了。”
“喝酒我倒是无所谓,反正只要克服一下**上的不适就行了,但是抽烟就免了,”易东华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在旁边插起了话,“我可受不了那个烟味,就算你再怎么把烟和男人挂钩我都不会抽的。”
“那你戴着面具喝酒就好了嘛,”西德费一脸坏笑地拍了拍对方的胸脯,“瞧瞧这身材,多结实,压根就想不到两个礼拜前你还是白白胖胖的。”
“哎哟你可别提这个了,西德费,”易东华像是被踩到了尾巴一样连续退了几步,“这两个礼拜的魔鬼训练差点把我给整死了,实在是太累人了,好多次都在想要不要直接收拾收拾回恰斯卡继续当富婆的玩具。”
“但是你撑下来了,也选择了留下来,”狗子将手轻轻搭在对方肩膀上,一脸真挚地说道,“俺可一点也不想回恰斯卡那个压根不把人当人看的地狱了,虽然这里苦了点,但总归是不用担惊受怕,而且还能重新做回人。”
“我倒是无所谓做不做人,”易东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长出了一口气,“只要有美少女番剧看就可以了,其他的尊严什么的倒不值什么钱,得过且过完事。”
“你可少看点二次元吧,”西德费撇了撇嘴,一脸鄙夷地斜眼看了过去,“晚上躺在床上就在那里偷偷捧着耳机在全息窗口看番还在那里傻笑,好几次都差点被部长给抓住。”
“我只要不在执勤的时候看就可以了嘛,”易东华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一脸的骄傲,“反正我今天啊,完美地完成了巡逻工作。”
“好啦好啦,把屁股抬起来赶紧去餐厅吧,”西德费将比自己不知道重多少公斤的同伴从地上拉了起来,“刚好有点小饿了,一边吃一边抽一边喝,快活快活去。”
“哦对了,”狗子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脑光一闪,“有个留守在伽马基地的安保员告诉我,说他目睹到魔法少女安洁忒向金娥市长的妹妹梦兆羽告白了。”
“什么什么?”易东华原本还在不情愿地被拉起来,一听到这个就两眼放光,从地上蹭地一下站了起来,“真的么?真的么??有百合可以看了???”
“快点细说,”旁边的西德费也表现出极其有兴趣的样子,“是个什么情况,是捧着一束花求爱,还是直接亲了上去,快点告诉我细节!”
“其实……”
狗子张了张嘴,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但是直接被一把拉起往另一头走。
“走走走,咱们去餐厅,边喝边吃边聊,这么劲爆的新闻一样要配点下酒菜什么的。”
“太棒了,没想到又有新的百合,而且还是长颈鹿般的三角恋!”易东华之前看见过金娥丽丝在草地上喂轮椅上的安洁忒的场景,直接敏锐地捕捉到两个人可能并没有表面上那么亲密,此时的新闻完美符合猜想,怎能不叫他兴奋?甚至于差一点就嗷了出来。
……
他们的关系真好呢。
离开休息室帐篷的瓦尔如此想着,不由得莞尔一笑。
倒也不是她喜欢偷听,只是魔法少女的听力本来就敏锐,再加上那三个人说话压根没遮遮掩掩,就是想不听到都难。
她的宿舍虽然比较远,在这处已经扩展到好几平方公里的临时基地里的另一头,但是对魔法少女而言只需要随便几个跳跃就到了。
只不过就是需要小心一点,以免落地的时候不小心撞到密密麻麻的人群。
回到宿舍的瓦尔脱下了厚重的防护服、解除了战斗形态,顺带用暖水瓶里的热水快速洗了小澡。
然后便拉开了抽屉,小心翼翼地从中拿出了一个质朴的木盒,上面雕刻着一些简约的线条。
这是奥瑞阿娜的骨灰盒,也是曾经留存在这个世界上仅剩的证据。
不,远远不止这个。
娜娜酱啊。
她抱着这个小巧的盒子躺在了床上,设定好六个小时后苏醒的闹钟后,便合上了已经有些沉重的眼皮,幽幽地进入到了只有自己和心上人存在的梦乡中。
你看见了么?你看见今天的一切了么?
我们终于终于朝着重建银滨市,以及魔法少女和人类未来的征途上,正式踏出第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