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没事吧？”
长相俊美的服务员打开房门，心惊胆战地看着里面一片狼藉的包间，以及一个正在碎片中间打坐的乳白色身影：“需不需要我找人带您去看医生？”
“出去。”鸦睁开了眼睛，瞪向了那个少年。
对方被吓了一跳，然后唯唯诺诺地关门离开了。
这里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
鸦已经记不清自己究竟被嵌套了多少层噩梦，或许是十次，或许是一百次，一千次，一万次，甚至于现在依旧被困在噩梦里。
不，不对，那个带有着不详征兆地直觉已经消失了——这是不是意味着，她已经回到了现实？
“你刚才简直吓死我了，”旁边那只已经被撕扯得七零八落的烤全羊突然动了起来，将已经只剩一半的头颅扭了过来——要是刚才那个服务员在，倘若心理承受能力不强肯定会晕过去，“心灵感应刚才突然发来了警报，还以为你受到了死亡的威胁，吓得我连忙找了个借口退出门徒会议，都已经幻想好了最坏的结果…”
“谢了，亲爱的，”鸦知道这个包间里没有任何监听装置，所以倒也不避讳和羊头说话——只不过声音必须维持很低很低，“你那针强心剂还挺猛的，直接把我从梦里头给拉回来了，不然的话我可能会被困在噩梦里头直到被逼疯。”
“要不是咱们隔得太远只能借助心灵感应，我一针就可以让你满血复活——咱的能力，可不是盖的，”羊头用有些得意的语气说道，不过很快就转为严肃，“你刚才是说，你做了一个噩梦？”
“不，不是一个噩梦，是一群噩梦，一群连环套在一起的梦中梦中梦，”鸦盯着大门的方向，从地板上缓缓爬起，“这些噩梦，非常逼真，非常深刻，直到现在我都依旧记得里面的所有事情无法遗忘，梦见你一遍遍惨死在我的眼前，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
“只是噩梦而已，只是噩梦而已，”羊头安慰起来，“我活得好好的，而且再怎么说也是塔莫安内部的重臣，不会那么容易就死掉——再说了，咱们现在的计划才刚刚开始，就算是暴露了，两边也不可能一顶叛国的帽子飞过来就直接撕破脸皮的。”
“这个梦显然不可能是自然生成的，”鸦开始在房间里踱步起来，“自然生成的梦咱们又不是没做过，别的不说——以前那么多梦，你能记住几个？你能回忆起多少内容？你又有多少了连环梦中梦？”
“你怀疑是…”羊头迟疑了一下，“有人在给你下套子？”
“那肯定的，”鸦压抑着内心的焦躁，“如果说这背后没有魔法少女在捣鬼，那肯定是不对的。”
“别慌，咱们慢慢捋清楚一切，”羊头的声音非常温和，显然不是从那个已经被烤熟的声带里发出的，“这个噩梦，还有没有什么其他特征？除了特别清晰和一环套一环以外？”
“我想想，”鸦沉思了一下，然后开始飞速转动脑袋，“首先，我在梦里头的时候，并不知道自己是在做梦；其次，我的性格非常暴躁，和原本的自己一点也不搭，精神非常容易就被折磨崩溃了；最后…”
她停顿了一下。
“大概，就是这两点吧…”
“据我所知，你们恰斯卡并没有能够操纵梦境的魔法少女，”羊头沉默了一会后，缓缓张合起被撕烂的嘴巴，“不过这件事情你比我清楚不少——或许之后又有前来登记的魔法少女？”
“没有，恰斯卡现在的入境政策很严，也算是我们为数不多能够做得很好的地方了，”鸦叹了一口气，“高福利这个鬼政策实在是国家感到不堪重负，要是再引进更多只会白拿福利混日子的魔法少女，也只会加速这个大厦的倒塌——上个月成功拿到恰斯卡绿卡的九名魔法少女，个个都是身怀绝技，并愿意入驻政府部门为国报效的。”
“没有任何能够操纵梦境的。”羊头这句话不是疑问而是陈述——毕竟已经没有任何去询问的必要了。
“你们塔莫安内部不是有好几个梦境和能力有关的魔法少女么？”鸦反问道，“会不会是你们的人在捣乱？”
“那不可能，”羊头斩钉截铁地做出结论，“任何针对境外的行动都不能绕过我的部门，我对那几个有特殊能力的魔法少女盯得可是很死——而且现在，她们可是在忙着内斗和撕叉，心思压根没怎么放在你们这里。”
对于塔莫安的情况，鸦从自己的爱人这里也是获取良多：怎么说呢，和她们内部那林立的宗教矛盾相比，现在恰斯卡政府和军方之间那点冲突简直就像小孩子的过家家一样轻松而愉快。
不对，恰斯卡分明就是在小孩子过家家的氛围中创立的啊，要不然那个笨蛋总督也不会一拍脑门就去搞高福利下的‘乌托邦了’。
“这样的话，难道是其他势力的魔法少女？”鸦的脑子继续飞速转动起来，“托纳提乌、阿尔戈、魁扎尔、铁幕、阿特拉斯…但是那帮家伙真的有这么大胆子在恰斯卡脑袋顶上动土的么？”
“纠结那么多做什么？这难道不是一个刚好将问题栽赃到军方身上的好机会？”羊头给出了一个很方便的解决办法，“有关油田爆炸的伪证据我已经为制造了不少，如果你想要让我在梦境这个话题上做点手脚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证据肯定是要捏造的，军方肯定是要栽赃的，”鸦的眉头皱了起来，“但是这样治标不治本啊——我上次没和你说过，但是我的总督也有过类似的体验，做了一个超级噩梦，连环套娃的噩梦，无比清晰，无比真实，无法苏醒，醒来以后就陷入失控暴走的状态。”
“那这问题可大了，”羊头本以为这只是一个个例，但是听到如此话语后，瞬间变得严肃起来，“那你们确实要抓出真正的元凶，不然你们的面子怕是都没有地方放了。”
“现在的问题就是，”鸦的语气里隐隐带着火气，“我没有一条可以追踪下去的线索…恰斯卡内部没有任何掌控梦境能力的魔法少女，塔莫安也因为你的保证而被排除了，其他那些小国家也没有对我们动粗的理由——除非是不想活了，上个月加入恰斯卡的魔法少女也没有任何…”
她突然停住了。
“哦，”羊头都不知道和心上人滚了多少次床单，虽然很怀念这种好久没有体验过的感觉，但是依旧可以从对方这个动作分辨出内心的想法，“有新的突破了，哈？”
“实际上，最近，刚好有一名魔法少女来到了恰斯卡，”鸦的脸上流露出破案后的恍然大悟，“而且因为某些特殊的原因，她逃过了边境审查，甚至于我手中有有关她的一些可能对恰斯卡不利的信息…
只是，如果是她的话，那恐怕就要和最负盛名的魔法少女干一架了…”
“金娥丽丝？”羊头抛出了疑问句，“她的能力我们都是有目共睹的，而且现在的她除了漠以外也是一无所有，那两个人的能力，和梦境八竿子打不…”
“她的左膀右臂，前卡戎近卫队副队长，罗睺李信陵，回归了。”鸦的声音是那么地轻飘，在羊头看来却是一记重击。
“而且是从‘那里’回来的，据说身上还携带着，一些危险的东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