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之主-兰森德尔其实是一位并不专注于治愈的神祇,祂的麾下牧师大多都是披甲战斗的审判流牧师,精通钉头锤、连枷、盾牌等钝器,也精通内伤治愈,所以在广大佣兵团与冒险家团队中很受欢迎,因为皮外伤可以用医用手段进行包扎,但内伤却是无能为力。
而这位冕下似乎也察觉到了这点,特地准许麾下的牧师们,穿甲戴盔融入诸多队伍佣兵团中进行冒险与接收委托。
每一个在费伦大陆上传唱的经典冒险故事,总缺不了祂牧师的一二身影,可见所带来的影响力有多大,所以,这位神祇一直守序善良阵营的中流砥柱。
杜姆之所以选择这座神殿进行救治,就是因为他们的牧师会在晨间祈祷获得神术方便救治和良好的口碑。
“这位嬷嬷,芙蕾雅大人的情况如何了?”
他拦住一名裹着黑白修女头巾的年长嬷嬷, 询问道。
但嬷嬷接下来尽显忧虑的话,顿时让他如坐针毡,恨不得立刻窜进只有女性能进入的治疗室。
“非常抱歉,这位法师阁下,我们尽力了,但却只是暂时性保住了她的性命,鉴于她过度消耗自己的生命力作为强行延续斗气的行为,此时~她的内脏已经被压榨得灯尽油枯,连流食都难以咽下……再往下,你应该知道的……具体她还撑多久~您还是问问主治的神官吧。”
“真是可怜的孩子……明明是个娇弱的贵族少女,却……真不知道你们这群男子汉是怎么照顾她的!如此放任她拼命战斗不曾阻止!你知道吗!那件铠甲内衬揭开,里面全是密密麻麻的伤口,就连为她包扎伤口的时候,血水都浸透了治疗台……”嬷嬷从未经历过如此揪心的治疗,全程下来,只得咬牙捂住几乎要溢出的泪水,一点一点用裹满草药的绷带缠满她千疮百孔的身躯。
“对不起……对不起!我的错!”杜姆不断地低头道歉,请求原谅。
“道歉还是算了吧……请你珍惜现在的时光吧,时间不多了……”嬷嬷转身离去,一边走一边抹着泪水。
待进入只有数名修女坚守的治疗室内,杜姆第一眼便见到搁置治疗台旁堆积如山的血色绷带,而后才是沐浴在绯色夕阳下的心中倩影。
她此刻正安静地躺在被神术加持的治疗台上,恬静绝美面靥上的樱唇苍白无色,曾今那头耀眼的金发也因为过度消耗生命力而变得干燥黯淡,甚至还可以看到几髻令人揪心的银白。
一旁的年轻修女正为其缠满绷带的娇躯盖上一层薄被,见到杜姆恍然若失的表情,自觉性的退了出去,留下他们二人诉说衷肠,顺道嘱咐了一句。
“请勿久待~更不要触碰芙蕾雅大人的身体~阁下。还有,神官大人去别的神殿寻求帮助了,用不了多久就会回来,让他看到你在里面,会责罚我们的……”
“好的……”杜姆愣愣地回答,侧坐在其旁,用手指掠过芙蕾雅的睡颜,感受着鼻腔内涌出的微弱呼吸,重重的叹了口气。
手掌悬停半天终究还是没有触碰下去,即使绝美英气的少女近在咫尺,只要轻轻一挪,似乎那份苦涩暗恋中渴求的真实触感便触手可及。
他不想……也不敢。
她纯洁的时候宛如一朵不染纤尘的白百合,英气的时候却更像是一朵展露傲骨的雪梅,智慧的时候像个散发光辉的小太阳……还有乘着大家不注意,从自己腰带里摸出吃食,悄悄地偷食,意外的俏皮可爱……
不知怎么地就……那么突兀的闯入自己的心扉,占据了心房中最重要的位置。
“果然还是无法正视这段……奇怪的情感吗?真的很可笑……身为理智、喜欢操纵人心猜透人想法的附魔系法师,居然会如此惧怕……不敢表明想法。”
“要是导师的做法,恐怕此时……会利用机会亲近一番,品尝着……算了,看样子我还是成不了大事,不然也不会头脑发热一腔热血的跑到山脉里去冒险。”
“更不会遇到灿若繁星的你了……恐怕在你眼中,我仅仅是个身材肥胖、做事畏手畏脚,胆小怕事甚至打杀都不怎么卖力的惜命鬼罢了……与你相比,看不到一点属于男性的光辉……”
杜姆注视着她的睡颜,嘟嘟哝哝的倾诉自己的心声,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敢将所思所想尽数吐露出来。
可惜,良久,沉寂在治疗台上的伊人,未曾动过一根指头回复他的痴喃。
“阁下?您该走了……”门外传来幽幽的女性声音,提醒着他,这样宁静的相处时间很是短暂。
只得惺惺收回目光,开始了不舍的诉求及保证。
“答应我……芙蕾雅……要活下来。”
“我也会用生命证明自己……呸~我会证明我自己的实力的……成为无所不能的大法师,替你守护,你想守护的一切,也会终其一生的守护你……”
在男子青涩别扭的告白中,躲藏在暗处的蓝色健壮人影,轻蔑至极地挑了挑眉头,嘴角勾起嘲讽的笑容。
微不可闻的冷喝“一个二环虫子的天真妄想,你也配!?”
“给你送去重生一百年,估计你也达不到那个高度,大法师……呵,卑贱至极!”
依依不舍的目光中,杜姆还是起身出了治疗室,前往神殿外的酒馆,抚慰心间的伤痛,晚上还要来神殿守着,此刻他已经一天未曾进食了。
年轻修女抱起台下堆叠的血色纱布绷带,悄悄地将门掩上,徒留少女一人安静的与死亡搏斗。
眼见室内重回安静,蓝色身影从高处轻飘飘地跃下,来到自己‘女儿’身前。
一柄锋利雪亮的钢刀随之显现,哈里森单手握刀,看了几眼虚弱无比的芙蕾雅,默不作声将刀子刺在自己结实的手腕处。
“咔嚓”精钢打造的短刀顿时碎成数截,碎片也随着巨力崩飞出去,他的皮肉表层甚至连一抹白印都未曾留下。
“孱弱地虫子造物……连防都破不了。”
他啐了一口,不屑的神情展露无遗,随即将一节粗指塞进自己的嘴中,反复啃咬,发出咯吱咯吱令人头发发麻的金属切割声。
直至一抹夹着幽蓝的血色液体顺着唇瓣溢出,他才将见了血的粗指塞入芙蕾雅苍白的樱唇之中。
“喝下去,喝下去,我们就是父女了……这也是血脉的见证,拯救你命的必需。”
“你生父留下的债,必须由你来偿还,所以你不能就这么简简单单的死了……”
“自此之后,你将会成为我助力,也会成为巨石山脉的公主,统御眷族,为我征战,我会给予你在人类世界享受不到的荣华富贵与强大实力……所以~喝下去,加深我们彼此之间的羁绊……”
充满魔素与庞大血能的鲜血涌入唇中,夹杂着细微电流的血液立即撬动了玉颈下的皮肉伸缩,而油尽灯枯的身体似乎也在渴求这份充满力量与生命的血液,如饥似渴的反复榨取,直至那截粗指自动愈合再也流不出鲜血了。
未等他抽出手指,再度啃咬,门外便传来人类的交谈,警觉地他立刻嗖的一声,化作残影从窗台处钻出。
“晦气,一股充满阳光的味道!肯定是兰森德尔与培罗(太阳神)的走狗!”
“苏奥佩斯神官!感谢你的支援!还请入室,救助一下我们的骑士领主吧……可怜的小丫头,差点连命都保不住了……”
“培罗在上,治疗原本就是我们的职责,待我看看她的伤情再做判断。”
……
第三峰已经完善基本防御体系的营地内,奥夫拉望着已经完成救援任务全数归来的工会人员,开始一个个焦急地询问。
“看见芙蕾雅了吗?!”
“你看见芙蕾雅了吗?!”
“没有,抱歉~”
“骑士大人自一出营地,就单个走掉了,没人知道她去哪了……”
“该死,你们怎么就没拦住她呢?!她这会还没回营地,想必一定是在外面战斗,你们派几个会隐身的家伙出去找找!”奥夫拉一听顿时危机感上头,他们自小本就是青梅竹马的邻居,性子有些偏执的芙蕾雅能做出什么,他用脚都能想到。
肯定是跑出去吸引敌人目光了,不然救援任务会如此轻松的完成?
“稍等……冒险者工会的杜姆法师已经去寻了,大伙们在山里跑跑停停,耗费了一天才到营地,还有伤员需要照料,体力也见底了,根本抽不出多余的人员去寻找……”一名断手的巡林客一屁股坐下,大口喘着粗气,望着火光中正在油光锃亮的烤全羊,流出了口水。
“好吧……先开饭吧!”奥夫拉望着一众神情恍惚的伤员与满脸疲惫的救援人员,无奈叹了口气。
那个胖法师吗?有法师在的话,妹子应该很快就会回来的……
试图用牵强的理由安慰自己不安的情绪,奥夫拉转身钻入了帐篷内,开始了他新一天的工作,堆积如山的毛糙箭矢正待工具削掉上面那层剌手的纤毛,这也是他干了许久年的本职工作,后勤!
营地不远处外,狂乱的银发舞动,高挑迅捷的魅影,正率领着群族开始了新一天的围猎。
她几个纵跃便翻上了一颗高大的红杉树上,向着不远的火光处眺望,群狼也紧跟其后穿梭在幽深的密林中,重新回归茹毛饮血生活的琼鼻主人,嗅了嗅空气中散发的诱人肉香味,酒红色瞳孔一顿收缩,狐疑道。
“熟食的味道,是芙蕾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