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25日。距离选婚典礼还有3天。
这一天,也是之前爱德华约好,由“夜莺”牵线,和地下工会首领见面的日子。
得知了奥菲姐姐就是光明神教圣女奥菲利亚后,爱德华本以为小刀会缠着自己问东问西,自己也已经想好了说辞,但出乎预料的是,小刀回去后并没有问太多,只是意义深长地多盯了爱德华几眼——倒让爱德华感觉像一拳打在空气里,有些无所适从。
和名为亚伦的少年吃的那顿饭,也真就只是吃饭,并无其他太多意思;他除了向自己请教了一下太极拳以外,更多时候只是闲聊——漫无目的,随意扯着话题的那种聊天,不涉及任何重点。只是他盯着奥菲利亚的眼神,嗯,任谁都能看出来,明显有其他深意。
不过爱德华回头询问了几次,奥菲利亚仍不肯开口说话,关于光明神教这两人之间的纠葛,也就只能暂时不了了之了。
临走时,亚伦倒是向自己抛出了“到皇城参加选婚典礼时,可以一同行动合作”的橄榄枝;爱德华想了想,也就笑着答应了。
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好,自己把奥菲利亚带在身边,这次本来伪装的明面上身份——在认识奥菲利亚的人面前,就是亲近光明神教的;还好没把薇薇安和希尔维亚那两个灾星带上,否则可就出问题了。
这几天时间里,爱德华终于把账本看完了,当然更重要的是,制作完了一批,嗯,相当实用的道具。
组装道具时,由于人手不够,本来爱德华不想带上小刀的,连奥菲利亚他都在犹豫带不带;结果,时间紧迫这一无情的现实,还是逼迫他不得不将所有人都拉上、一起组装。
毕竟自己身边这些家伙,再怎么说,也比从梅林那里雇人要靠谱。
组装道具虽然费事,但也不至于完全在浪费时间。一边组装,一边向几人做化学和物理科普,辅助讲一些处理问题的方法和思路。看着几个姑娘——嗯,爱德华还不知道小刀是姑娘,望着自己崇拜的目光,以及思考问题时愁眉苦脸的表情,倒也觉得舒心无比。
做出来的东西,包括地雷、炸药等,爱德华留了个心眼。他拜托梅林,如果自己今天和地下工会首领见面出了什么差错,第二天便去自己的房屋,按照自己提前留好的信件进行布置安顿。
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有茉莉蔷薇在,身上蛮颚龙铠甲都穿在里面,再带上一些炸药和闪光弹,实在不行就放大招,当场扯下奥菲利亚的面纱——
这样如果还不能,至少做到平安逃跑,自己还叫什么皇都一霸?还救什么精灵?
时间转眼来到黄昏。
本来想把小刀留在屋内,但这个学生非要跟着去;拗了半天没办法,爱德华只得花了半天功夫,给她改了一身稍微小一点的蛮颚龙铠甲穿在里面,又千叮咛万嘱咐别乱跑别乱说话就跟在自己身边一米范围内,看着大家都准备好了,方才出门。
约定的地点,爱德华也算熟悉,就在维尔多斯的“夜莺”店总部里,说起来也应该算是全圣光大陆夜莺店的总部。位处中产区和平民区的交界,经过了十数年时间发展,已经成为了蔓延一整片街区的庞大存在,地方当然十分好找——
夜幕降临,全维尔多斯城魔法灯光光芒最闪耀,远远望去最“五彩缤纷”,唯一一条没有宵禁的,人流量最为鼎盛的繁华大街,就是“夜莺之巢”了。
“人多,跟紧点——”
“嗯!”
爱德华,艾琳,小刀,奥菲利亚,茉莉蔷薇,一行6人站在了“夜莺之巢”街道正前方。
人头汹涌,目光所见的都是热闹的火光,爱德华的声音几乎是吼着出来,才能确保身边的人听见。旁边的小楼上挂满了各式各样光彩夺目的魔法花灯,窗户里传来悠悠扬扬的鲁特琴、里拉琴和绞弦琴的声音,女人的和唱声跟着飘了出来,听上去大概是一场歌舞正到尾声,旋即便飘出来震天动地的喝彩。道路上,马车和行人交杂着行走着,两边基本每家门口灯光下都站着几个披着丝巾或者披肩,浓妆艳抹的女人,伸手招揽着顾客,随即就有路上的男人们,陆陆续续被拉进了门内。
可真是熟悉的环境啊。
听着来来往往的嘈杂,爱德华深深呼吸了两下。
记忆里,过去自己的夜晚,绝大多数时候,都是在这里度过的。哪一家店的什么比较好吃,哪一家店有哪些比较熟络的姑娘,打架在哪打一时半刻不会被治安官发现,哥哥杰拉尔过来抓自己该怎么逃跑——
熟稔的画面流水般从眼前飘过,下意识伴随而来的,便是各种各样被指指点点谩骂的场景,以及随之而来的情绪。恍惚之间,爱德华揉了揉眼睛。
“老师你怎么了?”站在爱德华身边、被爱德华牵着手的小刀,仰头眨着大眼睛问道。
“没事,沙子迷了眼睛。我们走吧。”
“我听说,男人凡是说自己被沙子迷了眼睛,都是想起了某个女人、伤心落泪而找的借口——老师你想起了谁啊?”
“就你懂得多!你是老师我是老师?”
“唔……”
艾琳捂着嘴,眉梢眼角上扬。
不过,要说真想起了谁,那大概还是没有的。
确实以前的自己,和这里的几个女孩关系比较好,但也就仅限于一起喝喝酒唱唱歌那种;倒也不是没有姑娘想和自己“深入交流”,但要么听说了自己的身份、望而却步,要么干脆就是奔着自己身份想要捞一笔——全达格瑞德国只有三个的公爵,家里的小儿子,就算名声再臭,在维尔多斯城乃至达格瑞德国,都是不容忽视的存在。
“我们的目标在前面。最高的那个楼。”
爱德华摇摇头,不去再想这些有的没的,伸手指向街道最前方尽头,绵延一大片、像城堡教堂一样的高楼,最为醒目的则是它的最高处巨大招牌上,有一只魔法灯光绘成的夜莺,展翅飞舞,却和周围灯红酒绿的色调不太搭配了。
于是几人穿梭在拥挤热闹的街道中,走向目标点。
“是爱德华公子!”
“爱德华.斯科特公子来啦——”
一路过去,倒也有些女人认出了爱德华,抹着猩红口红的嘴唇张大,挥着手里的丝巾;有大胆一些的便向前弯下腰,显露出身前深深的沟壑。艾琳右手轻轻掐在了爱德华腰间,小刀则是有些害羞地低下头,爱德华却像什么都没看到般,只顾昂首挺胸向前。
待到一行六人走到“夜莺”的巨大招牌下,看见有十几个身着明显华丽一些的女人,早就站在了门前。为首穿着礼袍的女人,头顶戴着的宽边礼帽上用金线绣着一只苍鹰,大部分脸颊遮在帽下、看不太清长相和年龄,手上拿着一把孔雀羽毛做成的折扇,看到爱德华后,手上折扇“啪”地一合,帽檐下的嘴角向上扬起:
“欢迎,爱德华公子。请跟我来。”
不用多说。
她就是“苍鹰”,也是假面舞会里的“夜莺”,达格瑞德国乃至全大陆“夜莺”店的老板,全大陆最有权势的女人之一。
也就是,爱德华此行要找的人。
“嗯。”
爱德华点点头,跟在了后面。
一行六人被侍女们包围着,走进了富丽堂皇的大门。迎面而来的是管风琴低沉悠扬的音乐,以及淡淡而优雅的熏香,外面的那种纷乱气氛一扫而空;与其说是娱乐场所,倒不如说是神殿更加贴切。大厅里在举办交际舞会,盛装打扮的男女们成队跟着音乐跳着舞,动作优雅。
“真没想到领主大人您,会是他的代言人——可以为我讲一下,冬泉谷的事情么?我很好奇呢。”
在红地毯上走着,苍鹰突然搭话,爱德华便也捡着有意思的事说了几件,艾琳间或补充两句,一开始不太熟悉的气氛也就打开了。
走上了五楼,在迷宫般的走廊里绕了几圈,走进了一排一模一样的房门,里面是一间临窗的、将近百平方米带舞台的包厢。房间不大不小,墙边环绕着一圈油灯,加上桌上的烛台,完全感觉不到黑暗——要说起来,跟后世的KTV,倒有点相似。
待到所有人都就座、侍女端上了果盘后,苍鹰才抱歉地冲爱德华笑笑:“请诸位在这里先休息一下。地下工会那边的人,还要一会儿才到。这几位是——”
做了介绍后,苍鹰坐在了爱德华侧边:“我听从冬泉谷回来的商人说,领主大人您,有一首歌十分动听,流传很广……”
“诶?老师你还会唱歌?”
“会唱现在也不唱。”
爱德华伸手按住了突然兴奋的小刀,侧身盯着苍鹰,与她的目光对视着。
毫无疑问,这也是个非常漂亮的女人,而且很聪明。摘下帽子、放在一边,盯着自己的她,并没有任何高高在上的模样,而是身体稍微侧着向前倾,一方面展现出自己的女性曲线,一方面则有一种放低姿态、拉近两人距离的感觉;加上嘴角恰到好处的微笑,在烛光摇曳下难免不让人有些非分之想,很明显在为接下来的讲话做着铺垫。
她在想什么?
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
盯了两秒钟,却是苍鹰先开口了:“毕竟你也看到,我就是做这一行的,听到据说非常动听的歌曲,难免有些心动。我也就不绕弯了,既然领主大人懂音乐,那么我想和您展开一些合作,事实上我们‘夜莺’店陷入到一个发展困境,招揽的客人越来越少,需要有一些新鲜的东西吸引他们——”
“当然可以。”
听到爱德华的回复,苍鹰抿着嘴笑了笑,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确实是个聪明女人啊,而且很擅长利用自己的优势。
她要拜托自己的,绝对不只是一两首歌那么简单。歌曲只是个理由,或者说打开两人合作渠道的开端,她真正想要的,应当是对自己有所求有所需。
从见到自己开始,就一直放低姿态,包括叫自己一直都是尊称,以她的身份地位来说,即便是礼貌客气,也稍微过分了一些:非常明显,她的目的就是,尽最大可能促成这第一点微不足道的合作——之所以微不足道,是因为“假面舞会”里,她很有可能已经从别人那里知道了,自己写的《蜗牛》的曲谱;但她现在依然提出来了,那就说明,极大可能还有后续。
先答应了也无妨。
地球上的歌曲那么多,爱德华抄起来那是毫无心理压力;虽然目前心里有一个初步的计划,可能以后会用到这些歌曲,不过歌实在太多了,就算给她几百上千首歌,爱德华都没啥心理压力,够用。
虽然不知道接下来她想找自己合作什么,但以后,可以合作的有很多,总有些事情是能够一起做的。
“既然爱德华领主您肯帮我,那么,我先给您定金吧。这是‘夜莺’店的两次全场免费卡,全大陆通用,当然仅限于点姑娘喔~酒水还是要打三折的。最重要的是,点姑娘有优先权,我听说您在这条街是常客,以后应该可以用到。”
看到爱德华点头答应,苍鹰脸上露出了“看起来发自内心”的笑容,从胸前——嗯,没错,就是从礼服胸前的沟壑里掏出了两张黑色的魔法水晶卡,放在了橡木矮桌上,又为爱德华倒上了一杯蜜酒。
早就准备好的免费卡么……
哈。
不过,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倒也没什么好说的。
“距离地下工会首领到来还有一段时间。要么,先来欣赏一下姑娘们的表演吧。最近新来了一批姑娘,长相相当不错,除了表演生疏点儿外,没有什么缺点——我请您。”
爱德华笑笑,故意做出一副非常期待的模样:“那自然再好不过。就谢谢您了!”
一定要遵循自己的人设。这时候要不答应,那简直就不是自己了。
苍鹰点点头,站起身,从里侧轻轻敲了敲门。
没过多久,门外便有敲门声回应。苍鹰站起身,拉开了屋门——
本来正和艾琳小刀谈笑打趣着,关于前世这种地方某些喝酒规矩的爱德华,呆在了原地。
一个银发双马尾萝莉,一个银短发、高挑的少女,扭扭捏捏地,随着一队抱着鲁特琴、绞弦琴的乐师,走了进来,站在了众人面前的小舞台上。
(不知不觉就写了个4000字大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