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1点49分。
维尔多斯城,会客厅门口。
“爱德华。”
“亚伦。”
两个青年站定在原地,微笑着向对方打招呼,气氛看上去和蔼无比。只是走廊的风似乎有点大,好像吹得四周寒冷无比,周围人看到他们两人,都是绕着道走的,留出了一片空地。
“你救走的他们?”
“胡说。我信仰光明神教,那个谁在我身边,我怎么能做出救魔族的事?”
“但是我查到一些消息。去年年底到今年,奥菲利亚一直在你的领地,但刚好早在去年9月份,你的领地爆发了上位魔族订下契约的气息,我们的老教皇临去见光明女神前,用最后的生命力感觉到的……你说你和她们没关系?”
“没有什么魔族。我的领地里,她们是蝙蝠族的兽人。你的人一定传错了消息。蝙蝠族的兽人,是我哥哥杰拉尔——”
“蝙蝠族的兽人?开什么玩笑。兽人一族,就没有蝙蝠族的兽人。”
气氛在亚伦说出这句话后,降到了冰点。
于是爱德华,毫不犹豫地把身边冰山般的奥菲利亚推了出去。
“做得好,哼哼,好啊……知道她现在比我地位高,所以拿她当挡箭牌么?聪明的决定。但是奥菲利亚,你可要想好了,站在他那边的后果,会是什么样?”
奥菲利亚沉默地点头,又用手指了指亚伦,指尖亮起一团光芒,又熄灭掉。
“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想说,你依然站在心中坚定的圣光中,自始至终没有变过么?我可不这么想。我其实是个简单的人,就想驱除邪恶,向全大陆播撒圣光——而你,和她们站在一起,我就认为,你是邪恶,就这么简单。”
爱德华走上前一步:“先不说立场问题,既然你看起来不打算现在动手,我们订下一个协议如何?”
“我不。”
“你……”爱德华面色一变。
“我知道你想要和我定什么协议。但是,我全部都不答应。快要开始了,如果你肯安静地坐着看戏不管,我倒是可以暂时放你们一马——因为你们在我的计划里也很重要啊,哈哈哈。不过我估计你们不肯善罢甘休,那也无妨,因为无论如何,你们打算怎么行动,我都已经准备好了——”
“不管怎么样,祝,你们,愉快。”
不待爱德华再次开口,亚伦已经笑着,自顾自走进了会客大厅。身后的萨尔拍了怕凝视着亚伦背影的爱德华肩头:“妹夫,不用管这小子。我早看他不爽了。看起来他不打算和我们合作,我们就继续做我们的事,不用理他。”
“……暂时也只能这样。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望了一眼监视着所有人的一群群士兵,爱德华深呼吸了一下,跟在亚伦后面,走进了会客大厅。
会客大厅比爱德华想象中还要大一些,如果说要打个比方,就是比欧洲电影中常见的,那种可以举办交际舞会的城堡内部大厅,还要大两三倍;两排立柱支撑着空荡荡的大厅内部,左右两边也都站着守卫士兵,全部配着武器,表情严肃。最醒目的是前方的高台,在点满了蜡烛的高烛台环绕下,竟比从两边巨大窗棂透进来的阳光还要明亮几分。
看起来,就像是要举行什么仪式的场地一样。
或许就是如此。
由于爱德华一行到的比较晚,大厅内此时,宾客和选手们基本都已经到齐了。大家围绕着高台下的自助餐桌,边取着烤猪排、水果和香槟等美食,边随意地聊着天,气氛热烈。总共约有两三百人,但相较周围的卫兵,数量还是偏少了些。
不过在欢快的音乐声中,没有人注意这些细节。
尽管选婚典礼的尾声,最后夏洛特公主殿下和获胜选手订婚的宴会提前了半天、略有些仓促,但达格瑞德国的皇室显然已经提前准备好了一切。白色丝带的漂亮装饰,笑容可掬、不断往自助餐盘上添着美食的仆人们,高台两旁穿着盛装的乐队,都很快炒热了现场的气氛。
“彼得.纳瓦罗,你说,最后获胜者是谁?”
“这还用问?肯定是——”牙缺了豁的彼得.纳瓦罗提高了声音,见身旁所有人目光都聚焦在了自己身上,吊够了胃口,这才抛出下一句,“肯定是杰拉尔!他连续拿了两场第一名,除了他,还有谁?”
“切——”
“这个消息谁不知道啊?”
“很明显杰拉尔就是内定的!败给爱德华那么惨,第二场还被评为冠军……”
爱德华刚走进大厅时,就看到本来人群里笑容满面的杰拉尔,听到这句话,顿时脸色沉了下去。
“总之,夏洛特公主嫁给杰拉尔,也总比嫁给爱德华那混账要好!”
“爱德华那家伙也想娶公主?从一开始就不可能!还专门从月溪镇跑回来参加选婚典礼……”
看到爱德华后,众人的聊天话题,立刻一致地改成了诋毁爱德华;至少在这一点,基本所有人都达成了共识。萨尔自顾自地去找自己老爹杜隆塔尔,爱德华则懒得理那些皇都的“老朋友”,左右张望着,看到不远处一高一矮两个士兵也在四处望着找自己,心里稍安,走了过去。
“怎么就你们两个?小刀……公主呢?薇薇安你别光顾着偷吃!”
“唔……夏洛特她打探情报去了,她说她十八年都生活在皇城里,对地形十分熟悉,我俩就让她去了……好吃……”
旁边个儿矮的银发士兵顿时不乐意了:“爱德华你这个混账人类!多少章都没让人家好好出场了,见面就记着小薇薇安!”
“好啦好啦,希尔维亚小姐,别闹啦,看到你我也很高兴。”
爱德华无奈地揉了揉希尔维亚的小脑袋,看着被乔安娜“改造”过的,毫无特色的脸蛋,心底也觉得好笑:“你俩要小心亚伦。他发现你们越狱了。当心别被他看出来。”
“你光明正大走过来和我们说话,他要有心的话,早就发现了!笨蛋人类……”
爱德华望了一眼远处,正在和杰拉尔说话的亚伦,假意转身:“那我现在就走,不和你们多说了。”
“……别。”
两只小手,同时拉住了爱德华的衣服后摆。
爱德华感觉,像是心脏最底层的地方,突然变得很软,像刚盛在盘子里的布丁一样,摇晃着,颤抖着,还有一些可口的味道。
这是两个陪自己度过无数风雨的姑娘啊。
“爱德华,有啥最新消息?”
一只手搭在了自己肩膀上,打断了宴会厅角落这里的小小温馨重聚气氛。爱德华稳了稳心神,将无关紧要的情绪都扔掉,转过身,见是本杰明,撇撇嘴:“暂时还没有,我正在和她们商量……你不是因为破坏魔法阵被抓走了么?”
“嗨,顶多是取消了我的参加资格,怎么可能因为这种事把我关起来,你们皇帝还想不想和我们家做生意了……”
本杰明一点儿都没有皇子模样地,左手拿着苹果右手握着鸡腿,左一口右一口地,吃完了后,还在爱德华衣服上擦了擦油:“台上那个,是你说的,乔安娜?”
“嗯。”
众人说话的时候,达格瑞德国皇室,皇帝尼禄、二皇子佩塔尔和“公主”三人,也坐在了高台上,俯视着下方的人群。有几个侍卫跑前跑后地传着命令,肯尼斯一直凑在尼禄身边,不住地说些什么。
这也是爱德华,第一次看到尼禄皇帝的模样。
和想象中稍微有点不同,尼禄皇帝看上去就是个普通的老人,即便为了参加典礼、脸上扑了厚厚的粉,依旧盖不住老年斑的褐色;之前在“夜莺之巢”下见过一面的佩塔尔,也正用他独特的阴鹜目光环视着下方人群,嘴角凝固着一丝冷笑。“公主”端坐在两人身边稍微靠后的位置,毫无表情;只是和爱德华对视的时候,轻轻眨了眨眼睛。
“看来,典礼马上就要开始了。你说你哥杰拉尔,知不知道他要娶的是一个亡灵?”
“从目前得到的情报来看,杰拉尔他还真不知道皇室这边的布置。他好像就是很单纯地,想要把先祖亡灵从公主身上剥离、复活成他们的黑暗神明,然后娶走公主,一直在做这样的美梦;站在他的角度,美梦好像确实快要成真了……只是我总觉得,皇室居然一开始就把夏洛特公主安排在外面,还痛下杀手,他们和杰拉尔合作,并没有什么好心思。”
本杰明打了个哈欠:“杰拉尔有他的想法,皇室也有自己的打算,加上还有你掺和,还有光明神教……这场局,稍微有点乱啊。”
“我想法就很简单。救精灵,然后逃跑。其他的,他们爱怎么闹怎么闹。”
“都安排好了?”
“就差最后一步,关押精灵的地点……”
“老师,老师——”
一个小士兵从侧面探头探脑地张望着,打断了爱德华。他拉着本杰明走过去:“这是本杰明.沃辛,这是夏洛特公主殿下。刚才听薇薇安和希尔维亚说,你去打探情报了,我还正在担心你会不会出事——有打探到什么嘛?”
“有!我混进了,拘押精灵的士兵里,现在我知道千名精灵都关在哪里了!”
“哪儿?快说!!”
“就在,我们脚底下。”
“什么??”
正在此时,高台上悠扬的钟声响起:
“诸位,请安静!最后的典礼,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