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食草龙背上的爱德华,两个胳膊各夹着一个萝莉、和离风交谈的同时。
在他身后十数米,另一头食草龙的背上。
“艾琳姐姐,你说,老师是怎么做到这些的?他、他怎么能做到,让镇里的人都看上去这么幸福?”
伪装成少年的夏洛特,把视线从爱德华的背影上移开,眨着硕大的眼睛,拉了拉坐在身旁的金发精灵衣袖。
回到了领地后,在众人面前,艾琳已经恢复了原本平静的办公室OL模样:“虽然我可以算是,从他刚来到这个领地,就一直跟在他身边做事的,这个问题说实话,我也思考了很久。你知道他第一个在领地里颁布的领主令是什么吗?”
“当然知道,就是……那个……初夜权……”
不知想到了什么,小公主脸颊微微一红,低下了头。艾琳平静地笑笑:“初夜权不重要,重要的是他颁布初夜权时,说的其他话。他要让领地里所有镇民,为了这个小镇,为了他们自己,去努力奋斗。”
“和以前有什么区别嘛?”
包括坐在艾琳身边、一直看上去死气沉沉的莱戈拉斯,也似乎对这个话题有了兴趣,略略抬起了头。艾琳平静地笑笑:“区别很大。以前的镇民们,辛辛苦苦劳作获得的劳动成果,要被镇长道格拉斯——就那个胖子,你也见过的,还有之前的光明教会神父,这两人拿走一多半,但自从主人当上领主后,他一点儿都没要大家的劳动成果,甚至镇民们给他干活,他还发工资。”
“……怎么可能?那领地里的日常运作,财富积累,是怎么做到的?干什么都要钱的!”
夏洛特还没有开口,反倒是莱戈拉斯率先叫出了声。艾琳伸手指着远方天空中冒起的烟柱:“两个方面。首先是积分制,他用‘初夜权’作为鞭策,逼着镇民们去干活,与此同时他又创造了许多的工作岗位,为领地积累了大量的剩余价值——
剩余价值这个词随后再解释,创造出来的商品一部分当做积分制的奖励发放,鼓励了镇民们的积极性,一部分则积累了下来,和目前已经打通的几条商路进行贸易,赚取财富。这样,他即便不用朝镇民们收取税金,也能保障领地内的经济收入来源。”
“这么说,老师其实是在当他说的资本家了……”
艾琳摇摇头:“公主殿下你说的对,也不对。主人他说了,那些工厂、农田,都算是公有的,算是整个镇子所有人的,目前他只是代为管理,叫做什么公有制……这些具体我也不太清楚,他讲这些课的时候我刚好都在忙,没有听他讲,你们随后可以去问他。”
“姐姐,你的意思是,按他的说法,爱德华本质上他什么都没有?他事实上只有一个名誉上的领主和管理权?”
“嗯,是这样。”
莱戈拉斯不知想到什么,莫名地再次消沉了下去,不说话了。夏洛特也抿着嘴思考了一会儿,却是想到了其他方面,情绪也有些低落:“艾琳姐,你说,我什么时候让老师知道我来,会比较好呀……”
“我不知道。”
“我想赶快帮他的忙,跟在他身边继续学习……”
“那就去见他嘛。”
“可我现在又很害怕,他会不会很生气,会不会自此以后不认我这个学生了……”
“这点倒是不会。他一直是个很心软的人——尤其是对女孩子。”
“唔,可我还是害怕……”
“既然你还担心的话,”艾琳想了想,“那我等会就先带你去参观一下银月城,熟悉一下你未来一段时间要住的地方吧。或许,你熟悉这里了以后,就会不那么紧张了。他今天有那么多客人要招待,应该一时半会也顾不上你这边。”
“嗯,那就麻烦艾琳姐姐了。”
几人说话的时候,食草龙队伍正在经过一条明显是新建好的街道,整齐划一的二层小楼一栋接一栋地,从食草龙背上眺望,竟有数百栋之多;每栋小楼外面都标着编号,从A01一路往后编着,倒是有些像维尔多斯皇城里那样的军营了。
“这里是规划中新建的住宅区,也是他带回来的人们,以后的居住地方。当然并不是直接就能入住的,需要先进行登记,根据职业、种族、家庭等,划分到相应的居住区——
按照主人的话说,这里也只是一片临时性的区域,以后还要进行扩建、翻新,好处是这里在设计和建造的时候,已经给每家每户都预留了各种内部便利措施的接口,爱德华说,以后会推行统一供暖、供电、供水,居住在这里的人都会第一时间用到。”
虽然没有参加建造,但设计的时候,艾琳也有参与,看众人对这一片区域好奇,便开口介绍着。不说还好,听到艾琳的解释,莱戈拉斯和夏洛特更迷茫了:“统一供水还能理解,是派人挨家挨户送水对吧?供暖供电又是什么意思?电不是魔法么?为什么也要提供给每一户居民?”
“不是这样的。不过这些都只是在规划中,等以后建好了,你们就知道了。”
艾琳不像爱德华或者丹德里恩那么能说,想了想,好像发现自己一时半会解释不清,就没有继续讲下去。
前方,已经参观了一圈月溪镇的新人们,不管精灵还是人类,都在索瑞尔带着的矮人、努扎克带着的地精引导下,依次走下了食草龙,走到路边排成队伍,开始进行登记。并不是所有人类都识字,有的需要口述代笔,登记编号速度并不快。
更重要的是,有很多新来的人,还抱着很强的戒心。
见到月溪镇的矮人还好,但非常明显地,不管是新来的人类还是精灵,看到月溪镇的地精时,或多或少地都露出了些许鄙夷神情;即便之前爱德华在路上已经和所有人都说过,这些地精也是月溪镇合法镇民,依旧没有什么用。夏洛特甚至看到了,有的精灵不愿意在地精的登记桌前登记信息、引发了争吵矛盾的情景。
不过,大多数人还是逐渐接受了,这里各种族混杂、而且每个种族都身份地位平等的现实。
“这很正常。一开始,月溪镇的镇民们也没法接受,领主大人招揽的这群地精,尤其他们之前还是进攻过月溪镇的强盗;不过他们在努扎克的带领下,为了能争得一份平等的待遇,确实,真的很拼命啊。
去年年底月溪镇保卫战,抵抗巨大魔兽时候,牺牲最多的就是地精。平时你们印象中懦弱、胆小,只会聚群欺负落单行人的肮脏强盗,却在那场保卫战中,每每冲锋在最前,撤退在最后……”
艾琳平静的叙述声中,食草龙穿过了居住区和依次登记的人群队伍,一路走向了整个月溪镇最最显眼的地标性建筑,小山头上建着的银月城。
“这个广场,就是镇上活动的聚集场所,大型聚会活动一般都会在这里举办。主人说啊,他刚来月溪镇第二天,就差点被镇民们在这个广场上绞死——”
夏洛特也快乐地笑出了声:“这个事情我知道!老师他给我讲过!”
“什么?他差点被镇民们绞死?”
见莱戈拉斯不清楚,艾琳便和夏洛特一起,把爱德华当初刚来这里经历的事儿,你一言我一语地讲给了他听。当然因为这些事情,两个女孩子也没亲身经历过,只是听过爱德华讲述,有些具体细节也不是很清楚;即便如此,依然让莱戈拉斯听得目瞪口呆。
“被陷害上了绞刑架……就靠几句话当场翻了盘?他怎么能在那么紧急的情况下,想到这些言辞的?!”
“后面还有更离奇的事情,抵抗猫鼬佣兵团的进攻,五十胜一千……等以后慢慢再说吧。”
说话功夫,两三头食草龙依次走上了不长的小山坡,走进了银月城的院子。其余载着人的食草龙,把新人们放在居住区后,就都跟着离风一路朝北离开,大概在那里新盖了一座养殖场;剩下跟着为首爱德华的,就都是熟人了。
刚刚走进银月城大门,莱戈拉斯全身一颤,立刻从食草龙上跳了起来,一个鹞子翻身落在地上,如临大敌般;右手下意识拔出腰间的细剑,举在胸前,脸色煞白。
不只是他,第一头食草龙上的本杰明和杜隆塔尔,也是相同的反应。
就在他们面前,一头足可以毁灭一个小城镇的骨龙正趴在那里,双眼冒着红光,模样可怖无比!
但是,他们下一秒看到的景象,却让他们个个目瞪口呆,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几个小孩子正在骨龙身上爬来爬去,人类、矮人、地精都有,沿着翅膀的骨架一路向上爬,似是在比赛看谁先爬到骨龙的头顶;一个看起来最小的人类萝莉,动作却最为灵活,三下五除二,手脚并用地,第一个站在了每根牙齿都比她要大的骨龙头顶上,发出了胜利者的欢呼,赢得了其他面露不甘心的孩童们,一人一颗糖果。
“我都说了多少遍,别让娜娜他们爬骨龙玩!万一摔了怎么办!我这才出去几天,一个个就都不听话了!”
爱德华生气地跳下了食草龙,指着天大骂;名叫娜娜的小女孩完全没有理他,欢呼一声,握着一把糖果,从近十米高的骨龙头上直接跳了下来,在空中就被已经飞起来的希尔维亚接住,顺势扔到了下方的珊莎怀里,这套动作显然已经非常熟练。
“没关系的,菲菲的自然治疗神术很厉害,就算摔断胳膊腿,养几天就好了。小孩子不就是要多摔摔跤……”
珊莎和丹德里恩不好意思地上前解释着,结果又遭来爱德华一顿劈头盖脸痛骂:“这样叫做多摔摔跤?你就不怕他们摔下来时候头先落地?你们以后有了孩子,你们会放心让他爬骨龙玩?”
至于站在后面的宾客们,早已满脸冷汗,表情尴尬。
那可是骨龙啊!光明神教要出动一整个作战大队,或者红衣主教级别的强者,才能对付的强大不死生物!
爱德华你为什么不担心骨龙会对孩子们怎么样,而是操心孩子们会不会摔到,这关心点也太奇怪了吧!
“没关系,你们以后都会慢慢习惯的。趁他还在骂人,公主殿下,你快跟我来。”
“好!”
第一次见到骨龙的小公主却一点儿害怕神色都没有,表情兴奋地,最后望了一眼依旧在破口大骂的爱德华,跟在艾琳后面,顺着墙根,不引人注意地溜进了城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