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听着!领主大人要挖你们家厕所!把挖出来的厕所土全部都运到银月城里,领主大人重重有赏——”
走下山坡的爱德华,就看见阿拉贡,气定神闲地站在山坡下进镇入口处的公告台上,中气十足地大吼道,下面聚集的人群听得一愣一愣:“挖厕所?挖厕所干啥?”“嘘!别出声,没看见领主大人下来了,说不定他们城里人爱好比较高端……”
“我我我,我挖你妹啊!”
爱德华气不打一处来,直接跳上台,一巴掌把阿拉贡扇了个踉跄:“你认真看过给你的文件么?每户挖出来土以后,先倒进缸里用水化开再用干草过滤澄清,最后把过滤好的溶液倒锅里熬干、把熬干剩下的白色粉末给我带过来,谁给你说直接把厕所土给我背上山的?你特么是诚心想把老子我臭死,好继承领主位置对不对?!”
阿拉贡羞怯地低下了头:“非常抱歉,领主大人,我真的以为您是有特殊爱好……”
“我爱好你妹啊!赶紧干活去,不然我先拿你妹来作为初夜权第一个受害对象!”
见爱德华只是嘴上骂骂咧咧,并没有实际的什么惩罚措施,镇民们也知道他没有真心生气,有昨天和爱德华一起攻城、胆比较大的年轻人,已经指着阿拉贡笑出了声。阿拉贡深深低下头:“请领主大人放心,保证完成任务!完不成任务,甘愿受罚!”
“这可是你自己立下的军令状啊,一定要按时完成。你可以先把各家各户召集过来,亲自做个示范,他们就记住了。另外千万告诉他们,那白色粉末不能吃,有毒,熬过土的锅也一定要反复洗刷才能再用。”
“是!”
明白爱德华在教自己工作方法,阿拉贡重重一点头,和身边的年轻人低声说了几句,然后立刻散开到了镇里。
于是,整座月溪镇,全部忙碌了起来。
……
“殿下殿下,他们都去忙了,我们趁机去吃好吃的吧!昨天那家面包店的甜点太好吃了!”
爱德华刮了一下薇薇安的鼻梁,嘴上骂着调皮,心想这主意不错:“刚好还有点时间,等会忙起来可就都顾不上了,走!”
于是,两个丢下工具人们去干活、自己却摸鱼偷懒的无良组合,一路向着点心店溜去。路上来回奔跑忙碌的镇民们,看到自己已经不会像昨天和前天那样畏畏缩缩了,但是眼光中,仍带有明显的恐惧。
看来距离彻底收服民心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不过爱德华一点儿都不着急。
自己今天递给艾琳和阿拉贡的工作清单当中,有一条写得很清楚,就是把镇长府、办公楼等内的家具一应事物,折合成积分兑换物发放。这样做算是给了那些偷拿东西的镇民们一个台阶下、不至于让他们由于被发现偷拿家具而提心吊胆,给了他们拿家具的充分理由,更解决了这两天的劳力问题,可谓一石三鸟。
当然,自己的良苦用心,还得靠阿拉贡等人拐弯抹角宣传出去才行。
自己手底下现在少一个会动嘴皮能搞宣传,又有形象的家伙,要是梅林在就好了,把这项工作交给她该多好。
至于以后的积分兑换,用硝酸甘油制造过程中的副产物肥皂等,都可以当做大规模兑换物,而且也绝对保值,即便自己用不完也可以拿去卖……
爱德华一边想着,一边被薇薇安拉着,走进了面包店。胖胖的老板正在屋旁挥着铁锨,见两人过来,双腿一抖刚要跪下,却被眼疾手快的爱德华抢先扶着了:“昨天都给你说了本领主我不喜欢下跪这套,怎么还没记住?”
“啊,抱歉,之前的领主订下的规定,看见他三秒钟之内不下跪就要挨鞭子……那,今天大人您的面包和点心,为了赔罪就全免费送您了,还有这是昨天您给的钱,也一并还您……”
“胡闹什么!”
爱德华一手将鼓鼓囊囊的钱袋推开,揪着胖老板的领子:“你是不是看不起我?不肯收我的钱?”
“但是,平民怎么能有收领主大人钱的道理……”
“自此以后,我说的话就是道理!”
蛮横地拒绝了老板,爱德华心叫一声不妙,扭头看去果不出所料,薇薇安一个人正扛着两个比她大三圈的面包架子往外走:“昨天殿下你可答应过的,今天我能拿多少面包你都买下,可别说话不算数啊!”
“也罢。那些我都要了。”
爱德华心生一计,倒也不点破,笑呵呵地数了三个金币,塞到了面包店老板手里:“够不够?”
“够了够了!给的多了!我这就给您找钱!”
“不必,剩下的钱就当定金,以后我每天都要这么多面包。”
爱德华正推开门准备离开,却看到店长神情有些纠结,似乎有话要说,追问了两句,他还是情不自禁说出了口:
“我刚听说,大人您对阿拉贡的妹妹有意思,准备行使初夜权?恳请大人您高抬贵手,他的妹妹已经和我儿子有了婚约,原定今年秋收之后就举行婚礼……”
“……咳咳,那就要,看你们的表现了。不是这个表现!给我好好干活去啊魂淡!”
爱德华尴尬地推掉了店长硬要塞还给自己的金币,快步跟着薇薇安出了门,迎面刚好碰见了带着一队人的精灵艾琳。
“主人,这是您在命令里写明的,需要的砖瓦工和陶工,接下来我还要去协调收购猪油的事项。我看到您和薇薇安在偷懒,如果您没有事情做的话,我建议您——”
“谁偷懒了?”爱德华梗着脖子,“我这叫体验民生!不过你来的正好,所有人,都跟我来吧。艾琳你继续忙你的,晚上记得回来做晚饭。”
艾琳也不犹豫,轻轻点头行了个礼,转身就走。看着一边小口吃饼干一边离开的窈窕背影,爱德华突然大喊一声:“辛苦你啦!”
精灵脚步顿了一下,没有回头,离开的速度反倒加快了几分。
……
银月城坐落的山头,背向月溪镇的另一面,原本是之前领主为自己修建的一片花园,但当领主被废黜、没人打理后,花园就成了一片比较平坦的杂草坪,此时正好方便了爱德华接下来的计划。
这里距离城镇和城堡都有一段距离,刚好用来建造工厂、化学实验室,做各种研究。爱德华指挥着工匠将地皮铲平,伸手捏了一把山崖边灰棕色泛白的土,不禁笑出了声。
“果然,伟晶岩矿床的长石、辉石成分,裸露在外会风化成陶土,虽然质量不怎么样,但做砖头已经绰绰有余了,甚至比纯黏土烧的红砖还要更好一些。”
说干就干,爱德华立刻指挥工匠们在山坡上挖出了一个个窑洞,开始铲土烧砖。有两个陶工不禁抱怨道:“我们擅长的是做陶器,并不是做这种体力活……”
“你们看,本领主大人都亲自上场了,你们还有什么怨言!”
砖窑炉里火苗正旺,爱德华嫌太热,干脆脱了上衣,光着膀子轮着铁锨;眼看领主这副模样,立刻有人帮忙怼了回去:“你们还觉得自己比领主大人尊贵么!赶快干活!”
对嘛,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也不枉自己出了这么一身汗。
白脸唱完该唱红脸了,爱德华看到第一批运沙子的手推车已经推进了场,放下铁锨,走到被训斥的陶工面前:“你们别着急,马上就有你们擅长的工作了,到时候可别嫌累。”
“什么工作?”
爱德华变戏法般地,掏出了一堆羊皮纸:“你们干活的时候琢磨一下,这些东西怎么烧制吧。来,先和本领主我一起把沙子碾碎,那边烧砖炉里保持温度不要停。这边再按图纸,用黏土塑几个土窑,同步进行,我们时间不够——都给老子使出力气来!别一个个跟没吃饱饭一样!饭管够,积分管够!!”
于是,在口号声中,沙子全部被铁锤砸成了细白的粉末,另一边如同馒头包一样的土窑也造了起来。
爱德华指挥着,将碾成粉末的沙子,放在早已经准备好的坩埚里,推进了土窑,开始灼烧;待到细沙在火里全部化开、杂质都下沉了以后,他抽出了一根空心铁管,在里面一搅,带着一团透明状的东西就从窑里拿了出来:“你们看好了,从这根铁管吹气,旋转,一边吹一边用瓷刀进行外表加工——我做的是错误示范,你们加工时候一定要小心。”
陶工们眼睛全部瞪大了,盯着铁管尖透明状逐渐成型、看上去像一团大便般的晶莹透亮容器。
毕竟是第一次做,失败早已在意料当中;只是外形做得这么丑,爱德华也不禁老脸一红,有点尴尬。
“这种活我们擅长!”
“领主大人,您千万别糟蹋材料——”
不待下令,陶工们早已前赴后继地扑了上前,甚至不顾礼节,从爱德华手中抢过铁管,就开始照着图纸试做;不多一会儿,一件件晶莹透亮、外表漂亮的玻璃器皿,就从陶工们的手里造了出来。
“成型以后全部放到那边的风干窑里,小心别烫伤了。”
见风干窑里一会儿功夫,已经摆满了羊皮纸上绘制的,玻璃烧杯、锥形瓶、试管、广口瓶、曲颈瓶等化学仪器,爱德华虽然心底欣喜,但表面上还要装得风轻云淡:“就是这样,你们做得很好。工艺一定要保密,明白么?”
“明白!”
陶工们兴奋得满脸通红,纷纷点头,毕竟都不笨,知道从自己手中造出来的这些东西,到底有什么样的价值。
如果做成漂亮的装饰呢?加些其他原料,会不会变色?放在皇都市场里,一个又能卖多少钱?说不定能卖到一个金币呢!
有机灵的陶工们,已经开始讨论了起来。
此时,太阳已经渐渐西沉。爱德华早上在文件里要求的,黄铁矿石、猪油、水藻等,包括玫瑰花和厕所土过滤烧干后的白色粉末,也都一堆堆地送了过来,堆成了小山。
爱德华盯着成堆的原材料,深呼吸了几下。
成败,就看这些东西之间的反应结果了。
“你们都辛苦了,现在休息一下。来,都吃面包,凡是在这里干活的,一天的饭,本领主全包了!”
旁边坐着,一直在吃面包偷懒的薇薇安,顿时瞪大了眼睛。
于是,工匠们的欢呼声,和薇薇安的尖叫声,同时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