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18日,清晨。
名为“条顿联盟”的商队已经收拾好,马车鱼贯行驶出了碎拳氏族的领地。
“昨晚上好像发生了些什么事情……为什么早上起来我上厕所时候,听到有人说出现了女神的分身?而且还降下了神谕,说是庇护此地的人们将得到福祉,加害当地的人将会得到惩罚,并当场惩罚了好几个人——艾德,你知不知道这件事?”
最前方马车上,中年男子史密斯有些纳闷地望着身边的爱德华。旁边马车顶棚上,已经习惯了坐在马车顶的豆豆和薇薇安头转向了一边,吹起了愉悦的口哨,爱德华只是微笑着:“大概他们做的事情真的太过分,真有神明听到了虔诚的呼唤,注视到了这里罢。”
“可是……”史密斯还是不解,“那应该讲道理是兽人信仰的蛮神才对,为什么会是财富女神注视到了这里?听他们说,和每家每户供养的财富女神一模一样,全身披紫,蒙着眼睛——”
“……咳、咳咳!”
“怎么了?”
“没事,没事。刚迎面吸了一口冷风,呛到了。”
“哈,我还当你知道什么内幕呢。说起来倒也神奇,我们这些商人天天都拜财富女神,也没见她注视过,为什么有人受苦她就看到了,还降下了神谕——”
嗯,不用怀疑,她现在就正在“注视”你呢。
大概算是注视罢。
和薇薇安、豆豆一起坐在马车顶上的小紫由于带着眼箍,看不见她的视线,但现在确确实实是面朝这边的。
【昨晚的事情……我感到很愉快。我收获了几十个十分虔诚的信徒。】
“感觉愉快就好啊,”爱德华低声念着,“虽然我不知道你之前作为真神是怎么行动的,但明显好像不太合格,不怎么呼应信徒的祈求——啊,不只是针对你,我针对的是你们所有神明,好像就和闲暇的娱乐一样,完全凭心情响应祈求。”
【你会响应一群蚂蚁的祈求么?尤其还是无数只蚂蚁,各种各样贪婪且只顾自己的那种祈祷。】
爱德华挠着头:“虽然料到了你会这么说,但还是感觉有些不爽啊……你回去得继续上科普班呐。在月溪镇人人平等,哪怕神明也不例外,你们要说起来,应该算是和人类不一样的某个物种罢了,和精灵以及矮人,本质上其实没什么区别——以后就别把自己当做高一等地位的家伙啦。”
小紫一针见血:【你是很与众不同的那个。但若你得到了一些凌驾于绝大多数普通人类的力量,仿佛就像人类对蚂蚁那样差距大小——你还会保持这样的本心么?】
“哈,这是个好问题。其实我已经有这样的力量了。”
【什么?你、你吸收了神格碎片?】
“没有没有,你理解错了。”
爱德华笑着指了指自己脑袋,然后不管小紫怎么在眼睛里刷屏,都不回答了,而是开始和史密斯唠家常,顺便打听了一下他是怎么搭上汤姆杰瑞这条线的。
得到的结果,不算出人意料。
并不是他主动找上汤姆和杰瑞,而是后者主动找上来的。不知道为什么,汤姆和杰瑞并没有选择之前在撒拉扎尔镇斗争获胜的福特家族老二,而是选上了他;有这样的机会,史密斯当然要紧紧抓住,与此同时自然也会有所担心,这就是为什么拉上爱德华入队的原因。
爱德华倒是一眼就看穿了答案。原因说白了很简单,就是想在撒拉扎尔镇培养出一个比较听自己话的家伙,同时可以和福特家族进行商业竞争,使得汤姆和杰瑞获利会比较多一些。将这些讲给史密斯后,自然也得到了后者的惊讶目光,以及一连串发自内心的赞誉词。
一路再无话。
路上已经不是之前那样荒凉一片了,行驶一段距离,就能看到少则几顶、多则数十顶大帐篷组成的,类似于小村庄一样的聚集地;但是更多的,则是满脸麻木神色、和爱德华车队同一方向前进的人群。
他们被士兵驱赶着,手上用绳子串了起来,即便驱赶他们的士兵可能数量只有他们的几十分之一甚至百分之一,但依旧毫无反抗心思地,木木地向前挪动着。
沿路上,还有更多的兽人被从帐篷中抓了出来,加入了队伍。
这样看来,反倒是大路上的爱德华这支商队,显得非常突兀了。
像每个中年人一样,看到了此情此景的史密斯情不自禁感慨着:“……以前我也来过几次兽人聚集地,那时候虽然也有内乱,不过也不像这一次规模这么大啊……至少那时候,整个兽人聚集地总体来说还是和平的,这条路上也有商人,也有平民……”
“说这些没用。有空琢磨这些,不如琢磨一下,等见到汤姆和杰瑞,该怎么和他俩讨价还价,争取我们的利益最大化——”爱德华伸手使劲拍着史密斯的肩头,“我们这么多人的饭碗,可都递到你手上了,这一顿能吃多饱,全看你啦。”
“……其实我心里也有些没谱,虽然是事前都已经定好了,但我就怕他们变卦——诶,艾德小兄弟,你这么聪明,要么跟着我一起去见汤姆和杰瑞罢?”
果然是你们早就定好了,你这家伙不知道在里面吃了多少回扣,现在担心起来了……
爱德华毫不犹豫拒绝:“啊,不了,我在霜狼氏族也有一两个认识的老朋友,我已经约好和他们见面了,他们似乎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拜托我……”
看着史密斯毫不掩饰的失落表情,稍有些内疚的他还是补了一句话,“这么着吧,我帮你稍微出两个主意,你见到他们的时候,如果谈判不太顺利的话,就用我的主意试试。别报我的名字,全部都是你自己想出来的,如果不出意料的话你可能会得到他们赏识,也能多捞一些钱——”
史密斯大喜过望:“那可真是太谢谢你了,艾德小兄弟!快说,有什么好办法?”
……
傍晚时分,商队终于来到了这幕大戏的主舞台,霜狼氏族的根据地。
外表看起来,和之前路过的碎拳氏族并没什么不同,唯一的差距可能就是大,绵延一大片的大帐篷,其中间或还出现了少量的木制建筑,不过最高也就两层,和大多数的大帐篷没什么区别。
一条河流从整个霜狼氏族根据地中央穿过,而河流沿岸两边,也正是整个根据地最繁荣的地方,沿着河流走进根据地的爱德华甚至久违地看到了一些商铺,这是之前路过都没看到的景色;而在整个根据地最中央,有一顶远远看去就比其他帐篷大很多的帐篷,足足有三四层楼高,外表用兽皮拼接而成,还装饰着各种各样的金属饰物以及花花绿绿的绳索结,看着就华丽无比。
不用说,那自然就是主帐了。
爱德华望了一眼坐在马车顶上的豆豆。
豆豆果不出他所料地,望着那顶大帐篷出神,目光稍稍有些涣散。
没想到吧,翘家翘了一圈,最后还是把你送回来了——
当然现在不是应该为这种事儿而得意的时候,爱德华揉了揉脸,跳下马车,走到后面一辆马车前,把车夫座位上正和茉莉聊天(划掉)正对不死女仆表演单口相声的萨尔拽下了车:“到了。准备行动。”
萨尔被布裹严实的脸看不清表情,但明显能听出来,他的声音也正经了下来:“现在就开始?”
“当然。你沿路应该看到了,沿路被抓过来的平民,数量有点多……我怀疑我们如果行动慢了的话,他们接下来可能会很快有什么大动作。我们必须赶在他们行动之前,争分夺秒,先一步行动才行——”
“艾德,我都还没急,你先急了。天色已经黑了,我们不能太显眼,还是跟着商队一起入住,然后做好分工,定好计划,这样更有效率一些。况且现在已经到了我的地盘,不知道我安排在这里的暗线还剩多少,我也要花时间去联系一下……”
“你说的对,却是我有点急躁了。那,一切明天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