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宣布领地已经统一、准备出征,却在誓师大会上当着所有人面儿收到了领地里有部落叛变的消息——最关键好巧不巧地,还是距离自己最近的部落;对于任何一个领导人来说,这都和把自己的脸当场来回扇了个遍没什么区别。
因此,所有人也就都知道了,汤姆和杰瑞心情不太好,准备立刻攻打碎拳氏族了。
打仗本身没什么特殊之处,对于兽人来说,跟家常便饭也没什么区别。
之前的兽人聚集地,混乱程度可是和曙光联盟差不多的,甚至在某些地方还有过之而无不及;杜隆塔尔和萨尔之前的管理方案也是用暴力解决暴力,谁不听话就打痛谁,所以没有人对汤姆和杰瑞的决定有什么意见。
反正,碎拳氏族只是一块拦路的小石子而已,顺脚就被十万大军踢开的那种罢。
奥克是一个普通兽人士兵,之前是铁角部落第二军的一个小队长——嗯,说是第二军,但整个部落也就两支军队,各五千人那种,第一军相对来说装备精良一些,第二军就大多都是老弱病残了,多半士兵还在用木制的棍棒那种,盔甲更是不用想了。
他之前也不是没上阵搏杀过,也早已经做好了某一天死在战场上的准备;不管怎么样,当士兵至少有饭吃,虽然吃不饱,但也不至于饿肚子。比起饿死,吃得饱饱的然后某天战死在战场上,是绝大多数正常兽人都会做出的选择。
兽人不擅和其他种族交流,稍微脑袋灵光点的早就离开了兽人聚集地,去人类国度当佣兵了。至于奥克,明显是那种脑袋不怎么灵光的。
不过这次“统一兽人聚集地”的大规模战役里,奥克的运气还算好。
从一开始,他的铁角部落就稀里糊涂地被两个人类领导、并且尊这两个人类为领袖;接下来的战场上,他和他所在的铁角部落第二军,就几乎没有和其他部落真刀真枪拼杀过,大多数时候只是站在战场最边缘、和其他士兵一起举起手中武器呐喊两嗓子,对面便就投降了,然后在下一场战争中,站在他身边呐喊的兽人士兵,便多出了许多不认识的陌生脸庞。
那两个叫汤姆和杰瑞的,每当吸收一个新的部落,便把原先的军队士兵全部彻底打散,然后按照块头大小,这种最明显表现武力强度的分配方法,简单粗暴地分到其他军队里。
奥克简单的脑袋当然想不到,这是汤姆和杰瑞为了夺取军权、确保军队绝对在自己掌控中的手段;他唯一清楚的就是,自己的长官天天换,队友也天天换,每天晚上回营地、找自己军队营帐报道时都会走错屋,不过这也无妨,顶多挨新长官训两句,反正明天就见不到了。
前天汤姆在众人前发表的讲话,他也只是跟着喊了几句,心中完全不以为然;什么全大陆最大的势力,什么重振荣光,和他完全没有任何关系,唯有最后一句,以后能吃饱饭,倒是说到了心眼里,于是他喊的时候便多用了几分力,算是回应汤姆的这最后一句。
反正接下来打碎拳氏族,自己也就是这么在旁边喊的罢。
希望出了兽人聚集地后,自己也只需要喊就能打赢,不过听军队里以前和人类打过仗的老兵油子说,人类都特别狡猾,虽然比兽人要瘦弱许多,一对一打不过,但十个人以上,兽人就不是对手了,也不知道为什么……
嘛,现在兽人们有了两个狡猾的人类做领袖,说不定还真有那么点儿可能?
“奥克!奥克!长官叫你!”
“喔,这就来。”
军营生活其实很无聊,装模作样应付过每日训练后,大多数时候也就是在自己屋子里发呆;精力充足的家伙会故意寻衅挑事打架,但奥克明显不是那种兽人,他正懒洋洋发呆时,便听到了营帐门口呼唤自己名字的声音。
该不会是自己偷懒被发现了罢?
算了,顶多挨顿骂……
奥克连床边陪伴了自己多年的木头棍棒都懒得拿,晃呀晃地就跟着前面的士兵走到了长官的营帐前,却看到已经有七八个士兵和自己一样站在了那里,同样都是没什么精神的模样。
“你们今天训练不认真,被偶尔来营地视察的杰瑞看到了,记下了你们!”
长官训话永远是老一套,先把事情讲得十分严重再说;很明显在场七八个兽人都已经习惯了这一套,完全没什么表示地,有的挠头,有的望天,总之就是不当回事。
兽人队长却像没看见一般地继续说道:“刚好现在有一项任务,需要我们军队出几个机灵聪明的家伙,去街上巡逻,抓一些故意扰乱治安的家伙!从昨天开始,不知道为什么,霜狼部落这里就多了很多惹事生非的家伙,好像在散播什么流言蜚语……我琢磨了一下,只有机灵的、会偷懒的你们,才能对付同样机灵的他们!所以,你们现在给我上街去巡逻抓人!”
奥克旁边的一个瘦高个兽人举起了手:“长官啊,您说惹事生非,散播流言蜚语——是怎么个惹法,怎么个流言啊?我们总不能见到兽人就抓罢?”
兽人队长顿时怒了:“我也不知道!上面的命令,反正就是让每支军队都出人,去街上抓那些说闲话的家伙!我要知道了的话,我就上街去抓了!快都给我滚,天黑之前不抓十个人回来,你们就没晚饭吃——”
一边说着,奥克等兽人就一边被他用鞭子抽着,赶出了营地。
出门的时候,奥克今天也看到了,营地一个角落,有三个女孩子,两个人类、一个兽人,正在教其他女人们跳舞,腰身扭啊扭地,看起来特别柔软,像是轻轻一碰就会断掉那样。
奥克倒也知道这三个姑娘,说是自己军队的副将军斯莫,不知怎么地就想出来了进献漂亮姑娘给汤姆和杰瑞的主意,才找了她们三个,为其他即将进献的姑娘们培训舞蹈。
人类的嗜好真是奇怪,找老婆难道不应该找那种腰身壮、屁股大、胳膊粗,一看就能干活生娃的女人么?为什么会喜欢这种一碰就断、柔柔软软,一点力气都没有的女人呢?
奥克一万个想不通,所以他就不想了,懒懒地跟在了其他士兵后面。
“好了,大家商量一下,等会儿该怎么抓人应付任务罢。你们该不会真有人去认真抓人、想要在长官面前留下好印象的吧?有的话提前说出来,我们把功劳都算在你头上,回头请我们多吃几顿饭就行。”
七八个甚至连武器都没拿的士兵走出军营后,在帐篷组成的街道上转了几圈,转到了一个小巷里,刚才举手发问的瘦高个士兵便示意大家停住了脚步。奥克望了一圈,不出意料地没人站出来;能在日常训练里偷懒,就不要指望这群人的积极性了。
“没有的话,那咱们就,原地解散!谁对霜狼氏族这片地方比较熟?贫民区在哪里?天黑之前大家集合,去贫民窟随便抓两家本地人交差,你们有意见没?”
当然没人有意见,这么光明正大偷一天懒、翘掉下午训练的好机会,谁不同意谁就是傻子;于是大家就都附和地点了点头,四散离开了,唯独剩下瘦高个的那个兽人,见奥克还在原地不动,便微笑着走上前:“记得你是叫奥克对吧?你有要去的地方嘛?”
奥克摇头:“没有。我是铁角部落的,对霜狼部落这里不太熟,也不知道干什么,大概就是在街上随便转转罢……”
“我叫尤利,我倒是有个主意,不过一个人做不来——你要不要跟着一起来?有好处的事儿。”
奥克顿时一激灵:“什么事?”
“穿着军装就能白拿别人东西的好事!我昨晚上才在隔壁小队听说的,商业街区那边,有不少士兵天天去白吃白喝,一个铜币都不掏!但是他们用的是检查的名号,一个士兵说是去检查的话,商人们也不会信,所以咱们两个一起去,怎么样?”
奥克毫不犹豫:“走!”
……
多少年后,已经成为萨尔身边最为得力助手的奥克,每当回想起自己此时此刻做出的决定,都会摇头苦笑,完全没有想到因为贪一个小便宜,从某种角度上便改变了历史。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商业区。
“果然有不少士兵在搬东西!”奥克双眼发光,“尤利,我叫你一声老大,你知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我都听你的!”
“首先不能光明正大地过去……来这里搬东西的士兵,都是来自于‘精锐军团’的,咱俩直接过去的话,一眼就会被认出来!所以咱们先想办法混到一只部队里去……”
似是很肉疼地,瘦高个兽人在怀里摸了摸,摸出了两个银币:“走,咱们先去尝试一下!你也注意看着,有没有你认识的熟人,你刚才说你是铁角部落的?铁角部落的第一军好像也是精锐军团,你如果有认识的人,一定要立刻告诉我!”
“没问题!”
奥克想了想,精锐军团里好像还真有几个老乡,能攀上交情的那种;但是也不知道今天运气好不好,能不能遇到……
嗯,看来今天运气不错。
“那边!离咱们最近的那个小队,那个队长,就是我老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