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谁都没有想到,7月29日的黑眼部落叛乱:
准确来说,还能再往前追溯到7月27日的那只小部落叛乱,不过为了叙述方便我们就还是从7月29日开始吧;最后却演变成了,汤姆和杰瑞,或者说杰拉尔和道格拉斯,在兽族最后舞台表演的开幕式。
黑眼部落的规模和之前叛乱的那个小部落差不多,部落总共也就万把余人,但兽人聚集地的荒原上总是不缺那种全族都骁勇善战的部落,黑眼部落就是其中一个;青壮年两千多人,全部都是个顶个的好士兵,全部被路过的杰拉尔拉了壮丁。
有句话叫做穷山荒野出刁民,虽然这句话有点地图炮的含义,但用在这里还是比较恰当的。
本就是在荒野上摸爬滚打、靠一身蛮力才活下来的小部族,即便部落人少,但由于个个凶悍、还特别团结,全部进了军队后,其他部落的兽人想要倚老卖老欺负他们,却被两千多人联手起来揍了几顿后,一方面促进了他们的恶名,另一方面却也助长了他们骄纵的气焰。
当两千多人中一大半都被选入了督战队、拿到了好装备后,顺理成章的就叛乱了。和他们在一起的其他部落兽人,根本不敢拦,也拦不住,只能朝其他军团求援。
求援倒是很快便得到了回应,其他军团一听说是督战队叛变了,纷纷都派出了自己军团的督战队参战,看起来是想响应当天汤姆和杰瑞的号召,狠狠地打他第一个漂亮仗;不过还没等知晓其中消息的人们心情平复过来,前线便传来了另一个,令人完全无语的情报。
除了两支最亲近汤姆和杰瑞的部落督战队以外,其余部落军团的督战队,在战场上当场叛变,拿着最好的装备加入了叛军;在小巷里和黑眼部落的军队前后包夹,把那两个亲近汤姆杰瑞部落的军队,两千余人全歼在小巷里,一个都没跑出去。
听到这个消息后,汤姆和杰瑞,也就是杰拉尔和道格拉斯,彻底怒了。
这也不怪他们,换谁谁都会怒。
好不容易选出来的,本以为最亲近自己的几个部落和军团,不惜重金打造的、整顿军纪确保自己命令能执行的精锐督战队,在前线直接当场投了敌,杰拉尔和道格拉斯没有当场气出脑溢血,已经算他们脾气好的了。
回过头醒悟过来的杰拉尔和道格拉斯,干脆也不派其他人当督战队,就和另外三个闲的发慌的暗黑骑士团成员一起,亲自上场督战了。道格拉斯没战斗力不算数,杰拉尔、红剑绿爪黑刃,四个人各自督战一支万人部队,主力部队直接出发上街平叛。
别看每只部队都只有一个人督战,效果却比之前要好很多。
之前便是人中龙凤、又经过了维尔多斯城血与火洗礼的杰拉尔,单凭积累下来的,阴沉又高高在上的王者气质和逼退了杜隆塔尔的威名,便压下了那支万人部队;更不用说身边还有一个转着小眼睛、像是时时刻刻在算计人,怎么看都不是善类的道格拉斯,硬生生是让整只万人队没了叛乱的想法。
另外三个暗黑骑士团成员,虽然没有杰拉尔那样的气质,但经不住他们本身外表长相就诡异奇怪,个人能力也是强到几十上百个普通人对付不来那种;他们督战的部队,刚出了军营就有人想要逃跑,结果就看着三人分别一边哈哈狂笑着一边一个人肃清了逃跑的士兵们,现场那叫一个惨烈不堪入目。
少了领头羊,加上高压恐吓,剩下的士兵们也就只能随波逐流着,像被牧羊犬赶着的羊群,不情不愿地,朝着可能昨天还在同一口锅、同一个灶上吃饭的同胞们,举起了兵刃。
惨烈的巷战,就在7月30日的凌晨,于兽人聚集地最巨大的部落、最繁华的城市,每一条大街、每一个角落,开始了。
火光,冲天!!
……
“第一队!堵死缺口!抽空换伤员下来做紧急救治啊!!”
奥克声嘶力竭地喊着,一边将右手中紧握的,由矮人工匠亲手打造、至少能卖一个金币,曾经做梦都想拥有的、银光锃亮的军刀,狠狠地向前方劈下;也不管砍中没有,他迅疾地抽回军刀、举起手中的盾牌,结结实实地吃下一击后,感受着左手手臂传来的力度和震荡,全身蜷起在盾后面,右脚跺地一声怒吼,肩头顶着盾、用力将前方的一小片人撞开后,趁着这个空隙,赶忙扛起来刚才胸口中了一刀、倒在身边的一个兽人,便朝后面跑去。
身边有箭支落下,有的带着火,有的没有;后背好像中了一箭,不过自己后背肌肉够多,一箭两箭的倒也不算什么。
奥克扛着伤员一溜烟拐进了后面的房屋内,地上已经躺了两排兽人,均痛苦地哭喊着;事发实在太快,谁也没想到尤利会带着所有人瞬间反叛,除了为数寥寥的几个随军医生外,没有士兵带治疗用的药品或是包扎用的绷带,所有伤员的伤口都是用衣服撕烂包扎的,处理手段也暂时只能止血,至于能不能活下来,完全听天由命。
“没想到,奥克你平时木木的,打起仗来倒是一把好手。”
遍地哀嚎的伤员中,尤利盘腿坐在地上,正借着摇曳的烛火,处理着传令兵不停递进来的情报信件,眼角看到奥克进来,也不过是回了一声,便又自顾自地趴在地上安排起了命令。
“你的圣光还有没有!他好像被伤到了心脏——”
尤利语气平静:“一个小时前,我就用完了我所有的圣光能量,你也是知道的。”
“但是你已经休息了一个小时——快救救他啊!”
“……我已经很努力地,让自己不因为圣光能量用尽而昏迷过去了。还有很多事情在等着我处理,他能不能活下来,只能听天由命了。”
由于屋内只有昏暗的烛火,奥克现在才看清楚,尤利一直在用右手翻阅书写,而他的左手,却握着一把匕首,不停地刺向自己的小腿。
在他坐着的地方,地上已经被血液染红了一片。
即便如此,他语气依然平静,表情丝毫没有变化。
这才是能做大事的厉害家伙啊,奥克心里想着,赶忙道歉:“……非常抱歉。有什么是我现在能帮上的么?”
“还是我那句话,死守住这里,一步也不要撤。”
“那我们还要守多久?万一杰拉尔他们派大军全部压过来,我们总不至于被困在这里等死——”
不知是不是因为失血有点多,还是圣光用尽了有些疲惫,尤利的反应似乎慢了半拍:“……啊,刚才接到的,上面的命令,我们还要守三个小时。三个小时后,也就是凌晨5点,会有援军过来帮忙。”
“三个小时……上面到底知不知道!我们现在还能不能守下来三个小时!每一分钟都有人在死——他们人实在太多了!!”
“奥克你对我发火没用。我也只是在执行上面的命令。有空在这里对我发火,不如出去把力气用在战场上。”
“上面、上面——上面也不一定是对的啊!!”
“……第一批冲的最凶的人都拦下来了没?你肯定没好好听我的安排。第一批冲的最凶的人拦下来后,你们阻拦防守的时候,就要开始喊话。”
奥克挠挠头,语气秒怂:“……喔。刚才太激动了,我忘了……”
“……算了我跟你一起出去安排吧,你估计压不住那边的人。刚好也都处理的暂时告一段落了……扶我一下。”
尤利叹口气,不急不缓地把腿上的伤口包扎了一下,扶着奥克递过来的手,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两人便走出了满是伤员、同时也是最安全的房屋里。
出门的时候,奥克回头望了一眼,刚才自己扛进来的,那个胸口中刀的兽人士兵。
大概十几岁的样子,深可见骨的胸口伤口刚被包扎好,此时已经闭上了眼睛,不知是熟睡还是昏迷,还是再也睁不开了。
战争果然不是什么好事,(兽人粗口)。
以奥克比较简单的思维,自然不会伤感太多,但脑海里还是反应上来了这么一句话;他身边的尤利当然没有在乎他突然涌上来的心思,只是一把拉开了旁边的另一扇门:“出来干活了!按约定,不用你们打仗,你们呆在后面喊话就行!”
几十个没有穿军装、显然由于从来没经历过战争而身躯有些发抖的男人们,你扶我我扶你走出了小屋,为首的男人正是之前奥克见过的那个在街头传播消息的小混混,他望着前方不远处的战场,声音发颤:“……我们、我们真的不会杀人,从来没杀过……”
“好啦好啦,知道你们没杀过人。你们就按约定,在后面喊话就行;等这次事件结束了,不但按约定给你们双倍的报酬,而且介绍你们加入地下工会!”
“地下工会……”
听到一个对下九流职业者来说不可谓不诱惑的条件,混混们咬着牙:“拼了!(兽人粗口)你可要说话算数,光明神教的大人!”
搁平常,我就得说一句你们脑袋真不好使了,光明神教的人怎么介绍你们去地下工会……不过这种小事,那边的那位大人应该能解决罢,我倒也不能完全算骗你们就对了。
一边想着,尤利一边抽出了腰刀,带着众人走到了战场后面,率先喊出了一嗓子:
“对面的兄弟们,别打啦!”
“自己人别打自己人!汤姆杰瑞他们才是外人!”
“跟着我们一起,去过好日子啊——”
随即,层起彼伏的喊声,从这条街道,逐渐向整个城区扩张,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