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想抵赖的,
但廖青小册子在手,明显已经掌握了充分的证据,他想赖也赖不掉。
廖青的意思再清楚不过了,严镐的这个举人,十有八九是掺了水分的,很可能曾向靳聿明行贿。
大祥国的乡试,很多都是在府城,每次会由吏部派人下来主持兼主考,府台大人为副,虽说年年都会申明公平公正,但监考的主体是人,既然是人,那就免不了会出一点“纰漏”,那么严镐为了能考中,暗中花钱向靳大人买通这个“纰漏”,是很有可能的。
而且这位靳大人恰好喜欢银子。
这就叫作一个要补锅,一个锅要补,不正好嘛
严镐说话也是有水平的,他认罪了,但并没明说曾向靳聿明行贿。
这种小花招,廖青懒得计较了,反正他不会饶过这些人的。
有人开了头,就又有人出声了,
“杜大人,在下也有罪,在下这就听从大人的吩咐,回府待命,随时听候差遣”
“杜大人,在下也愿意回去,等候您的吩咐。”
“”
这些人也狡猾,纷纷抢先开口,免得被廖青点名说一通,丢了颜面,自己干的糗事也将公之于众。
廖青放下册子,板着脸道:“都想通了都愿意回去了”
严镐等人回:“我等想通了,都愿意回去了。”
廖青点头,“既然想通了,回去后就把你们向靳聿明贿赂的事情一一列出来,不得有任何遗漏你们都看到这本册子了,但是本官告诉你们,同样的册子,本官还有好多本所以,若是你们再有瞒骗之事发生,那就别怪本官没给你们机会”
“是是是”
严镐等人的脸全皱成了苦瓜,
早知如此,刚才就该早点走了啊
不对,他们就不应该来的
“去吧你们不是还有一些人在外面吗把本官刚才的话,同样告诉他们”
“是”
众人这次答应得比较爽快。
毕竟,自己一个人倒霉那多不好,别人也要跟着一起倒霉才好。
这伙人总算走了,
廖青把目光转向武宽等人。
武宽先开口了,
“大人,这次真的要拿下靳聿明吗”
廖青点头,“当然。”
话毕,武宽扑通一声,单膝跪地,他后面的九人也呼啦啦全都跪下了。
“大人明察秋毫,英明神武在下等人,替晋阳府数十万百姓感谢大人”
“你们不必如此,起来说话。”廖青客气道。
“听你们的意思,靳聿明这个人大有问题可否详细说说”
十个人却略迟疑了一会,一时没人开口。
廖青便道:“你们不用担心,今天,不管你们说什么,我都不会怪罪,哪怕是没有证据的事情,只要是你们知道的,哪怕是民间传闻,都可以说出来。”
“大人,那在下便说了”
其中一个姓张的镖头似乎忍不住了,当先开口。
廖青点头,“请说。”
他的态度太客气,张镖头便抛开了顾虑,
“在下本来是楚南府一家镖局的镖头,我们镖局一年前接到一个大主顾,往晋阳府押送一大批货物,运了好几趟,不料在最后一趟时,那主顾借口我们送来的东西数量不符,跟我们起了冲突,随即一大批黑衣人突然冲出来,二话不说便袭杀我们,那一战中,在下的同伴都死了,唯有在下命大,重伤昏迷,并没死,后来被好心人搭救了。
伤好后,在下心有不甘,隐藏下来寻找仇人,后来又碰到武大哥,从武大哥嘴里,在下才知道那批黑衣人,应该是晋阳府知府靳聿明豢养的私兵,这件事背后的主人,十有八九是靳聿明”
这不正是秦镖头他们遭遇的翻版吗
许娇娇听得清楚,便问了一句,
“你知不知道,你们押运的是什么货物”
张镖头道:“当时他们说要保密,不过以我们多年的经验推测,大多是些铁器。”
铁器,是个笼统的说法,基本也就代表着兵器了,这两者没有本质的区别。
因为这年头,除了兵器以外,铁器就只能做些犁耙和锅铲之类的东西,靳聿明不可能运送这么多的这类物资,他并不像是一个为了百姓而大量囤积生活工具的人。
没想到,靳聿明除了雇佣诚信镖局的人,还另请有其他人来运输物资,他运了这么多,是要做什么呢
最后,张镖头愤恨道:“在下来这里,不为别的,只求一个公道,只求能抓住这狗官,让他以命偿命,告慰兄弟们的在天之灵”
又有一老汉道:“大人,我家是开染坊的,有祖传的配方,有独特的手艺,生意兴隆,不过那是几年以前的事了,原本开得好好的,突然有一天有人找上门,说有位大人很中意这门生意,提出要入伙,我当时就婉拒了,大人物入伙,那我还能作主吗况且我家规模不大,根本不需要合伙人,咱们就是用祖传的这门手艺,混口饱饭吃而已。
可后来,麻烦就不断上门了,几乎天天有地痞上门滋事,没法干活。好在我家在晋阳经营多年,人缘好,有其他邻居帮衬,没出大乱子。
可再后来,半夜里突然来了一伙强贼,将我们全家人都绑了,翻箱倒柜,将我们多年积攒下来的一点家底,全部一扫而空其中还有染料的配方,也都被抢走了一些设施,也被砸成了稀巴烂”
说到这里,一把年纪的老汉忍不住抹了一把眼睛。
这简直就相当于人老了,却破产了啊
许娇娇同情道:“您当时有去报官吗”
“当然报了。”
老汉道,“我们已经一无所有了,哪怕这牵连到大人物,我们也豁出去了。可是,衙门的回复说,这是一伙流窜犯,来无影去无踪,抓到的希望很渺小
没多久,城里新开了一家染坊,那些颜色,那种色调,老汉一眼就知道,跟我们家遭劫的配方有关规模也很大,老板就是刚才走的那个,据说很有势力,可老汉就算猜到了其中的蹊跷,却毫无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