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风看出来了,督主方才是真的动了气儿,但依着奈风对栾胜的了解,一掌都下去了,再补一掌废了这厮的功夫或者手脚,简直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可栾胜收手了
下一刻,奈风骤然领悟过来。
伤口
果然,栾胜今儿穿得一身漆黑袍子,饶是如此,亦能隐约见着暗色,可见是真的伤口开裂,若他再耽搁下去,这伤怕是再也瞒不住众人了。
“督主”奈风疾步上前。
栾胜没吭声,也没有停留,只是面色惨白的往前走。
见状,奈风不敢再耽搁,马不停蹄的跟在栾胜身后,至于这凌霄子,留着一条狗命,早晚会有人收拾他。
回到休憩之处,栾胜快速褪下外衣,绷带早已血色斑驳,鲜血还在不断的往外渗。
奈风手脚麻利,赶紧取了药箱,默不作声的为栾胜重新包扎。
“该怎么做,不用杂家再教你吧”栾胜的额头有细密的冷汗渗出。
奈风先是一愣,转念一想,便也明白了自家督主的意思,“是”
在宫里杀人,是下下之策。
但对于东厂而言,不杀人自然有不杀人的法子。
凌霄子被抬回来的时候,苏幕就在回廊里站着,只瞧着宫人七手八脚的把人送回房间。
只一眼这厮惨白的面色,以及唇角的血,年修便止不住的翻白眼,嫌弃的啐了一口,“真是活该听说,是被督主给打的。”
苏幕没吭声。
“说来也奇怪,以督主的处事手段,动了手就没有留他性命的道理。”年修只知道,督主做事,素来心狠手辣,从不会留有后患。
这一次,是怎么了
“人都是会变的。”苏幕面色沉沉,眼巴巴的等着天黑。
天黑了,沈东湛就会来找她。
不过,她并非是矫情,而是有很多话要跟沈东湛说,比如说舒云的事情,比如说顾东朝的事情,还有南都的动静。
如今苏幕出不了宫,心内各种焦灼,沈东湛得的是第一手消息,且这人理智得出奇,不会妄下判断误导她,是以她最想知道,沈东湛传给他的消息。
只是不知道为何,晚饭过后,连李璟都已经休息了,沈东湛还没出现。
按理说,沈东湛应该很清楚,东宫的状况,这个时辰应该可以进来了
“别是出事了吧”苏幕有些担心。
年修赶忙宽慰,“爷,奴才去宫门口等等”
“可以。”苏幕颔首,“打探一下,是不是宫外又出了什么意外”
须知眼下,殷都城内多事秋。
事实上,沈东湛挑了时辰,眼见着是要入宫了,却在最后被周南拦住。
“什么”沈东湛狐疑的望着周南。
周南点点头,“自打您和苏千户在一起之后,卑职就把后门后院的人,全部换做了咱们的心腹,是以这件事没人知道”
“人在哪”沈东湛思虑再三,还是先处置眼前的事情为好。
周南将沈东湛往后院领去,“此刻人就在后院。”
“好”沈东湛抬步就走。
后院灯火昏黄。
沐飞花和沈丘一走,后院便空置了下来,沈东湛既没有侍妾也没有陪床,是以亮光去了一半,乍得踏入,目光所至之处皆是夜色如墨。
“爷,这边请”周南指着僻静处的屋子。
最角落里的屋子,平素一直空置,眼下唯有豆灯葳蕤。
屋内,茶香四溢。
有一人黑衣斗篷,背对着外头,羸弱的烛光之下,瞧不清楚容脸,唯见着斗篷下暗影如墨。
沈东湛疾步走过去,二话不说推门而入。
听得动静,黑衣斗篷男子快速放下手中杯盏,扶着桌案站起,徐徐转身迎向房门口。
四目相对,沈东湛眉心紧蹙,瞳仁微缩。
黑衣斗篷男子伸手,徐徐掀开了头上的斗篷,露出了自身容脸,温和从容的立在沈东湛面前。
“你不该来”沈东湛幽然轻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