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修在外头候着,神情略显焦灼,督主不知道苏幕有了身孕,有些事怕是没有分寸,但年修这知情人却是提着一颗心,生怕这老皇帝忽然又发疯打砸,万一伤着爷,那还得了
“这般焦灼作甚”栾胜捻着佛串子的动作稍稍一滞,“苏幕的伤”
年修慌忙行礼,“爷在东宫吃不好睡不好,所以没能好好休息,再加上爷的性子摆在那儿,督主也是知道的,她素来不喜吃药,能不吃就不吃,谁劝都不好使。”
这臭毛病,栾胜心知肚明。
她是他看着长大的,瞧着像是被磨平了棱角,实则难改骨子里的倔强,他也曾想改变她,但最终也没能把她变成一个,麻木不仁的冷血怪物。
说起来,还真是该感谢江无声,在她幼年的时候给予了足够的疼爱,让她在黑暗中保存了内心深处的一点火光。
栾胜很难想象,如果苏幕变成了纯粹的杀人工具,会是如何结果
“一次劝不成,你就不能多劝两次”回过神来,栾胜低声微喝,“不中用的东西,这种小事都做不好,留你在她身边何用”
年修心下大骇,正欲行礼解释,恰苏幕从内里出来,当下躬身站在一旁,没敢再吭声。
苏幕眉心微拧,她又不傻子,乍一眼这场景,就知道又是栾胜在作妖,拿年修出气。
“义父”苏幕行礼。
栾胜点点头,瞧着小太监进了门,旋即合上了寝殿大门,淡淡的将视线收回,转身朝着一旁的回廊走去。
“爷”年修上前,“没事吧”
苏幕摇摇头,紧跟在栾胜身后。
“皇帝说什么,你就去做什么。”栾胜顿住脚步,转头望着身侧的苏幕,“杂家知道,有些事情对你而言着实有些为难,但是苏幕这是宫里的生存法则,你早该明白的”
苏幕面无表情,“苏幕明白,义父放心便是皇上已经免了我的罚,允我出宫,待过完今日,明天就不用再在东宫伺候”
“如此,也好”栾胜点点头。
至于皇帝会对她说什么,栾胜什么都不问,心里却如同明镜一般,比谁都清楚明白。
“义父若是没旁的吩咐,苏幕就先回东宫了”她急着要走。
栾胜的神色稍变,“东宫里有你舍不得的人吗这么着急。”
“义父教过的,奴才就是奴才,主子始终是主子,伺候主子乃是奴才的本分。皇上虽然免了我的罚,但是从明日开始,今儿我还是东宫的奴才”苏幕行礼,抬步就走。
下一刻,栾胜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
年修心下一惊,瞬时紧张得汗毛都根根立起,生怕栾胜力道太重,万一伤着爷
“太傅在教授太子功课,你现在回去凑什么热闹”栾胜深吸一口气,许是意识到自己力道太重,可能会伤到她,默默的收回了手。
苏幕的面色,沉到了极点。
不让她回东宫,这是要干什么
与她没事拉家常
苏幕可没这么闲的蛋疼
“去太医院”栾胜突然一句话,炸得苏幕和年修外焦里嫩。
年修的眉心突突跳,这要是去太医院,那还得了
今儿,可不是王太医当值
栾胜丢下这句话,抬步就走。
“爷”年修吓得脸都青了。
苏幕也吓了一跳,太医院那边没打好招呼,王太医今儿不当值,贸贸然的过去,不是自己揭老底吗如此一来,肚子里的孩子,怕是藏不住了
“还不走”栾胜回头看她。
苏幕深吸一口气,“义父厚爱,苏幕心领了。陈年旧疾,早已习惯,不必再兴师动众去太医院看诊,我这就回东宫。”
“你是怕去太医院,回头施针吃药还是单纯的不想跟杂家一起去”栾胜眯了眯眸子。
苏幕扯了扯唇角,“义父以为呢”
“走”栾胜目不转睛的望她。
奈风说的一点都没错,很多时候,苏幕那性子跟栾胜是一模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