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女两个忽然间的无声对峙,让奈风和年修都下意识的退后半步,大气不敢出。
“你为何执意不去”栾胜忽然起疑。
不,应该说,他向来是个多疑之人,苏幕和年修各自犹豫了一下,他便隐约察觉了内里有问题,但亦没往别处想,毕竟好端端一个人为何不愿去看大夫呢
一则是怕吃药,不愿去瞧病。
二则是伤势严重,怕人瞧出端倪。
横竖不是因为银子。
对于苏幕,栾胜还是隐约有些了解的,她怕吃药,但更怕死
尤其是这样,莫名其妙的死去,不动手、不办差的时候,苏幕惜命得很
“你的伤”栾胜眯了眯眸子,若有所思的打量着眼前的苏幕。
年修慌忙上前,“督主恕罪,千户大人只是不想吃药罢了,没有别的意思,并非故意顶撞督主请督主恕罪”
哪怕知道,苏幕是栾胜的女儿,年修也不敢大意,毕竟血缘这东西,有时候真特么不靠谱,这种事情也不是头一回,年修见得多了
“义父多虑了”苏幕行礼,“见惯了生死,却不愿见大夫,对我这种人来说,是件很正常的事情,义父自己不也如此吗”
栾胜抿唇,不语。
他们这样的人,多数不愿见大夫。
奈风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自家督主的脊背,这毛病还真是一说一个准,谁也别例外,督主自个也是不愿瞧太医、不愿看大夫,兀自处置的伤口。
“今日杂家陪着你去”栾胜转头睨了一眼奈风,“去一趟太医院,与刘太医说几句,寻个僻静点的地方,别让人瞧见了,悄悄的明白吗”
奈风行礼,“奴才明白”
见着奈风离开,栾胜将目光落在了苏幕身上,“满意了”
她不就是,不想让人知道吗
那他,成全她。
年修自知是拦不住的,何况也不敢在栾胜面前拦多次,要不然督主那多疑的性子,肯定愈演愈烈,只是这么一来,不是要捅娄子了吗
“多谢义父”苏幕默默的跟在栾胜身后。
栾胜走在前面,苏幕跟在后面。
走着走着,年修就丢了。
拐个弯,便只剩下栾胜与苏幕二人,慢慢悠悠的朝着太医院走去。
“让年修去通风报信,还是原就要做什么,结果被杂家给拦截了”栾胜知道苏幕在耍小动作,但口吻里没有半分苛责之意,她越是肆无忌惮,他这心里越好受些。
苏幕敛眸,“义父多虑了,不过是回东宫报个信,太子殿下的性子,您也是知道的,若是长久没见着我回去,免不得要闹出祸来。万一惊动了皇上,这罪责又得扣我脑门上”
这话不错,李璟的确是那样的性子。
“你说什么便是什么,杂家不愿计较,只要你高兴就好”栾胜故意放慢了脚步,以便能跟苏幕比肩而行。
苏幕没有吭声,这么好说话,不知又想干什么
希望年修的速度快一些,免得到时候惹出乱子来,她可不敢肯定,栾胜在得知她有孕的情况下,会不会逼着她拿掉这个孩子。
毕竟在这宫里,她一个东厂千户要生孩子,欺君大罪、秽乱宫闱
诸多罪名加起来,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以栾胜那杀伐决断,心狠手辣的性子,第一反应是保住苏幕,至于这肚子里的那块肉,他未必会心生怜悯,尤其是这孩子是沈东湛的种。
年修直接冲进了偏殿,沈东湛不在,恰好周南正在院子里,捧着一摞卷宗从回廊那头走来,乍见这人慌里慌张的,不由的心神一震。
“哎哎哎,在这呢”周南抱紧了怀中的卷宗,“怎么回事”
年修喘着气,快速冲到了周南跟前,拽着他胳膊就走到了廊柱后,慌张的环顾四周,“快,快去太医院,督主抓着我家爷去找太医诊脉去了”
“我的老天爷啊”周南快速将卷宗,往年修怀中一塞,“我马上去办”
年修抱紧怀中的卷宗,希望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