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珝也不多说什么,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自家王妃。
许是被李珝瞧得心里发虚,云朵抿唇,撇撇嘴道了句,“不喝便不喝罢,我们南疆原也没这么多规矩。”
回过神来,苏幕低头一笑。
“苏千户笑什么”李珝明知故问。
苏幕抬眸,“恭喜靖王殿下,恭喜靖王妃。”
闻言,二人没有吭声。
“此事宫内未有记档,可见两位尚未禀报皇上,也没寻过太医。”苏幕慢条斯理的开口,“此前睿王和雍王,亦是皆有子嗣,其后谋反失败,儿女皆入冷苑之中,生不能出其院门半步,真可谓生不如死。”苏幕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李珝皱了一下眉头,若有所思的盯着眼前的苏幕。
叶寄北说,这苏幕可能是自己人
虽然说得很隐晦,但李珝自知,叶寄北不是信口胡诌之人,这小子平素不靠谱,但从不说这些不切实际的话,能出口,说明是知道点什么。
何况这苏幕跟沈东湛,着实也是相从甚密,这是不争的事实。
“两位这是给自己留退路,打算孤注一掷了”苏幕的这句话,才是重中之重。
退路这事儿,只有在下定决心冒险的时候才需要。
李珝瞧了一眼周遭,重新将目光落在苏幕身上,“苏千户若是向栾督主告密,兴许是大功一件,厚赏无数。”
“那我想知道,靖王殿下是想让我说呢还是不说”苏幕意味深长的问。
李珝挑了一下眉眼,“苏千户自便。”
“沈东湛知道吗”苏幕垂眸。
伙计快速上了菜,又忙不迭的退了下去,没敢在边上转悠。
“他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李珝原就没想跟朝廷众人有所瓜葛,若不是现在时局不一样,他倒是宁愿带着云朵远离这里的是是非非。
不是所有人,都觊觎那高高在上的皇位的。
至少,他李珝就不是。
但是现在,诸事不由己,凡事不由身。
苏幕看得出来,李珝对她是有敌意的,哦不,应该说是对东厂有敌意,毕竟栾胜的确不是什么好东西,若是有朝一日跌落神坛,这世间上,怕是无一人会站在栾胜身边。
放眼天下,哪个不想让栾胜死
这就是栾胜,为什么死死抓住皇帝,护住皇帝的缘故。
因为他很清楚,一旦皇帝身死、新帝登基,他这一介阉人即便拿捏着东厂,也抵不过满朝文武要杀他的心,文官上谏、武官出兵,栾胜必死无疑。
听得这话,苏幕便晓得沈东湛将他们之间的关系,护得好好的,那些流言蜚语,多半是栾胜或者是太子又或者是某些有心人故意为之。
“别说那么多了,我饿了”云朵适当的打断了话茬,巴巴的望着李珝,“好好吃饭”
李珝回过神来,拿起筷子就给自家王妃夹菜。
对此,云朵很是受用,笑得眉眼弯弯。
有那么一瞬,苏幕很羡慕。
倒不是羡慕李珝对云朵有多好,而是羡慕他们可以光明正大的相亲相爱,不用顾忌他人的眼光,只做他们的恩爱夫妻。
不像她和沈东湛,只要天下不曾易主,他们就永远都像鼹鼠一样,见不得天日,连怀着身孕都得防着所有人,生怕被人瞧出来,更怕这孩子偶意外而自己却护不得。
“多吃点”李珝恨不能亲手喂云朵吃饭,面上、眼神里满满当当都是她。
年修静静的站着,蹙眉瞧着自家爷。
如果不是这该死的世道,爷和沈指挥使应也如此相爱。
蓦地,外头有蕃子跑进来。
李珝坐在那里,瞧着蕃子伏在苏幕耳畔,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待蕃子离去,苏幕的面色便彻底沉了下来,起身就往外走。
“这是怎么了”云朵忙问。
李珝的指尖,轻轻揩过她唇角的油花,“谁知道呢看苏幕那脸色,应该不是什么好事。”
“你说,我们这样跟她同桌用饭,这消息会不会传到皇帝的耳朵里”云朵问。
李珝若有所思的瞧着门口方向,“如果消息能传到父皇的耳朵里,说明跟着我们的是父皇的人,如若不能,便是栾胜的人”
“有什么区别吗”云朵不解。
李珝点头,“这二人若是一直联手,谁也动不了父皇,自也动不了东厂。但若是二人离心,便离自相残杀不远了。”
“我知道你的意思了,那个词叫什么来着”云朵想了想,“哦,投石问路”
李珝笑盈盈伸手,捏了捏她肉嘟嘟的小脸,“答对,有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