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应当是觉得苏嵘真的死了,她不过跟苏嵘才做了两三天的夫妻,怕她年纪轻轻就要守寡,所以想着把她接回去,之后再慢慢提和离的事,或是拖着等到苏家给休书。
作为父母亲的女儿,汪悦榕心里很高兴和感动。
毕竟汪大老爷和汪大太太其实是最重礼法和面子的人,他们能做出这个决定,真的是在为她这个女儿着想。
苏邀也立即便听出了汪五太太的意思。
可她并没有多说什么。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选择,哪怕苏嵘是她的大哥,但是那也不代表她能代替苏嵘做任何的决定。
只是易地而处,苏邀是能理解汪家的选择的,苏家是难,苏嵘是不错,可是汪悦榕呢她的人生才刚开了头,还有很长的路要走,难道当真要年纪轻轻就开始守寡,过一眼就能望见头的人生吗
汪悦榕在最初的激动过后,很快就冷静了下来,朝着汪五太太摇了摇头:“五婶,我就不跟您一道回去了,家里祖母也生病了,大姐姐受了伤也不方便理事,家里的事还要我来作主,等过些天,家里情形好一些,我再回去看望母亲,给母亲侍疾和赔罪。”
汪五太太怔了怔,没想到汪悦榕竟然傻的拒绝了接她回家的提议,便有些着急的抓住她的手喊了一声纷纷:“你娘在家里又气又急,病倒在床上下不来,还有你祖母也是”
家里当然知道此时接汪悦榕回去不大好,显得家里势力,但是那有什么法子
难道真的让大好的姑娘从此就当了寡妇
只是纷纷这么聪明一个人,怎么偏偏在这种大事上头犯傻
苏邀已经轻轻冲汪悦榕点了点头,便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让她们自在说话。
见苏邀一走,汪五太太就松口气:“你看,幺幺自己都知道避让。”
出了萧恒的事,汪五太太自己的心情也不好,但是如今比起这些来,怎么处理以后的事情才关键。
汪悦榕却顺着汪五太太的话点了点头:“是啊,正因为幺幺真心真意待我,苏家的人也真心真意待我,所以我更不能在这个时候走。五婶,我明白娘的难过和担心,也明白你们全都是为了我好,但是这个节骨眼,我真的做不到丢下苏家不管。等一等吧至少也得等到苏嵘的尸体送回来,我才能做出决定。”
汪五太太还要再劝,但是汪悦榕却已经铁了心。
她无功而返,只好去看了看苏老太太,送了汪家让她带来的礼品,才跟苏老太太告辞。
苏老太太还以为汪五太太必定会提出接走汪悦榕,却没想到汪五太太根本没有提过这件事,不由更加感念汪家的情谊,轻声冲着汪五太太道了谢。
汪五太太在心里叹了声气,再看汪悦榕,心里如同压了千斤重的石头,半响才摇摇头,苦笑着道:“也没什么,只希望消息都是误传的”
送走汪家的人,苏老太太便让人去请了苏邀过来,问她:“什么时候动身”
她也知道,苏邀下定了决心要做的事,是无论如何也拦不住的。
苏邀见苏老太太不再劝阻,便也没有隐瞒:“崔大儒那里还需要半天时间,阮小九去办出城的文书和路引了,应当明天一早就要出发。我待会儿打算先去外祖母家里一趟。”
出了这么大的事,的确是要过去跟贺太太说一声的。
苏老太太叹了声气,忧心忡忡:“你外祖母要是听见这个消息,还不知道该是何等伤心,你去吧,好好的替我劝劝她,让她有时间便过来跟我做伴,有什么难事不能说出来的”
苏邀应是,等到再回房的时候,外面便有人报进来,说是去贺家的马车已经备好了。
她便急匆匆的又出门,走到一半想到什么,忽然问燕草:“沈家那边,有没有知会李瑞让人过去送信报平安”
沈老爷和沈太太去老家了,沈嘉言去外面游学了,但是算一算,只怕也要在她回来之前赶到京城,若是知道她不在,又得不到确切的消息,还不知道要怎么着急。
燕草急忙让她放心:“都按照您说的,让李管家派人过去知会了沈掌柜,他到时候会告诉沈老爷他们的。”
越是事到临头,越是容易忙中出错,苏邀仔细的将自己想到的要做的事都想了一遍,确定没什么遗漏,才在马车上靠着引枕闭上了眼睛。
她最近真是太累了。
这次之所以要让阮小九带着重伤的于冬去黄家闹事,也是因为她早就已经做好决定要去云南,怕有人再趁着苏家倒霉,都学着黄公子这样上来踩几脚。
燕草见她连睡着都还是皱着眉头,心里有些发酸,轻轻替她将毯子拉了拉,看着苏邀的侧脸有些发愁的叹了口气。
姑娘的路看似越走越宽,但是其实对于她的前程来说,又不是什么好事她去了云南,这一趟太远了,到时候回来,京城还不知道要怎么传她的事,她的婚事只怕是要难上加难了。
也不知道姑娘以后打算怎么办。
还没等她想出个头绪,马车已经停了下来,何坚在外面禀报说是已经到了,燕草便急忙回神,先跳下马车,再转身来搀扶苏邀。
贺家上下一片冷清,连看守的门房都没什么精神的样子,苏邀皱了皱眉,想到苏老太太说,贺太太虽然已经回来十多天了,却一次也没去过苏家,对外只说病了,心里便有些不安。
她回京之后也立即便让胡英过来跑过一趟,但是向来疼爱她的外祖母也反常的没有任何回应,想到这些,她有些不安,抬眼见到迎出来的贺二奶奶,才稍稍平复了心情,急忙迎上去行了礼喊了舅母。
贺二奶奶一把搀住她,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有些心疼的道:“回来就好,你在围场的事情我们也知道了,着实是替你捏了把汗,现在你没事,我才算是放心了,快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