骏马疾驰,风声飒飒。
在第三次路经同一颗槐树后,承昀急急勒紧缰绳停驻在看似宁静的官道上,跟随在后的莫绍也察觉不对跟着缓下马步,不停观望看似未有动静,实际山走木移的诡异山道。
莫绍难以置信问道:“我们入了迷阵”
地勘大半辈子还没见过活的山势吶
这东越着实有趣了些,难怪姑娘千方百计都要走上一遭。
承昀大掌不停安抚因紧绷环境而焦躁的马儿,打趣说道:“神国异术总算见识一回了。”
以往听厉煊提及只觉得荒谬,现下可恼了
会是谁在这大半夜设下这般大局等着他
根据厉煊所言,老皇帝哪个儿子都不信任,未免秘法遭不当使用,将大多秘术带入了戏秘盒。
如今还有何人能够摆下此等秘法拦阻他
抬眼回望浅淡人影,一名老者正迎着月色,身着明黄中衣,自在坐于树梢上,竟哼着西尧北境小曲。
犹疑顷刻间,老者锐利眸光在迎上他时,化为不知名的温暖和蔼。
承昀虽纳闷也没问出心中疑问,能对目前这张脸露出那和善安详表情,定是与厉耿相识啊
瞧着几乎透明的浅淡人影,莫绍不禁颤抖地搓了搓长臂。
深更半夜人不人鬼不鬼出现在树梢上想吓唬谁
乘凉有这么乘的
“爷”莫绍蹙着眉宇还真不知该不该问,真见鬼了
不着痕迹按下莫绍满脑子胡思乱想,承昀扬起灿烂笑意,亲切喊道:
“皇祖父”
虽不清楚为何老皇帝会在此处出现,嘴上甜一些总归不会错。
厉耀莫绍嘴角抽了抽:
两人心思各异,讶然无言的瞧着故作热络的承昀。
皇祖父不是作古了几十年了
这若有似无的浅薄人影也是皇祖父
西尧老皇帝不可能从陵墓爬出来,难道是东越皇祖父
思及此,莫绍突然瞪大了双眼,颤抖指着虚影,久久说不出话来
耐不下调侃心思,厉耀终究勾着意味深远的浅笑问道:“这是提前认我这个皇祖父”
这话问得抽动嘴角的人成了承昀,颇有深意的问题啊
“前头来了裴家玩命姑娘,居然不是后脚跟来承家少年而是上前迎接”探究意味身后的眸光再再审视后,勾着兴味盎然的浅笑,打趣问道,“你怎么也在我东越领地里你俩打着什么鬼主意”
“你知道我是何人”承昀纳闷得百思不解,不觉着自个儿哪儿演得不够恰当,更何况还开口提及裴家丫头。
除了他们竟有人能知晓颜娧行踪
“小小蛊术能哄骗得了我”明黄身影负手于后,如同步下阶梯般信步走在叶稍间,厉耀嗤声说道,“我在玩无脸蛊时,你爹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虽入戏秘盒多年,近来几年借着秘术以虚影游走东越各方,也清楚明白自家子弟搞了些什么。
本以为能够尽情游走四国疆土,却每每走到东越边境便无法再行突碰到无法使用术法的北雍地界后,更是直接被无形引力给抛回戏秘盒中。
至此放弃了游走四国之念,便时常驻足在奕王与靖王领地交界处,也不知等候着什么
如今看着俩人先后到来,似乎有了答案啊
承昀自持的冷然,被这话说得一时无法反驳
非得抬出皇祖母来压制啊
幼时没少听过皇祖母少年游历之事,若非各自身份之顾,想来真可能是皇祖父吶
现下能够一眼认出他的虚影虽叫人心惊,却也更加心惊东越真掌握了神国多数秘术。
感受到些许忧心氛围,厉耀负手于后,绕了承昀两圈,讪笑问道:“现在才怕会不会晚了些”
“皇祖父想做甚”外表这张脸面的确是他孙儿,三更半夜将他拦在此处总不是想叙旧啊
明知他一声声皇祖父是为那张不想被揭穿的脸面而喊,听起来心里还是挺舒畅,能得她的孙儿喊声皇祖父,挺好啊
“找着戏秘盒,带出我。”厉耀傲骄抬起胸膛,半点不为此害臊。
如今的他已没有再自称朕的打算,真需要帮助还客气什么
几年前最后一次遭北雍地界回弹,便仅能停留在两郡县之间,原先他是想在此地等着厉耿兄弟回来,现下却是如同被设了禁术般囚禁于此。
回不去戏秘盒,找不着躯窍啊
甭想也知道是奕王存了复辟心思,故意于戏秘盒上做了些手段,故意营造他病重昏迷的假象,然而究竟做了什么把戏,他汗颜得不之所措啊
莫绍嘴角抽了抽,吶吶问道:“这是真人托梦”
没好气地睨了眼,厉耀啐了口唾沫拼命呸着,气得想抬起手打人,愤恨道:“这条命老天还不想收,否则怎么还会在此处飘荡”
莫绍挠挠发际,回避问题,嘿嘿笑道:“我怎知天为何不收你你都找不着自个儿身躯在何处,指不定阎王差使来也找不着吶”
厉耀心塞得无言以对:“”
这话说得好像他早该归西了啊
“等等”
承昀倏然惊觉错漏了重要消息,动作大得差点将薄影给撞没了,吓得厉耀自个儿先退了两步,狐疑问道:“怎么了这是”
“皇祖父在路上曾遇上玩命的裴家姑娘”承昀特意加重了玩命二字。
竟差点忘了颜娧是裴家姑娘啊
心里总私下已然将她归入自个儿门内,哪管她裴家颜家亦是施家
她这回又是怎么玩命了
“瞧你紧张得有牵丝引调息,她还能撑上一夜。”厉耀不由得凝起银眉问道,“究竟搭不答应”
“牵丝引”承昀纳闷重复着。
神国覆灭后不见踪迹的牵丝引居然在老皇帝手上
牵丝顾名思义牵引百骸、九窍、六藏,以天地自然之力导正逆阻内息,实乃习武之人钟爱之物。
然而丫头有回春在手怎可能遭此横祸
更何况有立秋楚风在身边看顾,怎可能叫她如此犯险
“是呢实话说能把自个命差点给玩没的小姑娘,我真挺喜欢”厉耀真正由衷钦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