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洛因斯坐在办公室内,手中的笔飞快地在一份又一份商业合同中签下姓名。但是眼睛却一直盯着电脑上城际网络上的一则消息:卡瓦莱利亚基惊现反社会恐怖组织,城防军击毙其重要成员两名!
旁边还有一则消息:前任发言人为何与恐怖分子共谋,带你揭开前发言人马克维茨的黑暗秘密。
还有一条:知名女骑士薇薇安娜·德罗斯特竟是恐怖分子!是人性的堕落还是被蛊惑?带你揭开烛骑士与前发言人马克维茨之间那些糜烂往事。
凯洛因斯盯着那几则新闻标题,呼吸越来越粗重,终于,他一把将一摞合同推到一边,关闭了电脑,颓坐在椅子上。
忽然,他想起了什么,从办公桌的一个抽屉中取出一个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棕色包裹,几下把包装撕掉。
一本日记。
凯洛因斯凝视了它许久,似乎内心做着非常激烈的思想斗争。
最终,他还是掀开了它。
1098.5.11
坎黛菈想要在晨星日报上刊登一篇评析卡西米尔历史的文章。可是她没看出来那篇文章所描述的历史有很多错误,很多观点也是过于激进的。
我一直认为学好卡西米尔的历史非常重要,我们现在许多的不合理的事情都可以在历史中找到源头。曾经大骑士封地的时期,大骑士们为所欲为,暴虐无道。推翻他们的骑士扈从毫无疑问便是黑夜中的灯塔。然而,到现在,商业联合会让最初的初衷湮没在了历史的尘土中。对于民众来说,他们或许依然是灯塔,是指引潮流的,装满了霓虹灯的灯塔。然而,这座灯塔亮了太久,以至于人们忘记了还有白天,还有太阳,长此以往他们便再也离不开黑夜的笼罩。
卡西米尔的未来不能笼罩在黑暗中,终有一天我要熄灭那灯塔。只有人们不眷恋黑暗,太阳才能在大地上升起。
凯洛因斯又往后翻了几页。
1098.12.13
又是一届骑士锦标赛结束了,不得不承认报道这些东西还真是赚钱,但是这只能说明人们还是没有对当今社会有一个充足的认识,他们依然沉浸在娱乐的泡沫中而尚不自知。
我依旧总是梦见33号矿场的那些感染者。每当我想起他们,我总会觉得人们观赏的不是精彩的骑士竞技,而是那些人的骨与血。
我之前遇到过在玫瑰报业的同事,他们不能理解我为何要走到商业联合会的对立面去,不惜把自己搞成这样。他们觉得自己能活的好一点就足够了。商业联合会的摧残和压榨,即使有一天波及了自己的家人,那又能怎样呢?还不是要活下去,反正就算不被商业联合会迫害,也有可能死在天灾里。把商业联合会看做天灾就行了呗。
这番言论令我恶心。面对天灾我们尚且都不是无计可施,我们开发了移动城市,训练了天灾信使。如今面对商业联合会却要躺下等死?如若它带走了我们的家人好友,就不痛不痒地哭一场,然后当成什么都没发生继续活着?这般麻木冷血,又和驮兽有什么区别?
再继续往后翻几页。
1099年6月31日
昨日诺科兰德先生说坎黛菈那小姑娘对我有意思。
可能他是开玩笑吧,但是我又不是木头,我可以看得出来,事实如此。
可是那又能怎么办呢?我还没做好这个准备,至少现在还没。并且我们的事业,我们的使命还没完成,怎么能够安心去组建家庭,生儿育女呢?
再翻过几页,马上就要翻完了
1099年9月6日
报社工资发下来了,这次运气不错,还有奖金。如果给福利院那边汇过去一部分,至少也不用像上个月一样一直吃泡面了。泡面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碰,尤其是红烩驮兽味的,我几乎一闻就想吐。
忽然,毫无征兆地,一道声音在凯洛因斯脑海中响起。
“真是个可怜虫啊,你的道标,你的理想,你的憧憬,你的骑士,你的小花骨朵,全都可以明码标价,不是吗?”
“闭嘴!厄尔托斯!”凯洛因斯低声吼道。
“难道不是吗?你看,你力有不逮,你不单单是拯救不了所有人,你是拯救不了任何人。你甚至害了你那可怜的小花骨朵,她原本在遥远的匠人之都,要不是你一笔书信她又怎可能颠儿颠儿地回到卡瓦莱利亚基呢?”
“闭嘴!求你.....别再说了....”凯洛因斯痛苦地捂着脑袋。
“哦.....真是软弱啊你,那个马克维茨也一样。可惜,多么有想法的一个年轻人,可是你看看他,为了一群行将就木的感染者葬送了前途,又为了一群穷凶极恶的难民葬送了生命,如此软弱的人就只配成为.......”
“住口!”凯洛因斯爆喝一声,站起身来,一把抓起桌子上的水杯拍碎在自己头上。鲜血顺着额头留下来,厄尔托斯当即就没了声音。
“不准你.....这样羞辱他!”凯洛因斯浑身颤抖,哽咽着说道。
厄尔托斯沉默了一阵,继续说道:“可是我说的并非全是假的呀,你自己也不同意他做那件事对不对?”
凯洛因斯沉默不语。
“好啦.......”厄尔托斯劝慰道,“我也很欣赏他,他死了也是怪可惜的......不如.....我们一起为他复仇,如何?”
“你说什么?”凯洛因斯站直了身子,问道。
“复仇呀!卑鄙的商业联合会和监正会杀了他,那我们就把它们毁了!卡西米尔多座重要城市被天灾袭击,正处在疲软期,这个时候,你敢说乌萨斯没有想法吗?以你我的计谋,这并非做不到。”
凯洛因斯默然垂首,“你为什么要帮我?”他突然问道。
“你不清楚我是怎么来的吗,凯洛因斯?我俩一体双生,我就是你的情绪垃圾呀!我之欢乐就是你之欢乐,你之痛苦就是我之痛苦。所以在这件事上,我对你感同身受。”厄尔托斯说道。
凯洛因斯无言地看向窗外,阳光明媚。然而他一打开窗户,猛烈的风便刮了进来,马克维茨的日记与窗台的金盏花在寒风中飞舞。
寒风肆虐,锥心砭骨;书页飞腾,催人奋进。
窗台上的金盏花在风中微微地点着头,向凯洛因斯作着无言的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