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吗。”
老李坐在破烂的屋檐下,拧着一张泛黄的白色毛巾,见男孩醒了把手里的毛巾递了过去。
“用我帮你?”
“……”
男孩没有说话,有些勉强的抬起手,眼神跟在男人身上。
他身上穿的与其说是衣服不如说是挂的一堆破布条,脸上被浓密的胡须遮住,看不出具体容貌。
“有什么好看的。”
搂了搂身上的破衫,他还是被盯着感觉不自在,不知道有多久没人这么看他了……男人有些恍惚。
“……呜呃…”
男孩挣扎着想坐起起来,想离男人更近一点,哪怕他身上一片污垢,但却莫名让男孩觉得温暖……就像先前那个绿色的少女。
“你在乱动什么!安安静静待着就是了,头上不痛吗!”
老李慌忙按住男孩,同时也没让男孩那被洗干净的白皙手指碰到他,那样又会弄脏了。
“……”
男孩顺从的安静下来,但目光仍然定固在男人身上。
“……”
“唉,等着吧,我先给你找吃的。”
微微叹了一口气,老李转身走进一堆杂物里。
直到男人的身影消失,男孩才转移了视线。
这是一间极其破旧的屋子,甚至算不上屋子,仅是在两栋楼房间的夹缝里搭上几片铁皮而已,连门都不存在。
环境很脏,到处都是发黑的杂物,这里最干净的无疑是男孩额头绑着的唯一洁白的绷带和手里发黄的毛巾。
但看的出来,这里已经被他的主人整理过了。
至少一些酒瓶和破布没有搅在一起,也没有那种食物的残渣。
“喏,就这个了。”
没过一会,男人走出来把一块黑面包放在男孩面前,并递上一碗温水,见男孩没有动作他便上手用力把面包掰碎,放进带着缺口的碗里。
“没吃过这个东西吧,对于你这种小少爷来说还是得用水缓开才行。”
男孩身上已经被打理干净,尽管穿的是老李找来的一些破衫,但露出的肌肤雪白,赤色的发丝鲜艳而富有光泽,唇红齿白,一看就出身优渥。
“我不清楚你遭遇了什么,想来也不是很好……话说你是黎博利吧,你还有亲人在吗?”
“……不……知道……不……记得……”
男孩生涩的开口,一字一顿的,好像很久没有说话的样子。
“不记得了吗?也好,想来也不是什么好的回忆……名字呢,名字你还记得吗?”
“名字……名……字……呃……”
男孩捂住头脸色发白,他在努力的回想,但越是回忆他的头就越发刺痛。
“名字……我……我是……”
“喂!怎么了,你,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一个代号而已!”
老李看着男孩突然额头冒汗的捂着头,心里一跳,连忙想要制止。
【狱……你……我……】
一个声音在男孩心底响起,又瞬间平息。
“狱……你……我……名字?”
男孩眼里闪过茫然,无意识的喃喃着这句话,也没有刚才那么痛苦了。
“狱吗?挺好,你叫狱啊。”
老李送了一口气,也不再想要触及男孩的记忆,生怕他出什么问题。
“不说这些了,面包泡的差不多了,先吃吧。”
将碗递给男孩,他把先前留在手里的一些面包碎块放进嘴里,就像是在咬碎石,发出“咔擦咔嚓”的声响。
“……”
狱端起碗,小口喝下。
面包并不软,尽管泡在水里也是一块块的没有散开,里面被加入了不少沙子和木屑,哪怕是就着水,狱也感觉喉咙被摩擦的生疼,很难想象男人是如何咽下的。
狱喝了一口便重新看向男人,把手里的碗端到他面前。
“你,给我的?”
狱点了点头,看着男人缓缓道:“……名……字……”
“……我?……叫我老李吧……”
“李?……”
“……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吧。”
他把碗重新给了男孩,“你自己吃就行了,不用管我。”
他看了看棚子外面,天已经蒙蒙亮了,他需要去找点事做了。
“我去外面工作你留在这等我,不要乱跑知道吗。”
老李说着这样的话,眼神游离,他甚至不敢去看男孩的眼睛。
其实他应该把男孩交给那个近卫局的,男孩不是感染者,近卫局会给他提供帮助……至少比在他这好。
“但……如果……海……她的孩子还在的话,也有这么大了吧……头发像火一样鲜艳可爱……”
他想留下这个孩子……让这个本就可怜的孩子和他一起吃苦……呵,他还真是自私啊。
“……”
男孩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他看着男人扔下那句话后就落荒而逃的背影眼里闪过一丝困惑。
他不太明白老李的古怪行为。
“等……是这样吗……”
狱坐在墙角,安静的看着老李离开的方向,一动不动。
…………
老李瘸着腿,游荡在街头,他想把男孩留住那就不可能像以前一样如同行尸走肉。
他可以不在乎自己的身体,但他不能让那个孩子和他在一起活活饿死。
但工作……感染者又能去哪里找工作……
他好像又回到曾经的那个自己,懦弱无能,甚至更加不堪。
墙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贴上了不少崭新的公告,雪白的纸张和乌黑的墙面对比起来十分显眼。
“通知:
依据龙门当局要求,为了更快加速城市建设与发展,更好的服务市民,自即日起扩大对矿石区的开采力度……已感染矿石病的人员可以直接应聘……普通应聘者请前往近卫局做详情登记……”
“呵……”
老李发出一声自嘲的低笑,撕下了这张通告,向着中城区的近卫局方向走去。
“或许,这也可以算作感染矿石病的一个优势?……”
…………
办公室里,魏彦吾书写着关于感染者的新一项政策。
“你是不是太过着急了……感染者……这样会导致矛盾更加激化的……”
“文月,哪怕没有这项政策……感染者与非感染者的矛盾也不可能缓和……这已经算是温和的做法了……龙门并非让他们无路可去不是吗……”
“但我还是觉得……”
“文月,我不允许龙门受到威胁!”
“……唉……”文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她清楚丈夫的执念。
“我明白了……”
ps:呜……老李好可怜,我要给老李送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