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这个孩子在咬手指头呢,这两只耳朵毛绒绒的,是红色和你一样,真可爱呢……”
年轻妇人刚生产完,怀里抱着一只沃尔珀幼崽。
红头发的沃尔珀男人接过孩子,小心翼翼的抚摸了一下孩子还有些褶皱的皮肤。
“哪跟我像了,皱巴巴的跟个小猴子一样。”
尽管这么说着,男人抱孩子的动作却更加轻柔了。
“嗯哼……是是是,他是只小猴子,你是大猴子。”
妇人抿嘴笑着,刚生产完的她尽管面色苍白却依然带着一种掩盖不住的温婉。
“好了,亲爱的,我有些累了……照顾好我们的孩子好吗,我可能需要睡一会。”
“放心吧,海伦,我会照顾好他的。”
男人替妇人放下枕头,盖好被子,然后轻手轻脚的走出护理室。
…………
“你在跟我开玩笑对吗?你怎么会感染,你怎么能……你不是答应过我不去那种地方的吗!
孩子……你让我和孩子怎么办!”
画面一转,在一处昏暗的卧室,红发男人抱住痛哭的女人。
“海伦,你听我说……你和孩子的病可以治,只要再多些……
我知道,那里有会治疗的术士,我去再挖些源石给他们,让他们来治病!会好起来的。”
“呜呜呜……”
女人趴在男人肩上无助的呜咽。
…………
“该死,混蛋!你们骗我,骗我!”
一处破旧的工厂,一群壮汉围着一个红发沃尔珀拳打脚踢。
“呸,把他腿打断扔出去!敢来这闹事。”
体型臃肿的男人往地上吐了一口口水,对手下吩咐到。
工厂外面下着大雨,雷声作响,沃尔珀人被扔到一潭污水里,像一个垃圾一样,他的左腿被打断了。
“哈哈哈,都说沃尔珀人狡猾没想到这还有个傻子,不会挖矿挖傻了吧,说来玩的他竟然信了。”
工厂里一片猖狂的大笑声。
“果然,感染那种病的都是些傻子,只配被当做奴隶!”
…………
龙门郊外一处偏僻的土地上立着一大一小两个墓碑,简单的墓碑上各自贴着一张照片。
一个温婉女人的黑白照,以及一张女人抱着沃尔珀幼崽的照片,照片中的人带着幸福的笑容。
一个颓废的红发男人跪在墓碑前,低着头。
天空阴沉,冷风吹动着坟墓前掉落的枯叶。
…………
呼呼……
狂风携带着冰冷的雨点打在老李的脸上,他在寒冷中睁开浑浊的眼,看了一下荒凉的四周。
“……我这是喝醉了啊……怎么又跑到这来了……”
他用破烂的衣袖捂住脸,在身边摸索了一阵,终于摸到那个酒瓶了。
他捡起酒瓶晃了一下,里面还剩不少。
“唔……还好没洒。”
他踉跄着爬了起来,朝城里走去,劣质的酒一口一口往嘴里灌,液体顺着喉咙流进肠胃,灼烧得他钻心的疼。
雨水冲洗着他的头,些微露出污垢下面那红色的发丝。
他走的头也不回,脚步摇晃着,却没有丝毫停顿。
他的身后立着两座被抹去棱角的墓碑,墓碑上的字迹和照片早已经模糊不清。
…………
人和动物的最根本区别在于什么呢?
道德,伦理,怜悯,以及意识对本能的遏制,当人丢失或者说放弃了这些东西,那么人也就不能称之为人了。
少年盯着面前一面半塌的围墙发愣,四周空荡荡的也没有可以借力的地方,这个高度不是现在的他们可以翻过去的。
“鬼姐,这,这没路啊!”
追赶的人群逐渐逼近……恶狗的吠叫声不绝于耳,这是个死胡同。
“……你踩着我肩膀翻过去!”
没有片刻犹豫,鬼族少女蹲下身示意少年踩着上去。
“不行,我走了你怎么办,我不能……鬼姐,东西你拿着,你先跑。”
二狗抖着手把一直抱在怀里的袋子推向少女。
“(龙门粗口)少废话,快上去!再耽搁等会一个都跑不掉!”
“跑?你们一个都跑不掉!”
唯一的出口处出现几道健壮的身影,中年人穿的略旧但还算体面的西装从人群里走出来,拄着一根实木手杖,臃肿的身子非要装的很绅士的样子。
“呵……老约顿,不就是几块黑面包,用得着追我们好几条街吗。”
少女咧着嘴,像是在笑,眼睛被垂下来的发丝遮住,让人看不出具体神情。
“哈,我当然不在乎那几块劣质面包,那只是乞丐才会在意的东西,但我的不在意不意味着你们可以从我这里偷走它。
要传出去我约尔顿阁下被两个还没成年的小偷偷了岂不遭人笑话。
而且万一其他小偷以此为鉴跑到我这来偷东西那我不亏大发了。
我得让他们知道我约尔顿先生是不好惹的。”
“啧……说的比唱的好听,我们拿的这些只不过是我们的兄弟在你那打工应有的。
你哄骗他们为你干活却连根本的报酬也不想出。”
“报酬?哈哈哈……他们跟我签过合同吗,我求着他们来干活了吗?都是他们自己跑过来给我干活的,还想要报酬?
好,现在就给你们报酬……来人,给我狠狠地打。”
约尔顿一挥手,几个人点拎着棍子走上前。
“……”
少女一把夺过少年手中的袋子往墙的另一头扔去,同时催促道:“……快点,你先过去,把东西带回去给那些小家伙,我没事的……毕竟我是鬼族,比你可壮实多了。”
看着越来越近的几个人,少年一咬牙,借着少女压低的肩膀一跃攀上围墙,很灵活的翻到另外一边。
“老板,跑了一个。”打手们围着绿发少女向沃顿汇报着。
“跑就跑了吧,这不是还留下了一个吗,看不出来这小鬼还挺讲义气……但,义气?能当饭吃吗。”
“那还……”打手有些犹疑,毕竟还只是个孩子。
“随便收拾两下就行了……真是扫兴。”
随意挥了挥手,约尔顿拄着手杖从胡同里出来。
听着身后胡同里女孩时不时的闷哼声,他并没有留下继续看着,而是失神的看着这寂寥的街道,嘴里喃喃着:“义气?吃人的东西罢了,在这个地方义气会把人啃的骨头都不剩。”
“嗯?那个是……李?”
突然,越尔顿看到不远处的流浪汉,那股莫名熟悉的感觉让他愣住了。
一个拎着酒瓶的男人摇摇晃晃的路过这个是非之地,街巷的吵杂声让他朝胡同里看了一眼,但也仅是一眼,他继续灌着他的酒,走着他的路。
“他……还活着啊……”
男人走路的背影孤独萧索,充满生活的落魄,在他的身上约尔顿看到了命运的嘲弄。
“不……或许,他早就死了……”
约尔顿紧了紧身上的西装,朝胡同里的人吼了一声:“行了!走了!”
随即大步转身离开,他并没有追上去和曾经的兄弟相认。
一个已经死掉的人用不着浪费他的精力,那对他没有任何用处……对,没用的东西……不值得浪费精力!
脸上重新挂上体面的假笑,他是绅士约尔顿,不是以前那个愣头青了,他只会为自己考虑,除了金钱没有任何东西是可靠的。
雇佣的手下如同忠实的犬,服从于金钱的魅力安安分分的跟在他屁股后面,没有丝毫违逆。
只有金钱才是实力,才是能在这个地方生存下去的资本。
其他的……都无关紧要。
义气,道德,友情……关键时候都一样,什么都指望不上。
…………
“咳咳咳……”
胡同里少女撑着墙勉强站了起来,尽管皮肤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看起来十分吓人,但这对鬼族来说并不算什么重伤。
“鬼姐,你没事吧!”
二狗嘴里叼着装面包的袋子,从围墙另一头翻了过来。
他知道那群人在殴打大姐,但他帮不上忙只能躲在安全的地方看着大姐受伤,同时他也不敢离开生怕大姐遭什么不测,好在那群人走的很快。
“啊,你还没走?我不是叫你先回去了吗。”
“我哪敢一个人回去,要让那群憨仔知道我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不得扒了我的皮!”
看见少女还在挪动浑身是伤的身子,他吓了一大跳,连忙过去搀扶。
“你就别动了,这么多伤我背你回去吧,那老家伙竟然下手这么狠!等以后早晚得和他算这一笔!”
少年嘴上一刻不闲,全是骂骂咧咧的话。
“行了,没那么严重。”
“啪”的一声拍掉二狗搀扶过来的手,少女转动了一下有些错位的胳膊。
“他下手没那么狠,看起来好像是心情不怎么好。”
“心情不好不是得打得更狠?”
二狗有些狐疑的瞟了一眼他的大姐头,上下打量着她,像是在看她是不是在瞒着自己什么。
……话说……大姐头身材挺好……
“啪!”
一个巴掌拍在少年头上,打得他生疼。
“看什么呢!”
“嘶!”这手劲……看起来是没什么问题了。
二狗捂着头,唯唯诺诺起来,“嘿,没看什么,我只是在想什么时候去套那老混蛋的麻袋,敢这么欺负咱的大姐头是吧,早晚让他知道花为什么这么红!嘿……”
“哼,走吧,回去了。”
懒得管这个不着调的小弟,少女揉着酸疼的肩往外走。
“欸,等等我啊,姐!”
…………
昏暗的光线下大姐小弟一前一后的走着。
“对了,说真的,姐,那个老混蛋这次下手怎么这么轻,我听说他下手……呃,好像都挺狠的才对。
难不成他也转性吃斋念佛了?”
“是个古怪的家伙……不过他是不是吃斋念佛我不知道,倒是你……想看我被打的很惨,嗯?”
“哪有!我,我怎么可能!我这么……这么正直的一个人!”
“豁~想知道花为什么这么红吗,等会去我告诉你啊。”
“咔擦咔嚓”少女指骨活动的声音。
“!……别!不,不用了!我知道的,就不用劳烦大姐教育了,大姐还是注意身体为好,最近就尽量少些这种剧烈的活动吧。”
“没事,我是鬼族,多活动活动有助于伤好的快。”
“别啊,姐,鬼姐,大姐头!我还藏着一瓶好酒!”
“嗯?有酒!”
“唉……是,就上回给老班恩帮忙他塞的,你知道的,他别的没有就剩一些酒,就拿那个当报酬给了我一瓶,我又没成年就一直放床底下了……。”
“唉嘿,这个好,回去给我了!”
“喂!我就这一瓶,而且你也没成年呢,最多半杯,我还想着沉淀到我成年再喝呢!听老班恩说酒存越久越好。”
“唉~别信他。酒鬼的话你也信,来听姐的,回去姐教你怎么喝酒!”
绿发少女咧着嘴勾着二狗的脖子一幅好兄弟的样子。
“……我看你才是个酒鬼吧!”
…………
两人吵吵闹闹的回去,哪怕在这片沉郁的区域也无法掩埋他们脸上鲜活的表情。
即便带着伤,即便在生命的最底层挣扎,他们的身上仍旧洋溢着生命的光彩和活力。
人是如此丑恶,人又是如此美好。
笑容可以极致虚伪,但笑容同时又可以单纯至极。
ps:鬼姐赛高!话说星熊好帅(=`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