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只是有些隐隐泛白，老李照常起身，腿脚不便意味着他需要更多的时间在去往矿区的路上。
他找出一件稍微厚一点的衣服套在身上准备出发，他已经不需要拐杖了，人的适应力在某些方面强大的可怕。
在他转身的时候，突然顿了一下，男孩就站在巷口边上。
“……起这么早吗，回去再睡会吧，天还没亮，还是……冷了？”
棚子里那些破棉絮的确不会暖和，总是漏风被冻醒也正常。
他犹豫了一下，把刚套上的破棉衣脱下来递给男孩，反正他干起活也不会觉得冷。
“这个拿去盖着吧，能好一些。”
狱没有接，还是守在出口，“我陪你……一起……去。”
“别闹，回去睡觉！”
老李脸色有些不好，皱着眉，拍了拍男孩的头顶，把他了推回去，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路上有些暗，虽然不明亮但完全看得清，就像老李一回头就能看见身后远远跟着他的男孩，他一停下步子，男孩也就远远的停住。
“……”
老李揉了揉眉，有些头疼，他朝身后招了招手，男孩听话的跑了过来。
“听着，我现在有些生气，你回去等我回来，再跟着我……我就不要你了！”
这话一说出口，老李就有些后悔了，他还真怕男孩一声不吭的走了，但他还是板着脸。
“我……你腿，不好……我……帮你。”
狱有些不安，一字一顿的回到，手紧紧抓住男人的袖子。
“……”
老李脸色缓和了不少，脸上带着笑，踢了踢腿，“看吧，已经好了。”
“……”男孩怀疑的看着老李，想看出他是不是在勉强自己，但男人面色如常。
“……回去吧，我会早点回来的，别担心。”
“……好。”狱默默的转身回去。
直到男孩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老李才放缓了紧绷的身体，指甲深深掐进肉里。
…………
“你又来了？”
在矿洞的门口，一个菲林挑拣着地上的工具，见老李过来，斜眼瞟了他一下。
他叫米西亚，同样是一个感染者，但与老李不同，他年轻，他富有活力。
“你最近来的很勤快。”
老李也没想到这个平日只有点头之交的人会来找他搭话，他迟疑了一下回道:“毕竟人总是需要活着。”
“你像街头那些垃圾一样匍匐在那些家伙脚底下也可以活着，或许比你在这冒着生命危险去换几个黑面包安全的多。”
年轻人脸上有些嘲讽，但眼睛死死盯着男人，像是在观察什么。
“……那可算不上活着，要是没有……嗯，现在我想像个人一样活着。”
“哈，不错！”
年轻人脸上露出笑容，赞赏的看着这个满身暮气的男人。
“我们感染之前也是人，而不是垃圾！走，我带你去见见咱们的同胞。”
米西亚不由分说的拉着老李的手，把他往矿洞深处带。
“嘶……”突如其来的拉拽让老李踉跄了一下，脚重重的踩在地面上，疼得他浑身发麻。
“……”
年轻人停下脚步，皱着眉看着浑身发抖的男人，他知道老李左腿是跛的，但见他能用右腿行动就以为问题不大，没想到……
他跪下身子，捞起老李的裤腿，左腿依旧枯瘦，而右腿脚踝处长出细密的结晶。
“！……你，为什么这么严重！”
米西亚摸了一下老李那早就废弃的左腿，伤口早就陈旧，但依然看的出膝盖处的凹陷。
“按理来说你感染的时候源石会把你身体的伤治愈才对，仅是这样它完全能办到，连多克断掉的手都能长出来，为什么你……”
“原来它不是只会压榨啊……”老李恍然的看了一下自己的腿，曾经或许他会试想一下，但现在，已经没有必要了。
他能感觉自己身体的空虚，意识仿佛已经快和肉体脱节，这也是他能忍受莫大痛苦的一个原因。
“我带你去见塞尔西！”
年轻有力的感染者背起年老的感染者健步如飞。
矿洞深处的隧道黝黑曲折，要不是被人背着，老李甚至觉得要是自己进来了会迷失在里面。
隧道的尽头是一片空地，这里的矿车上堆满的矿石并不是外面那些粗糙的类型，而是泛着黑黄色光泽的高纯度源石，几个赤身的大汉蹲在源石边上。
“米西亚，你回来了，这位是？”
听到动静，红头发的男人听见动作转过身，脸上有一道划过左眼的疤痕。
“……塞尔西，这是我先前跟你说的那个同胞，你先看看他的腿……”
男人走了过来，高大的身子很有压迫感，上下打量着老李，捞起他的裤腿仔细查看了一下。
“不行，他的感染程度甚至超过了我，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很差。”
“那能不能……”
“米西亚，我不能同意他加入，这很危险！我们成功的几率很小，小到几乎不可能。他跟着我们死的会更快。”
老李在看到那堆提纯过后的源石隐约猜到了这群人想干什么，那是每个感染者都会想的事。
“你……们是想叛乱？”
“是起义。”
塞尔西点了点头，没有丝毫想隐瞒的意思。
“我们的确是感染者，但我们也是人，我们也有尊严，我们没有理由任由别人欺辱。”
“所以……你们会报复那些普通人吗？”
他问出了自己曾经纠结过的问题，他曾经也满怀着对那些压迫者的怨恨。
“……或许会，他们吸食着感染者的血肉生活的更好却把感染者当成狗一样对待，不，甚至连狗也不如。
至少他们并不会排斥狗，但却会排斥感染者。
你也是感染者，你明白的。”
“是，我明白，”老李看着平静的男人，像是在看曾经的自己，“但，龙门已经变了很多。”
“是，的确，相比起其他地方，龙门的确没有那么多苛刻。”
塞尔西认可的点了点头，“但也仅此而已了，他们只是把感染者当做可以无视的垃圾，他们仍然不承认感染者是人。
……没有任何一条法律是偏向感染者的。”
“是啊，法律不会帮助感染者……”老李平静的点了点头，但这些他早就已经不在意了。
“很奇怪，你身上明明被痛苦纠缠，矿石病的补偿你并没有收到，反而让你更加悲哀，但你并没有憎恨。”
“补偿？”
塞尔西手上闪过一道柔和的光覆盖在老李手臂上，那些陈年的裂口肉眼可见的在愈合。
“我以前是个医生，你的左腿是在感染前被打断的吧，感染的时候源石的力量大概率会帮你调整好，但它并没有。
哪怕现在源石已经覆盖掉你身体大部分，我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但你似乎并不为这些不公而憎恨。
我并不承认那些游荡在街头的行尸走肉是我的同胞，但哪怕失去灵魂他们眼里也埋藏着深深的恨意。”
“恨吗……曾经恨过吧，但我的妻子，孩子也是普通人，还有那个孩子，他也并非感染者……”
“他们还在？”
“那个孩子陪着我。”
“……是吗，那你很幸运……”
“……我也这么觉得。”
塞尔西深深的看着老李，缓缓说道:“如果你身体状况没有恶劣到这种程度我们会成为同伴。”
ps：话说我的主角戏份是不是有点少，不过快了，就快换主角戏份了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