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缨静静的靠在公孙离的肩头,公孙离也就这么静静的坐着,两人各怀心思,但无一例外的都是在想着对方的事情。
“云缨,等你禁足结束,来长乐坊看看阿离的惊鸿舞如何”
这是她的邀约,在黄昏将尽黑夜将至之时,对她发出的邀约。她说过,只要是公孙离的邀请,她都不会拒绝,不过对于当前的云缨来讲,最重要的还是如何处理好眼下的这一个月,虽然对于一个月后抱有从未有过的期待,但是被禁足一个月的滋味还是很不好受的。
在公孙离来过的第二天,解开了内心所纠结的云缨便去找狄大人说明了希望当面道歉的意愿,若是放在往日,这种事情最多也就是让李元芳去善后,然后自己再不轻不重的训斥一番云缨,所以尽管狄仁杰平日里的公务十分繁忙,但是能见到云缨能有此等良好的变化也诚然十分欣慰,于是便接受了云缨的建议,特以空出了时间来邀请那位制衣的匠人来大理寺做客。
云缨充满诚意的道歉自然是被很顺利地接受了,而在这过程中,云缨也是惊诧于这位老板居然是一位中年男人,在她的印象之中,去从事这种女红之业的应该是女性才对,怎会是一位男性来制作并经营,席间男人也是看出了云缨的疑惑,说出了一句让云缨呆滞良久的话。
“若是自己喜欢的事业,无论是什么,又何须去在乎世人的眼光,只需将自己坚持的做好,向其他人证明你是对的,便可”
若是说云缨想要当将军的梦想仍有花木兰甚至话本中的李娘子作为参照,那么现在的云缨听闻此言却是又想起了另一件事。
“若是自己喜欢的人,无论什么性别,又何须去在乎世人的眼光,只需将自己坚持的爱传达到,向那些不看好的人证明你们会很好,便可”
云缨想到此处,脑中那个人的身影便挥之不去,呆愣的坐在椅子上出神,只剩下那位老板仍在开心的聊着家常。
“还好这次没有砸到手......哦不不,自然不是要责怪云小姐的意思,不过是庆幸罢了,你知道那位舞姬公孙离吧,她一个月后的惊鸿舞舞衣是要交给我赶制出来的,说起来那......”
“欸,老板,你说什么,阿离的惊鸿舞舞衣吗?”
云缨听到“公孙离三个字立刻回神,眨着眼睛又回想了一遍老板所说的话,而后忽然睁大眼睛,从座位上猛然站起。双眸神采奕奕的看向老板。
“对,对啊,就是那位舞姿动长安的公孙离姑娘......不过,云小姐和她很熟悉吗?”
这时被吓了一跳的老板则是从云缨所说的“阿离”二字之中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若非熟悉之人,怎会如此呼唤对方,而且这下意识的说出来,必定是早已习惯。
“啊......抱歉,有些激动......是比较熟悉啦,不,不过也没那么熟悉,对,不是特别熟悉”
云缨也意识到了自己动作幅度有些吓到对方,连忙摆手道歉,又连忙转身坐到了座位上,不过却是被老板随即而来的另一句话又惊得站了起来,手足无措慌忙解释,眼神有些躲闪,却又总是迫使自己努力的直视对方的眼睛。
不过那老板已是人近半百,怎会看不出此刻云缨的刻意遮掩,作为过来人的老板心中了然,不过面上却只是笑笑,颇有兴致的看向眼前因为“公孙离”三字而脸红无措的女孩。
“那......那个,老板,我想和你学制作舞衣......哦不,衣服,行吗?”
这次却是轮到坐在云缨面前的老板愣神了,堂堂将门之女,云家大小姐,居然要学习这门女红手艺?这着实让老板迟迟未缓过神,等再次调整心绪看向面前的云缨之时,却见云缨用一脸期待且认真的表情看着他,不由得苦笑了下,这活怎能不接,不过云缨的此番行为却是让老板再一次对公孙离和云缨的关系又了更深的猜测,不过这些毕竟是别人的事,和自己没什么关系,做好舞衣,教好面前这位大小姐就好,不必多问。
“那么,想要学这门手艺可也一点都不简单,不比你练枪轻松多少,你有这个心理准备吗?”
老板仍是不太放心,话语中点出了这项技能并非那么容易学,若是云缨只是一时兴起,也好在此时好好思考一下。
“我已经做好决定了,我不怕困难的,毕竟困难就是用来克服的,对吧。”
看着眼前这个一脸坚定神色的少女,老板心中也不由一颤,上一次自己有着类似表情是什么时候?下定决心走上制作服饰这条道路的时候吗,好像是的,那时候的自己也是这副表情,这副不畏世俗言论坚持到底的表情。
“好吧,那么接下来这一个月你就跟着我学习如何制作衣物吧,我尽量教会你所有基础的本领要领,我也是第一次去教授别人这些,所以但愿你会有良好的悟性吧。”
两人相视笑笑,老板从云缨眼中看到了不一样的光芒,那是对着未来有着期待的目光,就好似那燎原的火光,只为一人燃起。
一个月的时间在云缨每一天找老板学手艺的过程中很快就过去,盛夏七月带来了酷暑,也带来了云缨学成之后做成的一套舞服。这些天云缨的认真和进步老板都看在眼里,他也不得不承认云缨学东西的速度和接受的速度真的很快,或许也是因为云缨今年年方十六的原因,正是接受新东西的年纪,因此,云缨不仅仅学会了所有的基础缝制手法,还学会了一些简单的花纹制作等等。不过因此而付出的一些小小代价还是要有的,就单这一个月的时间,云缨手上被针刺出的小伤口次数就快赶上云缨这十六年来受过所有伤的次数了,不过她仍认为这是值得的,所有的劳苦和费尽心机都在舞衣制成的那一刻化成了发自内心的喜悦和期待。
云缨如捧起珍宝一般捧起已经制作完成的那一件枫红色的舞衣,面容上虽然带着显而易见的疲惫,不过看向舞衣的目光中却满是激动与期待,在眼眸深处藏着的那一丝情愫也显现了出来。
这件舞衣完全是由云缨亲手做出来的,那位老板本不过想让云缨在这一个月内学会就好,谁料想到云缨居然真的能够独立制作出这样一件舞服。这舞服并非如何如何华丽,整体色调以秋日黄和枫叶红为主,其上的图案除了双肩上绣的两朵牡丹,余下便是袖口领口的枫叶,舞衣的原版形式相较于其他并无太多改动,但是扣子却是非常用心的做成了一片片枫叶的形状,按顺序颜色由浅入深,磨制的十分精致,看得出来制作者有多么用心。
云缨将舞衣放进盛放衣物的锦盒当中,怀着满满的期待入梦。
明日,就是随老板去长乐坊送舞衣的日子了,不知阿离看到这件舞衣会不会很开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