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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肆章 黄昏?起舞?枪尖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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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里热闹的街巷是云缨的最爱,那些嘈杂的吆喝叫卖声总是能让云缨感到一种没来由的欣喜——就像是民众们在高声庆贺他们的将军凯旋,尽管事实与之大相径庭,但还是让少女心中那个将军梦得到了一些些的满足。

不过云缨还是更加喜欢在夜晚出没在不夜的长安街头,因为只有在这时,才有那些需要自己用长枪来维护的正义,才有那些需要自己保护的人,每到这时,她总会感到自己身上有一种使命感和责任感,很像为了人民幸福保家卫国的将军。

不过今日确实是个特例。

云缨今日上街是想能够找到一些能够与公孙离那柄纸伞相称的事物,以此作为回礼再送给公孙离,不过云缨逛了大半圈也没发现什么能与那柄纸伞相配的物件,哪怕其价格足够买下几十柄精致的油纸伞,云缨每每找到一些似乎可以的物件,仔细思索一会,却总是觉得缺失了一些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不过再将那物件拿在手里思来想去却也没思考出个所以然来。

正当云缨皱眉思索究竟哪里不太对劲之时,却听得不远处巷口传来一阵叫喊。

“抓贼啦!抓贼啦!有贼偷东西了!”

云缨听到这里顿时兴奋起来,将刚刚一直思索的问题暂时抛诸脑后,手腕一抖将长枪紧握手中,脚下发力,像一支离弦的箭般从这个摊位窜了出去,只留下不远处尾随的元芳一脸无奈的快步跟上,却是难为了他这腿短人士。

这边的云缨已经借墙壁上的凹槽,一个漂亮的翻身越过了正前方逐渐围过来的居民,正打算落地却是猛然发现落点之处有着一个不大不小的摊位,木制推车上载着一件件看似朴实但却处处精致的丝绸衣物,不过转瞬之间,这些衣物便一件件凌乱的散落在一旁,而那木制推车却也翻倒在了路旁,云缨只依稀听得一声微弱的哀嚎,以及似是被重物砸到的声响,不过此时的云缨却是眼前只顾得面前的那个小偷,而闯下的祸自然又是由元芳去善后。

“小贼,站住,哪里跑!”

云缨在一处拐角处起跳,脚尖点在墙壁之上,一个借力翻身利落的站到了那慌忙逃窜的小贼面前,手中长枪背在身后枪身微斜枪尖点地,好不威风。

“哎呦喂姑奶奶,您饶了我吧,这是我偷来的财物,一分没藏,这是全部了,求求您别追了”

此刻被云缨追的近乎筋疲力尽的小偷瘫倒在地,哭丧着脸拿出了刚刚从路人身上顺来的钱袋,恭恭敬敬的举过头顶,哀嚎着希望云缨放过他。

“哼,跟本姑娘走,去先把钱袋还给人家,然后再随我回大理寺听候发落”

云缨弯下腰一脸严肃的对着小偷说到,而小偷则是一脸哭丧表情的连连点头应着,艰难的扶着墙壁站起身,乖乖的跟在了云缨身后,再也起不来偷跑的心思——因为那只是白白受苦罢了。

接下来的事情终于是风平浪静的解决完了,云缨带着小偷去给失主道了歉,随后带着那小偷反回了大理寺,但是对于那个被自己弄翻的小小的摊位却是忘的一干二净,云缨也总觉得自己似乎忘了些什么,直到元芳在两个时辰之后带着一脸的疲惫走了回来,将一切过程报告给了狄仁杰,随后狄仁杰便将云缨唤到了书房之内谈话。

“云缨,你这次出去真是又办了不少‘好事’”

云缨在来的路上便想明白了自己所忽略的到底是什么事情,此刻再看到狄仁杰一脸严肃的表情,更是不太敢说话,只是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毕竟这件事的确完全错在自己,没什么可辩解的。

“掀翻了人家的摊子,那木推车翻倒之时又将摊主的腿砸骨折,幸亏我让元芳跟着你,要不然……要不然……唉,罚你一个月不许出大理寺,就在演武场里练枪,我会多派些人手看住你的,别想半夜翻墙溜走”

听到这里的云缨却是心中稍稍泛起了一些小委屈,毕竟是少女心思,她想,自己明明也做了正义的事,为什么不仅得不到表扬或者功过相抵,而是被批了一顿。她微微咬着下嘴唇,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眼眶微红,直到狄仁杰将话说完。

“我明白了,我不会乱跑的”

云缨也没多说什么,便告辞从书房中走了出去,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坐到书桌前,双手托腮,看着眼前被自己细致放好的纸伞,定定出神,而后眼眸忽然暗淡,轻吹一口气,将油灯灭掉,转身上床睡觉,万籁俱寂,只有夏夜的蝉鸣在窗外响起,只是忽然,从幽幽黑暗之中传来了一声少女的叹息,抑或疑问。

“什么才是正义呢……”

翌日清晨,云缨十分异常的并没有早早的就从房间里出来,去演武场练枪法,而是洗漱之后便再次回到了屋内,呆呆地坐在桌前,桌上摆放着的是从程咬金那里拿来的《李娘子传奇》的话本,不过云缨却并未阅读这摊开的书,眼神游离却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直到太阳正正的悬挂在天空之上,云缨这才从屋内走出,一副无精打采失了神的样子,草草的吃过午饭便又将自己封闭在了房间之内。

不过大理寺此时却是迎来了客人。

公孙离再一次撑着纸伞来到了大理寺门前,不过这一次却是没有看到云缨在门口和石狮子玩耍,心中略生疑惑却在片刻后释然——云缨有可能是出去玩了,毕竟自己并未告知云缨她今日要到访,不合逻辑,同样自己又有什么身份去说这些呢,云缨也不必来等自己不是么。

面上神色如常,依旧是那副带着柔和微笑的神情,公孙离径直向着大理寺内走去,凭着记忆找到了狄仁杰的办公之处,并未见到门外有可以进去告知主人来客的仆人,说起来上次来也并未见到大理寺有这等身份之人,看来的确是将清廉进行到底了,于是只得抬手勾指轻叩门扉。

“狄大人,公孙离求见”

话毕,只听得门内一阵急促的脚步,随后门就被人打开,不过开门之人却以外的不是元芳,而是狄仁杰亲自来开门,而此时的狄仁杰却少有的带上了一丝歉意的神情。

“公孙姑娘,实在是抱歉,是狄某疏忽了,本应让元芳在门外候着,却是忘了今日派遣了元芳外出,请进吧,不必太过拘束”

公孙离闻言便展开笑颜,顺着狄仁杰让开的道路迈进了门,她并不在意这些事,并且心思细腻的她也确实能够看出来,此事确实非狄仁杰故意为之来丢尧天的面子,哪怕没有人在门外迎接,敲门求见也是对大理寺主人应有的尊敬。

“狄大人说笑了,这些都是应尽的礼数……不过,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情竟然让元芳去亲自去办。”

公孙离边往里走边和狄仁杰聊着天,她确实有些好奇如今的长安城内究竟有什么事情值得让元芳亲自跑一趟,其他人或许以为元芳不过是狄仁杰身边的一个小助手,但在尧天中的公孙离可是清楚得很,能在狄仁杰身边做助手的哪有省油的灯,李元芳的侦查和收集信息的能力可是顶级的,是密探中独一档的存在,因此公孙离确实对这件事有一些好奇,不过看到狄仁杰忽然面露一丝尴尬的神情,就决定不再追问。

“是我唐突了,若是狄……”

“无妨,倒也不算什么大事,不过是昨天云缨上街闯了些祸,不得已才让元芳亲自去处理一趟罢了”

公孙离未说完的话止在嘴边,本来十分意外狄仁杰居然会将元芳的行程告诉自己,但听到一半便换了注意的重点,只剩下了有关“云缨”二字的叙述,不过此时的公孙离却也没将对这件事的在意过多的表现出来,哪怕有些想问的也不应在此刻发问,毕竟正事要紧。

“这样吗……还真是她的风格呢”

观察细致如狄仁杰自然是看出公孙离神情中一闪而过的欲言又止,心中对于某些猜测也更加了然,不过他也知道此刻确实是该谈正事之时了,于是两人分别落座主客之位,开始了一直到临近黄昏的谈话。

“那么,今日就到这里吧,大理寺也看到了尧天的诚意,狄某很期待未来的合作”

“哪里的话,能和大理寺一同维护长安 这也是尧天的幸事。”

两人起身,面上表情都比较轻松,看起来今日的谈话有了一个不错的结果 于是在一番寒暄的结束语之后 两人便从屋内走出,不过两人心中却是都有着一个在谈话开始前便压在心底的题外话。

“云缨……”

“云缨被我罚在大理寺禁足一个月,今天一天都没见她出来,似乎有些被打击到了,估计是心情不好还在演武场吧,如果可以的话还请公孙姑娘能够多多开导于她”

公孙离刚想问话却是被狄仁杰抢先说出了自己想问的,不仅说出了云缨现在可能在哪里,顺带着连昨天所发生的事情都一并简要概述,公孙离稍一愣神便回过神来,想必狄仁杰早就注意到了自己的神情,于是便不好意思的眨了眨眼,顺着狄仁杰的话继续了下去。

“那么还请狄大人告知演武场在何处。”

狄仁杰难得的露出来一抹微笑,抬手为公孙离指了通往演武场的道路,随后也未等公孙离再多说什么,便转身回到了屋内。而公孙离也明白狄仁杰的意思 当下也是没再多客气什么,快步向着演武场走去。

而此刻的云缨也确实在演武场边缘坐着,本想像上午一样将自己关在屋里,但是却还想再出来练习一下枪法,毕竟武学之道贵在坚持,不过刚拿起枪云缨就觉得不对劲,今日的一招一式使出来却再也没有往日的凌厉,而是有一种软绵绵的无力感和无目的的游离感,不管怎样,似乎都难以找回之前的状态,于是云缨便一脸落寞的坐在场边,就这样一直坐到了黄昏时分,直到公孙离来到演武场坐在了云缨身边。

“云缨,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吗,可以和阿离说说嘛”

公孙离坐在一旁,扭头看向了身旁还未感受到自己到来的云缨,不仅有些心疼和疑惑,究竟什么样的事能让开朗的云缨如此失神的呆坐在此地,她想要了解,于是便靠近了些许,用最温柔的语气轻声问道。

云缨听到身边忽而传来的期望中的声音,这才从失神中回归,双手抱膝将头埋进了臂弯之中,用只有两人能够听到打声音喃喃道

“阿离……你说,我一直以来所坚持的正义究竟是对是错……”

公孙离闻言也是心中了然,她在听完狄仁杰的叙述之后便大概猜到了云缨的小心思,毕竟都是女孩子,也是互相都多少能够懂对方,更何况是云缨这种单纯的女孩子。

“怎么啦,我们的云小将军对信念产生了动摇么,这是成长的表现哦,不如这样,我来为云小将军唱一段戏剧,如何”

公孙离笑着看向云缨,起身蹲在一旁用手将云缨的脸从其臂弯中捧起,就这么温柔的对视着,开口用柔和的语调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公孙离却是没等云缨的回应,起身径直的走到了挂着一列武器的架子旁,随手抽出一把绑着火红色流苏的细剑,走到了演武场空地中央,便翩然开始了这场只为一人的表演。

公孙离白皙的素手握着闪耀清亮寒光的细剑,撩,刺,斩,劈,砍,一招一式,一板一眼,每一个抖腕,每一步落脚,每一个剑花都透露着英姿飒爽之感,尽管没有丝竹管弦为之奏乐,但公孙离的动作与清亮的戏腔却仍是那么亮眼,让人难以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

云缨从公孙离的动作开始不久,便认出了这出戏的出处,便是《李娘子传奇》话本的戏剧改编。然而随着公孙离表演的进行,云缨心中受到的震撼逐渐增多,她仿佛看到了真正的话本中的英姿飒爽的李娘子出现在了自己面前,素手持剑,斩尽邪祟,荡尽宵小,这同样也是她所憧憬的正义的象征。

随着公孙离戏腔悠扬婉转的最后一句结尾,这段戏已然进入尾声,而此时持剑站立的公孙离在黄昏的阳光之下,却是罩上了一丝朦胧,乍一看,分不清这身影究竟是公孙离还是话本中的“李娘子”。

云缨呆呆的望着这窈窕的身影出神,却是没注意到公孙离已然将细剑放回,走回了云缨身旁。

“云缨,你要知道,话本子里的桥段,不过是现实的诳语。戏曲里的洒脱,不过是现实的闹剧。”

公孙离缓缓说着,走到人身旁却并未坐下,而是弯腰去拿起了一旁云缨的枪,又再次走回到了场地中央,背对着黄昏的阳光让云缨看不清公孙离面上的表情,只见得她踏前一步,手中长枪随手掌被压下,与腰平齐时戛然而止,衣角也随动作翻飞,橘黄色的长发也随之飘动,枪尖颤动,那火晶石枪尖却是忽而冒出了一缕红光。

“云缨,你要知道,有时候幸福是一种很脆弱的东西,经不起火烧金锻。”

话毕,公孙离再次变换动作,直身站起,抬左腿且将长枪由下自上刺出,手掌用力,将枪身弹出又收回,直身甩了个枪花,衣袖翻飞之间,地上的枫叶被卷起到半空,让公孙离整个人都沐浴在了枫叶之中,不一会再零零洒洒的飘落。

“云缨,你的手太有力,你的枪太灼热。而正义太娇嫩,幸福太脆弱,他们都经不住你的摧折。”

公孙离抬手便将枪尖上挑,脚步后拉,将枪身拉回,而后又是左脚右脚相并,两手举起长枪,又是自上而下的半圈横扫,而后又将枪尖挑起,精准的扎中了半空中飘零的红枫,而那红枫在火晶石枪尖的温度之下,迅速燃烧,残留一地灰烬。

“你端的住长枪的手,就一定能握住长安春日的飞花吗?”

一场临时加出的表演完毕,全靠即兴发挥的公孙离此时也是累的微微有些喘,鬓角也是有着汗珠隐现。她将长枪放回云缨身边,自己则坐到了云缨的另一边。

云缨在公孙离戏剧结束之时本想鼓掌,但是公孙离突然拿起她的长枪又开始了特殊的舞蹈,不禁又全神贯注的看了起来,不过,这一看却是将云缨震撼的不轻。

若说公孙离那一场舞剑所展现的是淋漓尽致的英姿飒爽,那么刚刚的舞枪却完全是另一种……不,是另外三种风格。

作为用枪的行家,云缨怎会看不出公孙离在这此前几乎未使用过长枪,不过若是这表演融入进了表演者的真情甚至人生经历,那么所谓观赏性就不再那么重要。

她自然是能读得懂公孙离三段表演所展现的东西,第一段,枪意轻快且直接,似骄阳般明媚且直接,这是云缨熟悉的感觉,这很像她,直接干脆且单纯,第二段,枪意凌厉决绝,似乎带着某种杀伐果决的气势,甚至在那种枪意之中还融合着血液的流淌,血肉的破碎,灵魂的哀嚎,尽管如此,但是表现出的那种肃杀的正义却是显而易见的……这让云缨心神一颤,究竟经历过什么的人才能舞出如此决绝的枪意,第三段则处处透露出萧瑟之感,幸福失去过后的孤独与萧瑟,最令人悲伤……

公孙离在舞枪时对她说的三句话仍在耳边回荡,她静静的想着,感受着身旁人安心的温度以及长时间的陪伴。

“阿离……原来正义也并非那么理想,幸福也远不够坚固,对吗……”

公孙离转头微笑着看着云缨,轻声回应

“嗯”

“阿离……你之前经历过什么呢……我想更了解你,好吗……”

“嗯”

“阿离……让我靠一会吧……”

“嗯”

黄昏的余晖之中,映照出一个女孩依靠在另一位女孩肩头的剪影,若天地不变,这一刻,便是最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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