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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拾玖章 孤鸿独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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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存在了不知多长时间的长城关隘的大门仍屹立在边境,那奇特的充满魔法力量的纹路以及厚重的金属感和沉重感无不诉说着这座大门的不平凡。这不仅仅是长城的关隘大门,更是河洛之地的大门,阻隔着云中漠地的风沙与魔种的威胁。

一位衣衫褴褛的黑发少女正站在这座厚重的大门之前,她发丝凌乱,面容上的污渍让人看不出她本来清秀的面庞,米黄色的衣衫之上也满是补丁,活脱脱的一幅难民形象。但是她眼底有着不为人知的坚定与隐忍,却被一副楚楚可怜的慌乱模样很好的隐藏。

这人不是公孙离又能是谁,她隐藏了自己的兔耳,将橘黄色的头发用魔法伪装成黑色,又将衣服还上早就准备好的破旧不堪的衣物,只为能够混进长城营地之中。虽然最近是特殊时期,但她清楚,长城的守军不会放弃任何一个河洛之地的子民,这也是她笃定的选择直接从大门伪装身份混进去的原因之一。

“站住!你是从哪里来的!”

一杆长枪忽地横在了公孙离身前城门处的守卫并没有并没有因为面前这个难民般的少女很是狼狈便放松警惕,而是尽职尽责的盘问着每一个看似可疑的人员。

“我……我是从东边的一个小村落来的……村民们听说魔……魔种要来了,就都走了,我没跟上他们,村子里也没剩什么吃的,支撑不到我逃到别处了……所以……所以……”

公孙离仰起头对着那名守卫惊慌的诉说着,指尖故作紧张的捏紧了包裹怀中物品的麻布,眼眶也随着她的话语泛起了红色,眼睛中的雾气越来越重,几乎到了要哭出来的边缘。

暂且不说她这一身打扮有多像一个逃难的流离失所的小姑娘,就凭这一番表演,也已经足以让所有人相信她给自己捏造的身份,就是不知这所谓表演之中,却是有着多少她幼年时那段惨痛经历的真实写照。

公孙离也不怕真的有人去查,在来的路上她已经听说靠近长城的一个小镇的居民确实已经大规模的撤离了那个镇子,而长城守卫军也不可能真的去派人查清“她”究竟是那个村子里的何许人也。

“那……那你这包裹里装的是什么。”

那守卫显然是在边塞驻扎多年,平日里见到的女性都是如花木兰,伽罗那般气场强大的女将,何曾见过这般柔弱的女子,更别提他们是否知晓如何哄一个女孩子了。他明显有些慌乱,手足无措的先将手中长枪收到一旁,犯难的看了看与他一同看守的同伴,而那人也只是给了他一个无能为力的眼神,那守卫也只能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着公孙离包裹中的物品。

“是……是一些食物,还有……还有爹娘去世之前留下的遗物。”

公孙离几乎带上了哭腔回答着,指尖轻颤却又小心翼翼地揭开了怀中包裹的麻布,那缓慢的动作似是在揭开一件稀世珍宝,不过这里面装的却是几个已然干得不成样子的红薯和两枚古朴的戒指。

至于纸伞和破晓之心?那些早就被公孙离在前一晚偷偷潜进长城营地藏了起来。至于为什么不直接偷偷潜进去,而是冒着被发现的危险从正门进入,自然是为了能够更加光明正大的在营地内行动和打探消息,在魔种攻城的守卫森严之时,能够身处长城营地内部还是能更方便的登上城墙去寻觅使用破晓之心的时机。

虽然偷偷潜入可以减少了被守卫发现的风险,但是她也清楚,长城守卫军的主力那几位可都不是泛泛之辈,距离魔种总攻还剩几日,若是在这几日内被他们发现,那么想再次潜入就如登天一般难了。

“嗯,我带你进去吧,这几天你就先在长城内住下,等这次危机过去后,我们会派人将你送回长安的。但是这几日也会比较乱,不过不要害怕,你会安全的。”

看见了包裹内这可怜的一点点让人难以下咽的食物以及那载满少女对家人回忆的物件,这两名守卫也是终于放下了内心的戒备,互相使了个眼色,便将这扇厚重的城门打开,由那位问话的守卫将公孙离带进了营地。

营地内的陈设很是简朴,虽然这里是长城边境上最大的营地,不过也只是面积大了一些而已,营地内的所有住所几乎都是行军帐构成的,一个挨一个,只留出宽两三丈的道路供士兵和车马通行。

虽然营地内的军帐布置的数量巨大,但是却也是十分的井然有序,没有一丝一毫的杂乱,可见营地内的规则多么严明,士兵们的素质有多高。

随着这名守卫一直向营地内走去,公孙离逐渐摸清了这个营地内的大体布局,同时她也感叹着此地的纪律性以及团结性。不过这些她都没有表露出来,此刻的她仍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少女的身份,所以她将这些都很好的隐藏了下来。

“木兰姐,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不信你看。”

一个在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的声音响起,那赫然是云缨的声音。经过几日的休养,云缨觉得自己的伤已经快好的差不多,本来因为盾山分担伤情就伤的不算太重,这一有机会便开始跃跃欲试的想要参与巡逻任务,在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还像模像样的在花木兰面前耍了一段长枪证明自己,差点将那个随身携带的碧绿色挂件从腰间颠落,引得花木兰一阵发笑,不是嘲笑云缨的枪用的不好,而是有些感慨这孩子旺盛的精力。

不过那胸口的伤是否被牵扯的疼痛,就只有云缨自己知道。

“再好好歇歇吧,虽然那伤险些致命,这几日修养的也不错,但是如果没痊愈就参加巡逻的话,还是很容易落下什么病根的。”

花木兰笑着摇摇头拒绝了云缨一同执行任务的申请,虽然云缨知晓这的确是为了她好,不过还是有些郁闷的拖着长枪回到了房间。

声音来源于城墙上守卫军主力成员住所的位置,公孙离仰头望去,恰好能看到那个令她朝思暮想的红色身影,她能看到云缨,但是云缨几乎不会看到她,哪怕看到了,也不一定就能从如此远的距离辨认出来,更何况公孙离现在还特意将自己的外貌隐藏了起来。

对于公孙离而言,云缨这几日不会频繁的出现在军营中自然是好事,毕竟这长城边境也只有云缨认得自己。但哪怕自己伪装得再好,那毕竟是自己的伴侣,若是被发现有异常,再被云缨缠上,后续的计划自是瞒不住她,自己也会被云缨拼命拦下,到时也只能落得个损失惨重的局面,不仅整个长城,乃至云中漠地,连云缨也会有危险,这是她不愿看到的。

并且,在来之前,她便已经做好了见到云缨却不能与其相认的心理准备。

她已经尽量不去想云缨就在离自己不算太远的城墙之上,已经努力去安抚自己焦躁不安的内心,让自己不去听那熟悉的声音,可公孙离却是敏锐的捕捉到了两人对话之中令人在意的部分。

【险些致命的伤】【没痊愈】

她呆立在了原地,扭头向着云缨进入房间的地方望去,她的双腿迫不及待地要冲过去一探究竟,她的感性催促着她现在立刻马上就要去到云缨身边,抱着她,问清楚发生了什么,然后告诉云缨,有她在不会再让你受伤。

有那么一瞬间,公孙离甚至想在午夜时分偷偷的潜入云缨房间,带着她一起离开,再也不去管这魔种,再也不去理会这令人揪心的战争,去玄雍,去稷下,去一个无人知晓的地方,隐姓埋名,然后共度余生。

但是她的理性告诉她不行。

她是没有家的孤鸿,但云缨不是,这长城背后,有她的家人,有她的故乡,有她要守护的人与物,公孙离并不能自私的将其带走,这对谁都不公平。

相比于长安与长城,两人的距离此刻已然算是近在咫尺,但公孙离最终还是停住了她的脚步,转过头,将眸中最后一丝情愫隐于眼底。

若是无魔种之患,公孙离一定会将云缨视作归宿,此生云缨在何处,她的家就在何处,可如今,却也不得不像那飘落的红枫,在空中轻舞一曲后,落入名为死亡的土壤。

“此生已如此,何不为这满是离别的人生做个结尾,为你那炽热的火光再续新生。”

……

【三日后】

塞外的天气总是那么晴朗,站在城墙上一眼望去,往往能够看到戈壁与天空交界的尽头,可今日,视线不出二十里,便被那漫天的黄沙所阻隔,那正是大量的魔种行动之时激起的扬沙。

魔种的总攻如情报里所说,如期而至,果真如花木兰所料,将玉城作为了攻下长城的最后一块跳板,而那魔种的首领,此刻便是在早已荒废的玉城之中驻扎并且指挥着魔种大军的行动。

长城守卫军的众人以及守城的士兵已然全体在城墙上待命,皆是目光严肃的凝视着十里外的漫天黄沙。所有能够作战的战士都已经登上了城墙,营地之内寂静的出奇,只剩下公孙离一人,趁着这没人看到的机会,将自己的模样变回原来的样子,一手执起纸伞,一手拿着破晓之心。

她悄悄的登上了城墙,在一处无人注意到的烽火台后面藏身,她必须要保证在最合适的时机去开启破晓之心,只有这样才能解决掉那数量浩如烟海的魔种。

想到这里,她不禁握紧了手中的纸伞,今日之后,世上将再无公孙离这个人,或许会有人还会记得她,但是她更希望所有人都能忘记她,就当她从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这样,外无灾祸,内无近忧,国泰民安,盛世繁昌,正是所有人都希望的那样,这才是这个盛世该有的样子。

这世上无非只是少了个此生一直与离别作伴的她而已。

无所谓的。

……

风沙嘶吼着刮过,吹的那高高竖起的战旗猎猎作响,站在战旗之下的守卫军众人,个个身披铁甲,手握兵戈,迎着晨光,等待着花木兰最后的战前宣言。

“将士们,你们之中有守护了这里十数年甚至数十年的老兵,也有刚刚到此地未满一年的新兵,塞外的环境想来一定让你们苦不堪言。”

“但是长城之上的守军从未后撤出过长城一丝一毫,我们阵亡过很多将士,但死在我们手里的敌军更是不计其数。”

“我们无数次的坚守,无数次的成功迎来胜利的朝阳,我们的脚下便是我们要守护的长城。”

铿锵有力的声音,仿佛一次次重击,激荡在众人的心魄,城墙之上一片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这宣言所震,沉默的等待着一个爆发的契机。

“千万魔种又如何?那就绝地生还,背水一战!”

话落,花木兰转过身去,拿起搁置在一旁的巨剑。

长城外的第一批魔种恰好即将到达城墙脚下。

“轰……轰轰轰……”

杂乱的魔种踩踏地面的声音在城墙外响起好似在回应着花木兰的宣言结束。

紧接着下一秒,云缨那格外坚定的声音响起,连带着的,是左右长城守军的咆哮。

“背水一战!”“背水一战!”

站在不远处的公孙离看着此时意气风发的云缨,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这就对了,这才是你云缨,这才是……我的云缨。”

……

惊天动地的大战从清晨持续到傍晚,不间断的喊杀声,不间断的流血与牺牲,不断的有人从城墙上跌落,而后掉入黑压压的魔种堆里,顷刻间毙命,也不断有伤员从城墙上被抬下。

花木兰的重剑挥舞着,一击便是一片魔种殒命,掉下城墙,垒起一座小山高的堆积,百里守约和伽罗精准的猎杀着那些普通士兵无法解决的魔种,退弹,上膛,扣动扳机;弯弓,搭箭,箭如惊雷。两人的动作流畅到没有一丝一毫的停顿。苏烈和铠则是顶在了城墙的最前沿,解决着不断试图登上城墙的魔种。云缨的长枪枪尖带着火焰,抬手提枪一扫,便是一片魔种的哀嚎,带着满身的火焰坠落城下。玄策则是不停的用飞镰戏耍着一大群魔种,时不时收割掉一个魔种的生命。

尽管强如长城守卫军,鏖战了一天之后也是逐渐的体力不支,城墙上的士兵是越打越少,可那城下的魔种却丝毫不减,远处仍然黑压压的一片,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公孙离哪怕心中再着急,却也不能现在出手帮忙,那样做只会让所有努力功亏一篑。她尽力的寻找着魔种首领的身影,那高傲的魔种首领必然会亲自前来观赏长城防线崩溃的时刻,也只有在那时,才是公孙离要出手的时机。

终于,在太阳的轮廓即将接触到地平线时,远方的魔种堆里出现了一个异常高大的身影,那正是魔种的首领,也是魔种大军唯一的主心骨与指挥者。

她从藏身了一天的烽火台后缓缓走出,手中的枫叶镖在城墙之上飞舞,精准的解决掉了即将登上城墙的数十只魔种,引得那守城的士兵一阵惊呼。

守卫军的众人听到这声音皆是向此处望来,几乎所有人都是心怀疑惑,只有云缨却是如雷击一般呆滞在了原地,不过这一次她没忘记身后的敌人,先是长枪一挑,一扫,直接将周身的魔种尽数斩杀,而后便向着公孙离的方向狂奔而来,却是来不及再问她为何来此。

“阿离!”

公孙离站在原地微笑的看向那一脸焦急的奔向自己而来的云缨,不过那笑容之中却满是苦涩。她没有等到云缨到自己身前来,只是将手中纸伞扔到空中,让其缓缓飘到了城下魔种的正上方。

而后,公孙离的身影便出现在了那纸伞之下,执着那纸伞停留在了半空中,任由脚下随她一同出现的枫叶托着她缓缓的上升。

“阿离!你要去干嘛!快回来!”

云缨冲到城墙旁,焦急的对着在空中的公孙离喊道,她不知道公孙离为何来此,也不知道她为何这样做,她只知道公孙离现在很危险。

“抱歉,云缨,但这是唯一能不让你陷入险境的方法了,原谅我,不能在长安等你回去了。”

公孙离开口,却只留下了这么一句话在空中飘散,她举起手中的破晓之心,用枫叶镖在掌心划出一道血痕,那蓝色的正方体便犹如活了一般,吸引着那血痕中渗出的鲜血如丝如缕般进入那湛蓝色的内核处。破晓之心缓缓的飘到半空,不过那连接着公孙离的吸取生命力的线却是一直未断。

战场上虽然混乱,但是公孙离的那句话仍是丝毫不差的传到了云缨的耳中,再结合此刻的情景,云缨哪能不知道公孙离这是在以生命作引来激活那个所谓的破晓之心。

“别!停下!阿离,总会有办法的!”

云缨在城墙上大喊,可公孙离却是再也没回过头给一句答复。云缨粗略的丈量了一下城墙与公孙离的距离,后退两步,心一横,几步助跑跃上城墙,脚下用力一蹬,却是想到空中去阻止公孙离。可是好巧不巧,那伤口恰巧在此刻开始疼痛,引得云缨一阵抽搐,便从空中直直的坠落下去。

“能死在一起,也不错不是么。”

她这么绝望的想着,闭上了眼睛等待死亡的到来,不过良久,也未有预料中的疼痛袭来,她睁开眼,却是看见自己已然被几片枫叶托举而起,漂浮在了公孙离的面前,就这么对上了公孙离那双清澈的眸子。

“云缨,有机会的话,请代我,去江南看看吧。”

“今日再为你舞一曲,我的……云将军。”

公孙离上前,俯身在云缨唇上留下一吻,随后便在空中退后了一些,便开始了她在这塞外的独舞。

身姿微转,橘红色的常服随舞步流转,水袖翻飞,带起一阵阵微风拂动,红伞伴随着公孙离的舞姿在空中飞舞,每一次踏空而上,每一次换位时出现的红枫如雪绒般悄然下落。塞外的残阳为每一片枫叶镀上了更加明艳的红色,就好似燃起的枫叶,是枫叶之火。

“就让这落枫,再次点燃你的火焰吧。”

漫天翻飞的红枫之中,却只见公孙离的身影不断的变淡,再变淡,而后那半空中的破晓之心赫然绽出数以万计的蓝色光芒,每一条都直直的射向一个魔种,不多时,包括那魔种首领在内的所有魔种就都以殒命。

云缨想要去阻止,可整日的作战和旧伤的复发让她的身体愈加沉重,她伸出手,想要抓住逐渐虚化的公孙离,却也只是徒劳。

在陷入昏迷前,她看到了公孙离对她说了些什么,虽然听不见,但她仍能清晰的看到公孙离带着如花笑靥所说的三个字的口型。

“我爱你。”

清泪无言,只是随着云缨被枫叶托着缓缓下落。

安稳地落在,那似火的红枫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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