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这就是你的目的吗，克莱曼。”
“奇伊，我想我的表达足够清晰，没有所谓的目的可言。”
“但是你想要扶持那家伙……”奇伊用手指向对面的维娜诺。“这个总没错吧？”
“这个呢，严格来说是米莉姆决定的呢。我只是作为朋友帮助她而已。”
米莉姆呆呆地点了点头。
而奇伊，对这番密不透风的解释像是嫌麻烦一样干脆放弃追问。
转而观察起维娜诺来。
“那维娜诺，对于克莱曼的说法，你认同吗？”
带着和善微笑看过来的奇伊，给予了维娜诺莫大的精神压力。
问她认不认同？怎么可能认同！
把法尔姆斯王国的暴动说得与自己毫无关系似的，像是站在上帝的视角在评论别人的故事。
自大到令人恶心的克莱曼，维娜诺怎么可能会认同。
“不认同。”
“哦？那说说你的观点？”
趁着这个机会，维娜诺打算把话题完全拉向克莱曼作恶的方向。
“关于法尔姆斯王国与西方圣教会联合打压魔国联邦这件事，其实是克莱曼本人从中作祟吧。虽然若无其事地说着这话，但其实他本人就是始作俑者哦。”
“是嘛，是你挑起的战争吗，克莱曼？”
奇伊带着质问的语气，与维娜诺一同看向克莱曼。对方先是微微倾头示意，而后不慌不忙地进行着说明。
这家伙的胆量也不是一般的大。
“各位，此番发言并不中肯。艾德马利斯贪婪无道早已在人类社会中臭名昭著。是魔国的存在及繁荣点燃了他的野心，不需要他人介入，发生暴动本就是迟早的事。”
“但是本国当时并没有与法尔姆斯王国展开交流，商品的流通许可还远没有覆盖到那边，他们理应无从得知魔国的繁荣。”
“就算是走私贩卖在那种地方也并不少见呢。”
克莱曼眼中的敬意逐渐消失，慢慢染上傲然的神色。
“本国商品的恶意外流还不足以成为让艾德马利斯王断然出兵的决定性因素。而法尔姆斯王国好像对我方情况相当了解，比如有一柱魔王和一只史莱姆之类的……那么，将魔国的情报泄露出去的是你应该不会有错吧？”
“虽然我也是情报贩子，但您可不能因为这个就猜忌我啊。”
说着，克莱曼低声笑了出来，像是把维娜诺的话当成了临场开的玩笑。
被这个气氛感染，好几位魔王也都跟着露出笑容，虽然根本看不透他们在想些什么。
果然，克莱曼不好对付，维娜诺再次确认了这件事。不像其他作品里的反派总会被一波带走，克莱曼有着与魔王的地位相称的头脑。
这个头脑此时清晰无比，对于任何事态都能轻松应对。
抓住了维娜诺方面并没有决定性证据的这点，在此基础上克莱曼的任何解释都是合理的。
或许，是维娜诺自己的问题。那时的拷问，果然还是应该进行一些影像记录比较好。但当时却心血来潮使用了究极能力。
纸质记录倒是有，但那个其实很难作为证据使用。
该怎么突破困境……
「莉姆露，自己经历过的事件记忆可以作为视觉映像复原吗？」
因为可能是唯一的突破点，不打算就此放过的维娜诺通过魂之回廊向莉姆露问话。
「你是说那时的审问结果吗，说实话很难做到吧，毕竟你没有拉斐尔老师那种程度的计算能力……等等，我记得你不是有能够将思维具象化的『心灵投影』吗？」
「欸？对诶！」
莉姆露突然点醒了维娜诺。
说的没错啊！就算没有录像又怎么样？就算是在究极能力支配的精神世界内进行的审讯又怎么样？只要能将记忆情报作为视觉印象复原，克莱曼的说辞不就不攻自破了吗！
维娜诺因为找到办法而兴奋起来。不过从外表看来也只是嘴角微微上扬略显自信的程度。
「不过啊，你确定要在所有魔王面前使用那个吗？其他魔王就算了，可能会被奇伊看破的哦。」
「那怎么办，这可是仅有的挫败克莱曼的证据啊！」
「我想想……既然你有复数个究极能力，而『妄想之王』（赫莱尔）又不得不用的话，就将这个作为可以暴露的主要手段牺牲掉，怎么样？」
「我想想……」
维娜诺利用「思考加速」的时间权衡着利弊。
莉姆露向来都是谨慎至上主义，出于为自己留后路的考虑选择暂留一手，开局就将底牌完全暴露出来是傻瓜才会做的事。
自己与其他魔王之间的相处并不能像莉姆露与维娜诺一样可以互相袒露无遗，要从一开始就做好最坏的打算。
在这方面，维娜诺庆幸自己与莉姆露一样有四个究极能力，这样一来底牌从一开始就比别人多。
横向对比起来，维娜诺决定将使用频率最高的「妄想之王」（赫莱尔）作为可以暴露的手牌牺牲掉。
「看来只能这样了呢。」
话虽如此，等到奇伊真正发威的时候保留底牌的做法说不定就完全失去意义了。
回到现实，维娜诺以美丽大方的笑容面对克莱曼，内心却已经想好了要如何吃掉他。
而克莱曼对此表现出的虚伪到极点的敬意让维娜诺一瞬间表情凝固。
“克莱曼，你这家伙，在说谎诶。”
“您何出此言？”
“出卖本国的情报或许真如你所说另有其人，但你这家伙，其实威胁了艾德马利斯王吧？”
“我承认您的想象力足够丰富。作为傀儡国吉斯塔布的魔王，我可是从来没有迈出过首都阿姆丽塔哦，怎么可能会去威胁艾德马利斯。”
笑着说出这话，克莱曼以还算不错的演技装作无辜的样子。
作为魔王，威胁的方式多种多样，未必一定要亲自出马。克莱曼针对这一点进行辩解的时候，维娜诺就已经确定顺利戳中了克莱曼的痛点。
“如果你需要我拿出证据来的话，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维娜诺向莉姆露眼神示意。
莉姆露将手放在桌面上的下一个瞬间，维娜诺打了一个清脆的响指，同时巨大的圆桌消失的无影无踪。
贪睡的迪诺差点扑倒在地，很快就被眼前显现的事物吸引了目光。
一直以来自信不会被抓住破绽的克莱曼，也不免露出些惊愕神色。
在众魔王中央的空地上，是无形的仅带有视听信息的记忆影像。
靠在方桌上的蓝发少女，也就是维娜诺，静静听着眼前名为拉森的魔人的坦白。
……
“恳请您…能听我说明……”
“那个小丑魔人，巧妙地利用了王的弱点，让王产生了对这边的兴趣。但是！但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那家伙故意说漏嘴，说好几柱魔王都在关注这件事！那可是巨大的威胁！没人会蠢到与十大魔王敌对！”
“哪些魔王，方便说说吗？”
“具体不清楚……至少，那位十分善用计谋……”
……
从头到尾，没有断章取义，在时间流速上也没有动手脚，这份藉由究极能力妄想之王还原的影像有着与魔法记录仪同等甚至在其之上的效力。
但克莱曼显然不承认这个。倒是也在意料之中。
“不明白您出于何种考虑伪造这种影像，不过鄙人克莱曼确实佩服您的导演手段，演员的挑选也很不错。”
在克莱曼的认知中，那场决定性的单方面虐杀下应该是没有任何幸存者。
倘若真是这样，克莱曼的说辞确实无懈可击。但事实却与克莱曼的想法背道而驰。
“不对哦，克莱曼，这些都是幸存者，是货真价实的当事人。”
“哈哈，就算您这么说，也只是一面之词吧？”
看向维娜诺的眼神终于开始展露了敌意。维娜诺微微一笑，趁势追击。
“是嘛。无法掌握真实便蒙蔽自己的双眼只愿意去看自己想象中的事物，自我催眠的人就是这点可悲呢。”
“……”
慢慢地，克莱曼连职业假笑也变得僵硬，嘴角摇摇欲坠的样子。
“你肯定不知道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吧？”
“……我并不关注其他地方的琐事。”
“别装了，克莱曼，让我告诉你吧。在那个战场上的战斗，由于死伤惨重导致濒临消失的暴风龙复活，将那里两万多兵士的肉体连同灵魂一同毁灭，而国王和两位大臣因为胆小害怕早早地逃走，被我方绕行的部队直接抓捕。你该不会，还天真地以为我的进化是拜你所赐吧？”
煞有介事地说完，维娜诺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挑了挑眉，补充说道。
“啊啊，说起来好像确实多亏了你，才能让暴风龙为我命名进化，谢谢咯！”
维娜诺咯咯笑着，在莉姆露听来明明是清脆悦耳的声音，在克莱曼耳中确是那么冷酷尖锐，刺痛无比。
在莉姆露和迪亚波罗的确保下，并没有其他人能够得知当时战场上的具体情况，加之魔国联邦还没有放出有关消息，这样一来维娜诺说什么就是什么。
将法尔姆斯联合军的全灭归于维鲁多拉的复活，而自己则假借暴风龙的威名成为莉姆露所说的那个“纸魔王”。
就算会迫不得已卷入战斗露出破绽也无所谓，聪明的魔王并不会因为维娜诺的一句话就为她定性，愚笨者不管发生什么都会坚持相信自己的结论。
这些早在几天前就已经细致商讨过。克莱曼显然没有料到，这是他绝对自信的代价。
克莱曼的表情已经彻底消失，先前的敬意仿佛从来都不存在一般。冰冷的视线停留在维娜诺美到异常却又没有温度的脸上。
但是，维娜诺却无法从他的面孔上看见她想要的惊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