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绝对是被战友们夸得忘乎所以了。”
“这倒是显而易见的。”
休息一会，我再次回到水中，一次比一次熟练。
我偏过头去和派蒙讲悄悄话。
身后的五郎急匆匆地追赶，我暗暗注意宁静中被手脚一起一落带起的击水声。
和我的动作别无二致。
后来被士兵们怂恿，五郎给全身纹上花纹，下身是神明的图案，上身有珊瑚，有贝壳，有弯折纤细的树枝，长出蓝色的树叶——一切具有海祇岛的特色，与海祇岛相关，象征形体消散的神明依旧暗中守护海祇岛。
眼狩令颁布前，因为心海不喜欢纹身，有一次和五郎讨论时不经意地提过一嘴，马上说顺从众人的意愿，并没有明确地颁布禁令。
可这边却上了心。
选了个两边折中的办法：保留神明，擦去修饰，上身留下一些秃枝和螺纹代替各种景致，把胸部和腹部大片的面积留空。
纹身后没多久，五郎将枫丹商人招至军营，把多余的部分洗掉，剩下如今肩膀附近的耐人寻味的几笔画。
“似乎反而完美了？”派蒙说。
“意思反倒到位了？贴切了？对于奥罗巴斯和祟神的事迹，我仅仅有所耳闻，所以不好给予评价。但五郎和我并肩作战，我清楚五郎的作为。守护海祇岛确实意味着守护海祇岛的全土，但所谓继承，即使有一天海祇岛天翻地覆，只剩下枯枝败叶，五郎作战时依旧义无反顾。”
回忆他锁骨内侧，胸部上方逐渐淡化消失的残存的曲线。
我遥望八酝岛上高高隆起的蛇神头骨出神。
“再观察我的动作，刚刚教你的属于势均力敌时的强攻法。渡海上岸，就是你和敌方弓弩手之间的公平较量，五郎不会输。”
我再指指一边沙滩上撅起屁股挖东西的丘丘人。
“现在我们进一步，学习追击法，对付比较弱小的敌人，减少不必要的精力和时间浪费。”
“此时就不需要左右躲闪。”
“战机稍纵即逝，尤其是当观察后发现敌人对自己没有威胁时，一定是越快越好。”
丘丘人没注意到这边，不能远程攻击，没有位移或者抗打断的战技，这就是理想的教具。
“看好，十秒钟之内过去将丘丘人拿下，并挖掘丘丘人挖掘的东西。”
“等一等！”五郎渐渐压低声音，“有敌人的气息，不是丘丘人，是强大，有威胁的敌人。气息很多，很复杂，应该不是一个小队伍。”
我不觉打了个冷颤。
“要不我们先回海祇岛吧，明天再练。”
“和我一起去看看吧，说不定是幕府军来偷袭。作为将帅，如果被没见一面的未知敌人吓跑，并且对隐患漠不关心，凭什么作为军队的表率？”
“等等，等等。”
不想动，不想去。
“一路上似乎没有看到珊瑚宫的军队……”话一出口，我才意识到，我们一边往东南方向游一边说话，没有注意时间，如今似乎已经离有人烟的地方很远。
选择这条航线的人，一定居心叵测吧。
“唉……”
当初因为愚人众离开海祇岛，被愚人众弄得狼狈不堪。当我回到海祇岛，被不曾出现的愚人众吓得胆战心惊。
不是愧对骁勇的战士们吗？
旅程似乎因为旅程的本身变得困难。
途径蒙德，受到西风骑士团对旅人的优待，我有不明原因的净化能力，因此不得不加入讨伐风魔龙的队伍。
途径璃月，莫名其妙地被卷入帝君遇刺的风波，才有被算计的后面的事。
相同点在稻妻彻底被打破，我以“改变时局”的假名声，受到神里的关注，获得试炼的机会。
旅行的侧重点是否已经悄然改变？
“我……”靠近浅滩歇脚，“我……”
干涉过多。
错误地安置在我身上的期望过多。
比如现在看向我的一对闪烁的翠绿眼眸。
长长的耳朵微微颤抖，一撮白发下垂，紧贴额头开始流水，纹身勾勒肩部肌肉的轮廓。
一份真挚的崇拜无形中催促着我。
“我的决定从什么时候开始出错了呢？”我问派蒙。
“要不要把前前后后的故事详细完整地告诉五郎，让他离开？”
“来不及的，战机稍纵即逝。”何况对方也正为一些事焦头烂额。
五郎调头，加速游走。
还是去吧。
迎面驶来一支船队。
所幸并不是愚人众，是盗宝团和流浪武士组成的联军。人数众多，小船众多，除开划船掌舵的人，每条船上有十来个人蓄势待发。船身吃水很深，船头船尾显得拥挤，但还不至于摇晃。
“他们往海祇岛去，放任他们恐怕会对海祇岛不利。”
他们用弩箭瞄准我，尖端闪烁紫色的电光。
“喂！五郎！别急！……好吧……现在是真的来不及了。”
行进的速度极快，船队整齐，互相救应。
双手双脚即使再健壮，也快不过……我向左一蹬，躲过箭矢，仔仔细细地观察船底：“快不过里面的机械吧。”
“心海的锦囊里是不是有关于局势非常不利，但局势的成因并不是对方过于强大，这种情况的描述？”
“有。”
“不用多说，我知道心海会写什么。”
“投之亡地而后生”，一定有这句话。
“我登船头，你去船尾。”五郎将军留下一句命令。
“兵贵先声！”
五郎双手勾住船头，纵身一跃，站在众人之间。配合岩晶崩破，对方提着弩箭的手臂还没放下，就被一拳重重地砸在心窝上。五郎抬手按住武士没拔出的长刀，将他奋力推倒。
以身下的人作为支点，全身向上，将身后的武士踢下水去。
等船上众人无法忍受岩晶崩破的骚扰，被迫迎战五郎，我这边才开始抢船。
后船的接应部队远远地救援，箭如雨下，不过没有伤及到我。我从船中间翻上去。
风涡剑在人群正中间开花。
边缘挣扎的小杂兵被强风抬起四散，落入水中。
“荒星！”
一块巨石从天而降，形成一道屏障，强烈的撞击差点把船也砸个侧翻。
水花迸溅，歪倒的渔船兜了一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