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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继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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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雪带着唐雅在星斗大森林生活了一周,愣是没有与一只魂兽发生战斗,这期间的主要原因当然是万千蓝银草的帮助,在很大程度上能帮助两人回避危险,只是即便如此,连一次战斗都没有发生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这也是后来千雪才了解到的一个事实:由于某位强大存在的命令,星斗大森林的魂兽们,在刻意躲着她,虽然有过多次暗中观察,在那位强大存在开口之前,没有魂兽敢轻举妄动。

因为以上两个原因,千雪此行的任务进行地相当顺利,一路协助唐雅进行武魂上研究的同时,也在顺便收集蓝银草的信仰。

终于,进入星斗大森林的第八天,千雪带着唐雅来到了一片特殊的地域……一片只属于蓝银草的乐园。

尽管蓝银草在星斗大森林随处可见,却远没有这里密集,且明明是大陆最弱的地位,这里聚集着的百年、千年乃至万年的蓝银草却随处可见。

唐雅整个人完全懵住了,无法想象蓝银草也会有这样的净土,仅仅是行走在这片地域上,就会有一种发自内心的震撼,尤其是地域中心那株巨大的藤蔓,古老而强大,无论如何都没办法与蓝银草联系到一起。

千雪的神色同样有些恍惚……这就是她曾在梦中见过数次,千叶自幼生活的地方吗?

千雪很安静,周围的蓝银草也很安静,老一辈的蓝银草对于千雪的到来明显有些呆滞,而新生代的蓝银草则在这种氛围下窃窃私语。

……是她回来了吗?

那个他们看着长大的孩子,虽是人类,心思的单纯却更近似蓝银草,女孩之所以拥有与蓝银草交流的能力,或许并非偶然。

千雪深吸口气,安静地带着唐雅行走于这片地域中。

越是深入这片区域,周围的蓝银草就越是古老,那些万年修为以上的蓝银草,千雪依稀还能与梦中的经历对上号。

一步一步,终于,千雪停在了最中心那株古老的藤蔓面前,藤蔓上那张苍老的面容,在千雪踏入这片地域时就安静地看着她。

似是在看她,又似是透过她,看着另一位与她相同容貌的少女。

千雪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尊敬的蓝银王您好,我是九千年前蓝银斗罗的后人’?亦或是直接表明来意,假装她与当年的自己无关?

最终她选择了后者,恭敬地表示唐雅的武魂存在堕落的隐患,蓝银草阁下能否帮她解决。

“可以,你们的事,孩子们已经告诉我了,”老者慈祥地说道,没有在意唐雅人类的身份,而是示意唐雅来到他的面前,温声道,“拥有一丝蓝银皇血脉的人类吗?你的问题并不难解决,结合老朽九万年的修为与象征吾皇的蓝银领域,不但可化去你武魂的隐患,还能让你的蓝银草得到些许进化。”

唐雅面上一喜,没想到眼前的蓝银王这般好说话,她犹豫了一下,试探道:“那不知道蓝银王前辈帮助我需要什么条件?”

“没有条件,”老者平静地说道,看向了一旁的千雪,“你既是跟随这孩子而来,自然是我蓝银一脉的客人。”

简单的一句话却让千雪心中一颤,语气很轻,却又充满了理所当然。

而唐雅……要不是知晓千雪的武魂是极致之冰,恐怕踏入星斗大森林的那一刻就怀疑她是蓝银皇化形了,她知道千雪身上充满了各种谜团,进入星斗大森林有如回家,这明显有问题吧?

但是那又如何呢?

就算千雪真的不是人,又有什么关系呢?因为他人的身份就将其对自己的恩情直接抹杀,不过是人性的低劣罢了。

唐雅好奇地看了千雪一眼,没有多问,只是心中暗下决心,今日的恩情他日必将回报。

随后,在蓝银王与千雪蓝银领域的共同帮助下,唐雅开始了进入星斗大森林以来最大的一次共感,这次共感的对象是此地数以亿万计的整个蓝银草族群,少女深吸口气后进入了冥想状态,待她结束这次共感,恐怕也意味着武魂的新生。

而在安排完唐雅的事情以后,蓝银王再一次看向了千雪,他说唐雅是客人,潜意识则是指千雪不是。

她虽是第一次来,但这里对她而言,不应该被形容为‘客’,那太生疏了,这里……应该是她的家。

一人一树对视良久,千雪率先开口了,她迟疑道:“蓝银王前辈,其实……我并不是您印象中的那个人……”

“我知道,看到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了,你不是她,”老者平静地说道,“那孩子已经死了,在天雷之下神魂俱灭,我确实颓然过,可过去了足足九千年,老朽还不至于接受不了。”

千雪一愣,困惑道:“既然您知道这点,为何对我这般照顾?”

“为什么?因为……那孩子在眷恋着你啊,正是在她的指引下你才会找到这里不是吗?”老者轻声喃喃道。

看到千雪的第一眼,老者就知道她不是她,但是同时又意识到了两人之间类似的痕迹,外貌上的相同只是两人最肤浅的相似点,对于魂兽来说,容貌其实是非常次要的信息。

相似的是那种纯净的心灵,纯净并不意味着善良,但却是以人类的身份与蓝银草交流的基础。

比心灵更加玄妙的是‘气息’,这才是魂兽们识别彼此的基础,在蓝银草的眼中,千雪与千叶的气息存在非常明显的差异,只是……就如阴阳鱼的两侧,若千雪与千叶身处同一时代,老者相信她们必定会成为彼此的至亲。

“那孩子的一生其实很苦,幼年丧父丧母,又一直活在害死兄长的自责当中,若你早一点出生的话……”老者的话说到一半,转为了一声叹息,这种假设毫无意义,毕竟千叶早就死了。

千雪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并非是这个世界的人,所处的时间线也与这个世界存在差异,只是……由于此前的经历,当神明大人将她送往这个世界,并告知她不会遇到这个世界的‘自己’时,千雪确实感到了些许庆幸。

她本以为,若没有相遇的话,离别时也就不会悲伤。

“罢了罢了,不说这些了,你身上有她的影子,今后若遇到困难,可以随时过来找我,只是现在,你最好快点离开。”

老者虽然知晓千雪并不是千叶,言语间却依然将她视为家人,而之所以劝千雪快点离开……

“兽神帝天正在找你,为了强迫你继续当年那孩子的道路。”老者轻声说道,对于帝天一周前留下的命令置若未闻,尽管若帝天知晓他在做什么的话,恐怕不会轻易放过他,老者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帝天想要的是魂兽一脉成就一个神位,随便什么神都可以,有了第一个自然就会有第二个,对于魂兽来说,在神界有一席之地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若仅仅是人类魂师的猎杀,魂兽还不至于没办法反抗,可那些高高在上的神明,那些执掌着正义与规则的神王们,对于魂师大规模猎杀魂兽的行为熟视无睹,乃至于猎杀强大的‘邪恶魂兽’被视为功绩,可每当帝天想要率领魂兽反抗之时,神明便以公平正义的姿态跳出来调停。

呵呵,大致就是这种情况没错吧?

而老者,身为星斗大森林最强大的蓝银草,历经了蓝银皇为人类的献祭与千叶陨于天罚,他的心已经死了,在意的只是千雪的安危。

人类成神本就千难万难,更何况若是站在魂兽的立场,那些‘无私无欲’的神明真的会无动于衷吗?

再降下一道天罚,也是非常正常的事情吧?

老者已经不奢求太多,尽管他知晓千雪并非千叶,尽管他清楚地认识到她们是不同的两个个体,但是……若他当年没有给那个小女孩灌输太多的期待,她的一生恐怕会幸福得多吧?

无法偿还的歉疚,无论如何也无法改变千叶死亡的事实,可是看着眼前的千雪,至少不希望她踏上通往悲剧的结局。

千雪理解了老者的意思,尽管老者话语中说是清楚她的身份,可是,对方那张充满褶皱的脸上却充满了破碎的情感。

他是将自己当做了那个小女孩的寄托吗?还是单纯的为了赎罪?为了内心的救赎?

千雪大概能理解老者在想什么,只是……

“只是蓝银王前辈,既然我来到了这里,那么我的目的已经很明显了吧?”千雪用无比轻快的语气说道,露出了一个微笑,“我想要继续她的道路,完成她未尽的事业,毕竟那可是成神啊,对于魂师来说,根本没可能拒绝这种诱惑吧?”

看着她轻松的面容,听着她无谓的话语,老者的神色有些恍惚,他想,还真是与那孩子一模一样呢。

一样的执着,一样的……是个将生命视作筹码的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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