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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沦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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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狱,降临在了城市里。」

那是人类长久以来的侥幸心理,终于被现实冷酷无情的击碎的一天。

那一天,人类终于想起了被巨人支配的恐惧,以及,被囚禁在鸟笼之中的屈辱。

———

“喂,开玩笑的吧……”

艾伦指向那里——保护着希干希纳区的高耸坚壁,玛利亚之墙。

在那个坚挺了一百年的墙壁之上,一个巨人正在俯瞰着。

俯瞰着对它来说和蚂蚁一样渺小的人类。

没有皮肤,赤色的肌肉与骨骼暴露在外。

几乎不带情绪的巨大双眼,冷酷的,无情的,无声的审判着什么,然后,下达了判决。

毫无道理的判定,给予人类——死刑!

于是,他抬起了那巨大的右腿,对着玛利亚之墙的大门——用力的踢了过去!大地也因为这无比巨大的冲击而发出了尖锐的哀鸣!

“喂……?那个、那个是真的吗?三笠、阿尔敏、萝榭尔?!那个是———”

“巨人啊啊啊啊啊啊啊!!!”

“快逃啊!!!”

“不,不要吃我啊啊啊啊啊!!!”

尖叫。混乱。恐惧。

像是瘟疫一样在人群之中传播着。

囚禁了人类一百年以上的鸟笼,以人类意想不到的方式,被摧毁了……在任何人都意想不到的时间,以任何人都不愿意见到的方式。

于是,在阻拦了巨人们一百年以上的墙壁被打开之后,巨人们,理所当然的涌了进来,开始他们一百年来都在不断进行的事情。

吞食。

吞食人类。

“我…遭了,我们的家就在那个方向,三笠、萝榭尔!”

贝尔贝特家和耶格尔家,是邻居。

“罗威尔……”

萝榭尔咬了咬牙。

“艾伦,萝榭尔,我们走!”

三笠一把拉住了还有些颤抖的二人,一马当先冲向了城区。

“等、等等我…啊……”

萝榭尔回头看向了阿尔敏。

那个金发的少年,无法停止的剧烈颤抖着。

即使紧紧的握着手腕也没有用,停不下来。恐惧停不下来。移动……不了。

只能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三个远去。

恍惚之中他好像看见,有背生双翼的恶魔在萝榭尔的身边,露出了笑容。

但是,恶魔,是什么呢……?

艾伦狂奔着,肺像是烧起来一样痛苦。

他不像三笠那样,拥有超乎寻常的体能,也不想萝榭尔一样,拥有没有痛觉、可以不顾一切榨取自己体力的办法。

但是,必须得继续奔跑。

然后……

“不、不可能……”

艾伦的母亲、卡尔菈,正躺在一片废墟之中。

木质的房梁,压在她的身上。

“妈妈……我、我马上就来救你!!!”

艾伦和三笠不顾一切的冲了过去,努力的搬动着沉重的房梁,萝榭尔停顿了一下,却没有看见自己的哥哥,罗威尔的影子。

但是,艾伦他们还在努力……

他好像在和妈妈大声的说着什么……

那么,我也——

萝榭尔一言不发的走了过去,然后,将手放在了房梁下面,努力的向上抬起——

好沉——

全身的肌肉,都在极限中释放着**。

每一根神经,都在不堪重负的分泌着内啡肽。

如果不是因为痛觉被夺取了的话,现在的自己一定什么都做不了吧?

但是,我还活着——

我还……

萝榭尔抬起头,看见了一张脸。

一张巨大的,带着扭曲而满溢着恶意笑容的脸,甚至还长着和人类一样漂亮的金发。

一个十五米左右的巨人,站在远方街道的另外一端,凝视着他们。

那个模样,就像是在嘲弄着、以类似人类的模样捕食和屠杀着人类,象征着对人类的亵渎一样。

如果它靠近了的话……

我就会死。

萝榭尔意识到了这个事实。

她会死。然后艾伦会死。三笠也会死。最后艾伦的母亲也会死。所有人,一个也没办法活下去。

跑?

跑也没有用吧。那个巨人,有足足十五米高。只要她伸出手,轻而易举就能抓住自己。

要怎么办?

要怎么样才能活下去?

要怎么样才能拯救卡尔菈,拯救艾伦的母亲?!

「我说,来交易吧。」

恶魔露出了微笑。

“诶?”

时间…停止了。

艾伦。三笠。甚至是巨人。都像是雕塑一样停顿在了原地。空气被染上了红色与蓝色的光,折射出诡异的色彩。

“恶魔……”

「没错,我是和你订下了契约的恶魔啊!怎么样,你想要力量吗?」

萝榭尔眨了眨眼睛。

看不清,看不清那个家伙的脸。

不对。不是看不清,而是无法将眼前看到的东西形成连贯性的画面。

脸、眼睛、口鼻、轮廓……

即使一直凝视着恶魔,也根本无法记忆下来关于他的画面。

但是现在不是思考那个的时候。

“我,想要力量!”

「哦?你想要力量是吗……」

恶魔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没错!”

「你是想要力量,还是想要拯救卡尔菈的性命呢?」

“只要有了力量就能救她吧?!这不是废话吗!!”萝榭尔恼怒的猛的一砸地面。

「这是不一样的啊……不过…既然你这么认为的话,我也不打算强买强卖——就给你力量好了。」

「这只有短短一瞬间的,爆发性的力量,代价是,你十年的寿命,如何?」

“好!”

「完全没有犹豫啊,你这个家伙……」

“废话少说了,快点!”

哒。恶魔打了个响指。

「成交。」

「还是和以前一样呢,你。」

“什么叫和以前……”

萝榭尔还想问些什么,恶魔却突然消失了。

力量……力量正像是泉水一样从她的身体里涌出来!什么都可以,现在的她感觉自己什么都能做到!

“唔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萝榭尔?!”

“怎么做到的……”

“看我的吧啊啊啊啊啊啊啊!!!”

房梁,在颤抖着、颤抖着被抬起来!

“艾伦,三笠,罗榭尔!”

在立体机动装置的钢线收缩的声音中,一个金色短发,看起来有点儿不是很可靠的男人落在了地上——是汉尼斯。

“汉尼斯先生,你来了!太好了,快,快帮我们一把,帮我把妈妈拽出来!”

“你们居然……”

汉尼斯看着被三个孩子不可思议的扛起来、哪怕只有一点点高度的房梁,感到了冲击。但是他很快就回过神来,跑了过去拽住了卡尔菈的手臂。

“好,可能会有点痛,忍住哦……三、二、一———!!!”

“——啊啊啊啊啊啊!!!”

“忍住!!!”

卡尔菈被房屋的碎片卡住的双腿,在被拖拽着,划破了血肉,造成巨大的伤口。

但是……

“救出来了!”

“汉尼斯先生,谢谢你!”

“先别急着谢我,她好像痛的失去意识了……不过至少还活着,赶快走吧,巨人快要追上来了!”

汉尼斯一把背起失去意识的卡尔菈,带着三人冲向内门。

但是太慢了。

三个人毕竟还是只有十三四岁的孩子。

“没办法了,艾伦。”

“啊?等、等一下,你在干什么啊三笠!”

三笠她…一把就把艾伦抱了起来,放到了自己的背上!

“好羞耻啊,快放我下来,三笠!”

“别傻了啊艾伦,现在可不是害羞的时候!”

“没错。萝榭尔说的对。”

“汉尼斯先生,连你也?!”

“谢谢你,萝榭尔。”

“不客气。”

加速——再跑快一点!

“救、救命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惨叫声从背后传来。

一个男人狼狈的从巷子里蹿了出来,背后还有一只三米左右的巨人在追赶,可是才刚刚跑出来,就正面撞上了那个十五米级的金发巨人。

“遭了……不要吃我,不要吃——!”

几乎是下一秒,他就被金发巨人抓了起来。

那扭曲的笑容愈发愉快。

咔吱。

在咀嚼血肉和骨骼的恶心声音中,男人的惨叫声很快就变成了含糊不清的哀鸣,戛然而止。

“萝榭尔,现在不是看背后的时候……往前跑!看着前面!”

“好、好的!”

虽然不是自愿的。

但是,那个男人的牺牲为他们争取到了时间。

所以就这样,有惊有险的——冲入了内门里!

“总算是……”

“活过来了!!!”

“三笠!萝榭尔!艾伦!”

熟悉的声音呼唤着他们,是阿尔敏,他在船上!

“喂,艾伦,你们先赶快上船,我把卡尔菈送到重伤救护船那里之后还要去支援其他班,到了罗赛之墙之后我们再汇合,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

“那就好,快点!”

在拥挤的人群之中,艾伦、三笠和萝榭尔手牵着手不至于被挤散,就这样来到了逃往内陆的船上。

但是,还有什么……

有什么东西,没有结束。

萝榭尔的心跳变得越来越快,一种不妙的预感涌了上来。

“三笠、萝榭尔、艾伦,太好了,你们还活着!”

“阿尔敏,你有看见罗威尔吗?!”

“没、没有……不过,我记得他是在靠近墙的工坊里面工作的吧?这个时候、肯定已经登上其他的船了!”

“是吗…那就好……”

“艾伦,你的家人怎么样了!”

“啊,多亏有萝榭尔和汉尼斯先生帮忙……现在应该在运送重伤员船上。”

“太好了——”

“阿尔敏,汉尼斯先生,是你叫来的吧。”

三笠露出了微笑开口询问着,让阿尔敏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啊、那个……是这样没错。”

“谢谢你。”

“是你吗阿尔敏!是你救了我的母亲啊!”

“不、不用谢…诶……?”

阿尔敏顿住了。

碎石擦着萝榭尔的脸飞了过去,留下一个划开的伤口,带来一点微弱的**。

“那是、什么?”

巨人?

一个穿着铠甲的巨人,撞开了……内门!

内门被攻破了?!

玛利亚之壁,彻底、沦陷了!!

混乱的情绪,瞬间席卷了在这里的所有人。

“开船!赶快开船!”

汽笛发出尖叫,喷出了名为恐惧的白雾。

“该死的、该死的巨人!

如果不是你们的话,妈妈也不会受那么重的伤!总有一天……我要把你们,一只也不留——全部从这个世界上驱逐出去!!!”

那一瞬间。萝榭尔看到,恶魔站在内墙的顶端,露出了,难以形容的笑容。

「歪曲吧!」

「带来歪曲吧!」

「让该死去的人活下去,让不该死的人死去,将这个世界的因果和历史改写吧!」

「——这就是,恶魔的使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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