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时节的天气变幻莫测。早些时候还是艳阳山色,这不,转眼间风云变色。然,路上各色的行人仍旧匆匆忙忙。众人心知,此刻若不快马加鞭,天黑之前怕是赶不到这方圆几十里唯一的一个落脚地儿了。
远处传来马车轱辘的声响及女儿娇叱赶马之声。路人纷纷向后观望,猜想有此等娇声之女子必有清风傲骨的绝世容颜。
车渐近。涌动的黑云难掩众人失望之色。破烂马车上的姑娘粗布衣裳,姿色平平,勉强言之清秀。唉,这荒郊野外的,哪来的什么绝世美姑娘……
平地一声闷雷。失望之色愣是抵不过露宿荒郊野外的惶恐之心。赶路最为实在。
马车亦渐行渐远。徒留过往此地的鸟儿丝毫未受这闷雷的影响。
远远的就瞧见那招摇于风中歪歪斜斜的旗帜上写着茶肆俩大字。路过此地的旅人皆知落脚地儿就在不远处。有些常过这地儿的不免惊讶:那驿栈的旗帜哪去了?
这不,再近点就可以看见那旗帜被风吹到了远处。
路上处过此地的徒弟不解的问自家师傅:“师傅,那招摇于风中的俩大字写明是茶肆,又怎可言之落脚地儿?”许是这年头落脚地都改称茶肆了?
马上长袍佩剑的师傅道:“徒儿可看见茶肆对面那屋?那便是十三驿栈。”
受教的徒儿点头,心中不免郁气。那破烂地儿就是远近闻名的十三驿栈?愣是比自家柴房还不如!
原本在后面的破烂马车硬生生的超前。车上的姑娘听闻两人的对话微微勾起了嘴角,平添了几分姿色。随即察觉这一路上不凡优雅的剑客、大气的刀客此等武林人士,心下不免多了几分顾虑。今晚的驿栈怕是安宁不了了。
转眼驿栈就在眼前,破烂马车直直驱进了驿栈大门前,遂引起栈内各路人马侧目。有狂妄之徒至,抑或是初到此地不知规矩的?然而让众人的诧异的是:驿栈怪异的老板居然未拿他那把亮晃晃的青龙刀招呼过去,面对此景还一脸的笑,反观那破烂马车上的姑娘神色比较严肃,就连一边正在和客人打赌的乔娘亦舍下客人招呼而上。
“冬卿妹子,外面好玩吧?”乔娘的目光直直落在马车上。啧啧,一娇妹子配上一破车儿,这一路上怕是引来了不少路人侧目吧!
听了这话,心下知是自家主子又造谣生事,故不去理会,姑娘自顾自取下车上包袱,从中拿出几个粉盒递给乔娘,道:“上好胭脂。”
“呵呵呵,妹子就是贴心哪!照奴家说,在不解风情的老板那呆着实是不该。来给奴家帮忙如何?多付你一倍的工钱。来来来,今个儿这门咱就不见了。”将胭脂收进袖中,乔娘又打起姑娘的主意。那姑娘不惊不慌,有人急了。
“冬子,别理乔二妞。累了吧?先进去休息。”玄老板玄滇道。一眼横瞪向撩着发尾的乔娘。
对这番情景见怪不怪,姑娘径自拎着购回的物品进了驿栈,马车上剩下的东西就留给自家主子招呼。
见此光景,栈内有经验的人便明了了那姑娘的身份。故不再觉得此事怪异。经常来往此地的众人皆知十三驿栈有一个奇怪的老板与一个甚少开口说话的丫鬟,而驿栈对面的茶肆有一风情万种的老板乔娘。要想安心在此处留宿万不得去招惹他们。
几刻钟后,外面陆陆续续又进来几个人。此时已经是酉时,却无人敢喊上一声“小二,上菜。”
这厢,十三驿栈怪异的一对主仆无视众人,径自吃起了饭菜。阵阵菜香惹的栈内众人起了口食之欲。瞬间,众人手中冷硬的馒头顿时咽不下口了。
然,规矩啊规矩,害惨无数人。
无语,无奈。
众人愤愤重力咬馒头,怕是将那无辜的馒头当成那可恨的主仆以泻心中不平之气。此刻众人皆盼能有一无知之士闹上一番,好让自个儿解解心头的闷气。
这不,盼曹操曹操到。只听见外面一真马嘶,传来一声“小二,将吾等的马匹牵去马房。”
这一声,惊掉了众人手中的馒头,也让那对怪异主仆停下了手中的夹菜动作。
哪个不长眼的东西?
一看,是一年轻俊雅衣着华丽的贵公子身后伴着几个随从朝里边走来,正要跨过门槛。只听见“当——”的一声,驿栈的破门拦上嵌入一根银簪,入木三分。让一行人硬生生止住了脚步,转身欲看是哪家不长眼的敢这般招呼他们。
迎上他们的是茶肆风情万种的老板乔娘。她道:“哎呀呀,瞧奴家这般不小心,没伤着公子吧?伤了那可真是罪过了。”
哎呀,谁叫她这般好心想救他们呢?
那公子拔出银簪递还乔娘显然对此地出现如此年轻貌美的姑娘很是惊喜,全然忘记能将一普通银簪入木三分的必不是普通人。倒是一边的随从心思缜密,立马拔剑对向乔娘。“大胆狂徒——”
话未完,便叫乔娘抢白。“哎呦呦,狂突?奴家身上哪点像狂徒?”伤心!乔娘扬袖做掩面哭泣状。如她这般娇媚之人哪有狂妄之色?
“姑娘有何事?”公子见美人如此,横眼瞪向自家下人。软语文娇娘。
“奴家的茶向来香,公子要不要去奴家那坐坐?”茶香扑鼻哪!还有一刻钟。乔娘做娇柔状,拿出手绢扇风。驿栈内,玄滇心知她目的为何,与冬卿继续未完的晚膳。而栈内众人则拭目期待着一长好戏。
眼见自家主子就要被美人勾引走,随从忙暗中扯了下主子的衣角,示意正事要紧。若这事砸了,回去楼主怕不修理他们一顿。
“多谢姑娘美意。等在下用过晚膳后,再去姑娘店里小坐。”语毕,一行了踏进了栈门,独留乔娘在栈外恨恨跺角。她转身欲走,却听见栈内传来玄滇大笑之声。他道:“乔二妞,记得那坛陈年佳酿。上次已经被玄疯子赢去了一坛,这次……唉,她怎么老是赌输?
已经踏进店里的一行人找了一张空桌子坐下。公子叫道:“小二,上菜。“
无人理会。栈内众人皆无视他们,各自咬着干粮,那对主仆亦是如此。见这光景,公子的随从怒道:“我家公子叫上菜,没人听到吗?”他手中的剑砍向旁边的空桌。顿时,桌椅成了剑下亡魂。栈内几个常宿于此处的客官心头为那随从哀悼。为那公子的银两心疼。浪费哪……
一把青龙刀呼啸而过,不偏起倚的嵌入公子面前的桌上。刚才那随从手上的剑已掉到地上,拿剑的手血流不止。众人心下松了口气,这次下手不算重。
公子怒:“莫欺人太甚。”正欲拔剑,遂察觉自己胸口隐隐约约闷痛,完全使不上力。摊掌,掌心发黑。一看便知是中毒了。
“你、你们下毒。”话音落,吐出一口黑血。手指向主仆二人。
这时候,一张纸轻飘飘落于他面前。上面赫然写着:十三驿栈十大规矩。看一眼便知上面第四条写明:来客自理一切杂物,包括膳食。违着,后果自负。
众随从拔剑指向主仆二人。喝道:“解药拿来——”
话音未落,众随从已经动弹不得。此时,玄滇起身走向贵公子。“想要解药是不?好,先赔这栈内破损的东西。一句话,赔钱。”
迫于威胁,公子只好点头待宰。
“加上你面前这张,共二十两五钱。再加上你们一行六人的住宿费用,共计二百八十两八钱。给你们折扣,二百八十两。”
公子掏出银票和一些碎银放到桌上玄滇不客气的收下。朝门外喊了一声:“乔二妞,该你了,再不过来人就要没命了。”
门外传来娇滴滴的应答声:“来了来了,哎呀,奴家走路比较慢嘛!”
尔后乔娘扭腰款款而来。手上提着一壶茶。
“公子,你的茶。不用客气,共三百八十两,看在咱们的交情上,付四百两足了。”先付钱,再给茶。不付的话,呵呵呵……
猜想那该是解药,公子暗暗咬碎一口银牙。付了银两,接过茶就往下灌。喝下那茶后,毒顷刻间被解开。他遂想报复,却惊觉身体不适,欲上茅房。茶中有泻药?一双眼杀人般刺向乔娘。
但见乔娘娇笑。“放心,那是解药的特性。那地儿多上几次就好了。排毒养颜。奴家多谢公子惠顾小茶肆。”语毕,扬了扬手中的银票一摇三摆的离开了驿栈。呵呵,本来以酒当解药可以免去那茅房之苦。可是,她的酒,输给玄疯子了嘛!这帐,当然算在那公子身上。这样还便宜他了。呵呵呵,都叫他先去他那坐了嘛!
看着乔娘消失的背影,玄滇吐出两字:“奸商。”
栈内众人愕然。没错。那奸商,这黑店。
众人叹,无怪乎来往者皆云十三驿栈十大规矩务必遵守。这年头,富贵人家虽有,但也经不起这般折腾。
门外忽又传来马嘶声。但见一辆华丽马车张扬的停在门口。车外的侍女撩起车帘,从里边下来了一位似春水般娇媚的姑娘。
姑娘走进栈里坐下后皱了皱刹是好看的眉头。道:“这地儿这么脏,春儿,去扫一下,人家的绣鞋都脏了。秋儿,把镜子拿过来,周车劳顿,人家的头发肯定乱了。夏儿,去煮饭,人家饿了。冬儿,过来给人家捶捶背。”
栈内静悄悄的。好美的人儿!这等绝色容颜怕是天下第一美人也盖不过吧?
“呀?”
突然一声惊呼,愣倒了众人。
“这就是十三驿栈的十大规矩?哦呵呵呵,果然和人家打听到的一样。”姑娘笑的花枝乱颤。“冬儿,把它收起来。回去后请个师傅裱起来挂到人家房里。”
“是,小姐。”
闻此言,众人面面相觑。
今个儿十三驿栈还真是什么人都有啊!俗话说的好:林子大了,什么鸟儿都有!